沈之行揉了揉顾清的头发。
“沈兄知道灵湖在哪了吗？”
“大概有些想法。”
沈之行和顾清一人抱了个小火锅走出帐篷，将东西收回后，沈之行一手执剑，直接将积雪重重的地面破开，幸好虽然天山对修为有些压制，但并不绝对，雪地顺利开出了个口，紧接着沈之行又挥了几下剑。
看着地面破开的口子，顾清眼前一亮，雪地约七八米深处便见水，惊叹道“原来灵湖就藏在天山内。”
沈之行服了几枚丹药，又督促顾清服下，二人将厚重的羽氅脱下，对视一眼，没有犹豫，一同跳入洞口。
避水丹果不其然地失效了，冰冷刺骨的湖水浸透二人，还好提前有准备运功闭气，沈之行拉着顾清，在昏暗的湖水中二人一人拿出一个夜明珠照亮湖底，在天山内，对灵气的制约更大了。
二人飞速在湖里寻找，灵湖很大，半晌仍无所获，沈之行注意到顾清牵着他的手微微有些泄力，回眸看着顾清脸色有些发白，回身给顾清渡了些气，用剩余不多的灵气支了个隔绝罩，“吃些灵气丹，补充灵气。”
顾清照做，言罢沈之行也仰头吃了一把丹药。
在第二次灵气即将衰竭之前，二人终于看到湖水中间立着的一个透明白玉棺椁，顾清加快了些速度，看着里面静躺着的绝美女子，眼眶发热，这女子眉眼恬静安详，与顾清有肉眼可见的相似，顾清一言不发地摸了摸棺椁，温热的泪水混杂在冰冷的湖水中，将戒中安置好的薛宁躯体取出，放在女子身旁。
捏了捏沈之行的手，示意可以离开了，二人一同游远了一些，沈之行又吃了一把丹药，在水中取出灵剑，顾清也取出他的银刀，二人合力直接将头顶的冰层破开，阳光洒落，顾清又回眸看了眼身后漆黑的湖水，两个棺椁已经看不见踪影了，沈之行看着顾清安静等待，不多时，二人一同出了灵湖。
再次站到厚实的雪面上，二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湖底憋气久了，感觉天山的空气都新鲜可不少。
用灵气将身上烘干，穿上羽氅，二人走上下山的路，顾清一手抱着暖炉，一手被沈之行拉着，“沈兄…”
沈之行应了一声，顾清看了沈之行却欲言又止，沈之行知道顾清想说什么，“九转还灵丹有多的。”
顾清眼中划过一丝喜色，但沈之行下一句话让他冷静下来:“但九转还灵丹得有灵体合一，白前辈去世已久，神魂怕是早就自然消散了。”虽然话很残忍，但沈之行知道顾清想听事实，而非一些为了让他开心的虚言，“节哀。”沈之行无力地安慰道。
顾清只是低落了一瞬，下一刻心情就飞扬了起来:“没事，反正我也算见到母亲了，值得高兴。”言罢，还弯着眼笑了笑，至少他知道了母亲长什么样子，再也不是梦里虚无缥缈的身影。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沈兄。”顾清转移话题。
沈之行心疼地摸了摸顾清的脸蛋，然后发现顾清脸上的手感更好了，惊奇地又轻捏了一下，顾清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的皮肤更好了。”沈之行看着阳光下顾清白皙细腻的皮肤道。
顾清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好像是滑了些，不过他不太在意，男人嘛，要那么好的皮肤干嘛，然后伸手摸了一下沈之行的脸，有些爱不释手地捏了捏，才意犹未尽道:“沈兄也是啊。”
“看来是灵湖的水有奇效，难怪可以维持肉身不腐，接下来我们要抓紧找魔尊，他还是神魂体，就算找人夺舍修为也无法恢复鼎盛，若时日一久，魔尊恢复实力，我们再想剥离神魂就难了。”沈之行感叹道，然后下山路过之前他劈开的坑时，又下去装了些湖水带回去。
等二人到了天山脚下时，顾清惊喜地发现自己灵力有所增长，看向沈之行，沈之行也点了点头，化神之上本该增益困难，看来这次天山一行又是很大的机缘。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纯白雪山。
上次跟几位老师从交界处出来后，二人早已记下位置，瞬移过去后，二人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便直接进了交界处。
魔界交界处与上次他们逃离时空无一人不同，二人一过去便感觉到魔气重重，不过还好二人早想了应对方法，在踏入交界处之前便穿上了魔修日常装扮的法衣，易了容，沈之行还在二人身上布置了障眼阵法，让人以为他们身上的是魔气。
沈之行的阵法造诣很高，连魔尊玄孜本人都看不出破绽，更不用说这些守门的普通魔修了。
“哎，在魔界生活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交界处原来在这个位置，你说魔尊怎么突然让我们来守门了。”魔修1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让你守就守呗，没看到这次派了这么多魔兵来，肯定是有大事。”魔修2悄声道。
“我们和那些灵修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的，谁没事来我们魔界送死啊，这阵仗，像是要打仗，你说魔尊本次出关是不是准备出兵人界，把那些眼高于顶的修士们通通杀了啊。”魔修1小声揣测。
“我嘞个豆，我都说了不要管，你都开始揣测主意了，不要命了，你是真想死吧！”魔修2警惕地捂住魔修1的嘴。
此时两个黑袍魔修从他们二人身边经过，魔修2也停止了和魔修1插科打诨，蹙了蹙眉，“站住！这是禁地，你们两个在瞎逛什么！”
左侧较高的黑袍魔修低着头哑声说:“打扰两位大人了，我们俩是误闯进来的，这就离开。”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们也是临时受命过来看守交界处，以前大家都没注意过这里，就当正常的地面走，想必通知还没发出去，误闯也是正常。
魔修2皱着眉看着两个唯唯诺诺的魔修，厉声道:“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魔修2一看，两张平平无奇的脸，看不出自己见过没见过，仔细搜查了二人一番，并无异处，摆了摆手，颇为无趣道:“快滚吧，下次再来那就是故意擅闯禁地，我就吸干你们的魔气。”
两人诚惶诚恐地点头，连忙远离了这块区域。
还好分界处就在魔都之中，距离魔宫不远，二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用的是路上打劫别的魔修抢来的魔石，这还是顾清想的方法，沈之行和平年代待久了，还在发愁灵石上面的障眼法阵万一消失了迟早露馅他们来到魔界之事时，顾清已经随机掐住一个路过的魔修脖子强横地抢过了他的储物袋。
沈之行当时还惊奇地看了顾清一眼，顾清有些紧张干咳了两声，小声解释道:“他们魔修就是如此行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百晓魔
不过沈之行也不是迂腐之人, 修真界本就是强者为尊，顾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二人在客栈大厅坐着，看着小二上的几盘招牌菜上全是浓郁的魔气, 胃口全无，喝着普通茶水, 听大厅中其他魔修讨论。
“哎,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出关了。”有好事的魔修询问着周边人。
“这谁还能不知道，这几日魔界都传遍了。”吃着生食的一位魔修, 满口血迹地回答道。
“那有一件事你们肯定还不知道。”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魔修有些挂不住脸面，决定再讲些消息。
周围魔修果然被他这肯定的语气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啊？”
然而那魔修却不再说话了, 一脸高深莫测地笑着。
周围魔修边嘁嘘边给他的桌上放了些魔石，“就知道你这百晓魔没有免费的消息。”有人塞着灵石抱怨道。
百晓魔嘿嘿一笑, “魔界什么时候有过免费的午餐, 我不收魔石, 这消息你们也不敢信吧。”
“行了行了, 快说吧, 是什么消息？”
“魔宫在魔尊出关那日莫名遭到破坏, 殿内上百魔侍全没了，如今书生大人正在张罗魔宫招募的事, 怎么样, 这个消息, 你们都不知道吧。”说着，百晓魔有模有样地敲了两下桌子。
此话一出, 大厅内有些躁动, 魔尊的深渊魔宫绝对是魔界魔气最浓郁的地方, 若是能当上魔侍虽然听着不好听, 但魔尊可是修炼狂魔，平日里哪里用的上什么侍从，那些被选上的魔修不是白得了一个极佳的修炼场所。
沈之行和顾清对视一眼，正愁没有接近魔尊的机会，本次招募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想必不日书生大人的招募消息就会放出来，有意向的各位可要做好准备，听说魔尊这次招的魔侍还有修为要求，要有元婴呢。”百晓魔揣着满满当当的魔石，满意地离开了客栈，去下一个地点宣传这个消息。
原本有些躁动的众人瞬间被泼了一桶凉水，在魔界，突破元婴的也不算多，这大厅之中，放眼望去也只有十几个而已，魔尊此次要魔侍的标准怎如此之高。
听到了需要的消息后，沈之行和顾清就回了房间，设下禁制后，沈之行才开口:“看来魔尊此次招募魔侍又是在为他的神魂挑选身体。”
顾清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还去吗？”
沈之行思虑片刻，给了肯定的答复:“去，当然要去，他还没融合身体反而便宜了我们，上次就看出来了他神魂体作战颇为受限。”否则一个魔尊再加上四个魔王也不至于跟他们拖延那么久。
顾清也目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魔王书生果然发出通知有关魔宫招募一事，二百位普通魔修做魔侍，五十位元婴魔修征为魔兵，不少人松了口气，那他们还是有入魔宫的希望的。
沈之行和顾清商量后，还是决定以低阶魔修的身份去应招魔侍，以防万一，还是莫要太显眼的好。
魔侍的招募过程很草率，沈之行和顾清也不出意外的成功进入魔宫，等人员全部到齐后，魔殿中高悬的主座已然坐上一人，魔王书生在殿下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
一同通过选拔的二百五十人齐刷刷地单膝跪下抱拳行礼，“恭迎魔尊，我等任凭魔尊调遣。”洪亮的声音绕梁不绝。
稳坐高位之人冷淡地嗯了一声。
混迹其中的沈之行和顾清这才注意到，座上之人并非神魂，而是实打实的肉身。
之前的猜测落空，而且力量已经十分凝实，毫无半点虚假，沈之行敛眸，心中却惊疑不定，魔尊已经重新融合好肉身了，比自己想的快多了，那他此次招募这么多元婴修士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此前在魔界分界处听到的对话，沈之行低敛着的瞳孔震了一下，这魔尊不会真要出兵攻打正道修士吧？
在一旁的顾清显然也想到这点，气息稍稍波动了一下，懒散地坐在高位上的人眼神轻轻落在他的身上，警惕的顾清一下就感觉到这若有似无的眼神，一时有些紧张，短短几秒就有冒冷汗的趋势，然而殿上之人却像只是无意一瞥，很快神情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书生带众人拜见过魔尊后，见魔尊对这二百五十人没什么意见后便带众人退出了魔宫，一群人来的轰轰烈烈，走的却安安静静，魔尊支着下巴看着殿上某处空地，赫然是之前顾清站的位置。
沈之行和顾清被书生安排在魔池工作，一个负责清扫，一个负责守门，魔王书生那张书卷气十足的脸上，笑意温柔，看着就像凡间的年轻夫子，对着被分到墨池的几个魔侍笑道:“这可是个好差事，这魔池可是魔宫中出了闭关洞府外魔气最浓郁的地方，也魔尊最有可能光临的地方，你们可要好好注意些，别惹了魔尊不悦。”
沈之行和顾清同着几位魔侍一同感谢了书生后，书生笑意盈盈地离去了。
就算魔尊不来，白天他们这些魔侍也要好好站岗，老老实实当了一天柱子后，沈之行偷溜到顾清的房间，顾清在房内耐心等待，他们进来前商量好了每日晚上碰头，由沈之行去找他，顾清安心等待，若是没去便是计划有变，需少安毋躁，顾清看着沈之行顺利来了后才松了口气。
“魔宫倒没什么守卫，来的很轻松，不必担心。”沈之行设下禁制，捏了捏顾清的手。
“实在没想到那魔头竟然已经融合成功了！沈兄可看得出他如今修为几何？”顾清有些担心地问着。
沈之行面色也有些沉重，今日魔尊给他的感觉很是高深莫测，有些不可思议道:“那人的修为怕是已经彻底恢复了。”
顾清惊讶地看了沈之行一眼:“怎会如此之快？”
沈之行阖了阖眼，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面色更加难看:“这魔尊怕是…吸了不少人的魔气，怕那几百个魔侍指的不是我们那日闯进来所杀，而是被那魔尊一个一个吸干魔气而亡，几百条魔修的命把魔尊的修为堆砌起来。”
这么残忍，顾清握了握拳，沈之行还在缓缓道来:“再加上那魔尊之前吞噬了薛宁的神魂，也是大补之物…”沈之行顿了顿，“修为才恢复的如此之快。”
顾清充满愤怒地锤了墙一下，“这魔头当真丧尽天良，魂飞魄散都便宜他了，但他如今恢复了修为，接下来怎么办，还有，沈兄，那魔头如今正在招兵买马，是不是真打算破坏人魔两界的和平啊！”
“很有可能。”沈之行回应道，握过顾清锤红的拳头，释放了些灵力恢复，“我们得给老师他们传下消息，让他们做下准备，尤其是交界处，一定要注意防范。”
顾清点了点头，“可是如今交界处重兵把守，我们也不好混过去，我们怎么传消息啊。”
沈之行捏了捏顾清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有一个人，可能可以派上用场。”
顾清顿了顿，这魔界之中哪有可用之人，唯一认识的就是……顾清想到，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沈之行知道顾清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我明日就去打听一下那人的宫殿在哪，明天晚上行动。”
“好。”顾清应下后，二人又说了些话，沈之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沈之行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瓶上的灰尘，主动叫住了正在认真洒扫的另一位魔修，一开口的话，把人吓得扫把都拿不稳了。
沈之行笑着喊到:“百晓魔。”
这位正在兢兢业业扫地的魔修同事赫然就是那日在客栈赚的盆满钵满的百晓魔，昨日一进门沈之行就一眼识破了他那拙劣的易容术，识出其本貌。
百晓魔惊恐万分地抬头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魔修:“你怎么？”停顿一下，百晓魔想了想自己三脚猫的易容功夫，好像被发现也没什么意外，继续道:“哎呦，你小声点！”
“这有什么，魔宫是修炼圣地，大名鼎鼎的百晓魔想来修炼一二也是情理之中嘛。”沈之行主动帮百晓魔找台阶。
百晓魔这么一想，确实如此，清了清嗓，正了正身姿:“既然认出了本魔，想必阁下也是有所求，但说无妨。”
跟另一名魔修一同守门的顾清悄悄贴了张符篆，让同伴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同时沈之行也对百晓魔施了阵法，周围看不见他们正在沟通。
“不知道百事皆通的百晓魔阁下可知传送阵如何打开？”沈之行低声问道。
百晓魔惊奇地看了沈之行一眼:“传送阵？你去看阵法书啊？问我干嘛？阵法书上什么样的传送阵没有，自己好好找找吧。”百晓生无趣地低下头继续扫地，什么嘛，还以为是单大生意呢。
“我说的传送阵书上没有记载，怕是需要阁下指点一二。”沈之行婉言道。
百晓魔挑了挑眉，阵法书上没有记载，“不会是……”
沈之行点了点头。
百晓魔瞪大眼睛，小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想偷渡去其他两界？你知道现在三界井水不犯河水，你偷渡过去一个孤家寡魔会遇到什么吗？！”
百晓魔甩了甩扫把，看着面前还是笑意盈盈的普通魔修，恐吓道:“那些人修妖修！一定会把你打的魂飞魄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