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拉出来的抽屉都推回去,桌面上碰乱的文件也都整理整齐,向北一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台灯换成了落地灯。
向北一扯过一旁的薄毯,靠进沙发里。
睡不着,所以去后花园散散步,然后上来找书看,发现保险柜造型奇特,所以他就摸了摸,结果不小心给摸锁了?
“……”
不过发烧倒是可以烧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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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一是被开门声惊醒的。
他蒙蒙胧睁开眼的时候,寒邃就站在他面前,弯腰伸手抱他。
“怎么睡在这?”
向北一闻言,从茫然中回过神。他怎么……在书房睡着了……
寒邃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向北一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然后也许是心虚所致,他飞快地移开和寒邃相对的视线,从寒邃的怀里动作迅速地跳到地上,余光看着那个保险柜。
“手怎么了?”寒邃突然拉过他的手,皱眉问。
向北一闻言低头一扫……然后顾不上遮掩,因为后知后觉€€€€寒邃怎么穿着睡衣?现在几点了?
他面上有些发愣,寒邃再次将他拉进怀里:“小北?”
向北一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清楚情况……这人不应该在医院吗?
寒邃也被向北一整得有些懵,他早上醒来习惯性要来书房看看有没有紧要的邮件,但刚才一打开门却发现昨晚急匆匆跑掉的人正睡在自己的书房里,手臂上还都是冒血的刮痕。
四目相对,眼里都是问号。
向北一被寒邃带下了楼,然后拿来了医药箱。
消毒上药包扎,向北一在寒邃拿创可贴的时候抽回了手,本身伤口就不深,贴了反而好得慢。
“小北。”
寒邃语气有些沉了,看着他的眼睛也暗了下来。
向北一在心里记时等死,昨晚的救护车拉的可能不是寒邃……那管家敲他门干嘛?
向北一不伸手,寒邃最后也没强迫他贴,只是给他拿来了写字板,“你自己说,或者我去调监控。”
向北一感觉后背有些凉,也有些发硬。他看着寒邃递过来的那支笔,沉默着没伸手接。
“小北。”寒邃又叫了他一次。
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这五分钟里,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向北一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此时此刻,一股难以名状的东西在他心里腾腾地升起,于是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寒邃,然后拿过笔,很用力地写下了三个字。
€€€€我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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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放下包裹)(飞走)(xiu€€€€)
第50章 寒邃像在哄……
灰尘颗粒在浸满着阳光的空气里浮动着,发着晶莹的光,四周的一切都很寂静。
向北一看着寒邃,以为他会生气,会动怒,或者用平静的目光和平淡的语气宣告他的死期。
但没有,对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三个字,然后抬头看向他,问:“去哪?”
是一种单纯好奇的语气,仿佛他说去哪都可以商量,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
于是向北一又写:回国。
“回去做什么?”寒邃又问,语气依旧不变,像在问他早饭想要吃些什么。
回去做什么?向北一思索了一会儿,在心里回答道:不做什么,只是想逃离你的控制圈。
向北一没有再在纸上做回答,于是四周又陷入了沉寂。寒邃在这份沉寂中移开视线,将医药箱收拾好,沉默地转身上楼去了。
向北一看着他的背影,心理那股不知名的勇气开始消退,就连昨晚建立的冒险赌|博心态都开始瓦解。这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心理转变。
如果那一巴掌只是有可能会打破寒邃心里的平衡,那他昨晚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拔寒邃的逆鳞。
向北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天真,他怎么会觉得寒邃的淡然是好迹象呢?
耳膜像是在打鼓,向北一抠了抠手心,看了一会儿窗外,以一种迎接惩罚的悲拗心态抬脚上了楼。
过去几个月的经验告诉他,在楼下会比楼上更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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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邃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撕开额头上的退烧贴,然后看着手机上的保险柜报警提示,皱了皱眉。
他垂眸静立了会,任何开门下楼。
向北一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刚好听到寒邃开门的声音。
他握着门把手站在门背后静静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前似乎停顿了几秒,而后又继续下楼去了。
向北一不知不觉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等到管家来叫他吃早饭的时候,向北一磨磨蹭|蹭的犹豫着下了楼,和往日一样坐在餐桌前,但今天他旁边的椅子是空的,寒邃并不在。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着管家的背影,十分不理解管家昨晚敲他门做什么。
于是他起身去拿来了写字板,第一次主动和管家进行了一次对话。
但他用词有些格外的吝啬:昨晚,敲门,?
管家看着纸上简短的字符,沉思了一会后,不答反问:“北一昨晚在房间里吗?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向北一看着管家罕见的没有梳理整齐,背后翘起来的一戳头发,闭了闭眼,又在纸上画下一个大大的符号:?
管家先是张了张嘴,似乎在组织语言,向北一就看着他,不知道他能说出来个什么理由。
大约半分钟过去,管家回他:“昨晚庄园里夜巡的人员突发身体不适,晕倒在了主楼下,我过来的时候顺道上楼看看寒总,但寒总又不喜人进他屋里。”
“他发烧的时候经常会夜里会复烧,我不确定你在不在他屋里,所以就去敲了你的门,没听到你应,我以为你在他屋里,我放下心就走了。”
管家说着可能是意识到昨晚没人在寒邃身边看着的危险性,眉头渐渐皱起来。
怪不得昨晚没见着夜巡的人,原来北救护车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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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邃再回来的时候向北一已经差不多吃好早饭。
他面对寒邃的时候没有面对管家时的理壮,所以只用余光观察着寒邃的脸色。
但寒邃的思绪很少摆在面上,安静地喝着粥,所以向北一看了个空,心里更慌乱了,于是他推开餐盘,撇了一眼寒邃额头上的纱布就准备上楼去。
“小北。”
向北一停下脚步,后背僵着。
“跟我来一趟,带你看样东西。”
向北一滞顿地回过身,看着寒邃放下碗,心想,平衡被他打破了,惩罚还是来了。
而寒邃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起身朝他走来。
“走吧。”
向北一在忐忑不安中被带到离主楼大约两百米的另一栋小楼里,是庄园的保镖们住的地方。
进去后他发现平时在庄园里值守的裴执等人都站在一楼里,而寒邃带着他没看那些人,径直的进入一间房间,里面四面墙上都是显示屏,而显示屏里显示着此时此刻庄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两排办公桌,上面摆着几部电脑。
向北一在恐惧和不解中,被寒邃带到其中一部电脑前,寒邃让他坐下,然后点亮了电脑屏幕。
接着,向北一在安静中看完了两段监控视频,主角……都是他自己。
他看完的第一反应是,视频里的人表现得太过于鬼祟,接着就是汗水开始浸湿背后的衣服,他对寒邃的恐惧开始具象化。
“小北。”
向北一咽了咽变得干涉的嗓子,然后被寒邃抬起下巴,拇指在他脸侧轻抚着。
被寒邃**在床上那段时间的一幕幕如洪水猛兽般开始朝他扑来,向北一的气息开始变得凌乱,他听到寒邃说:“我以前和你说过,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说。”
向北一的瞳孔在颤巍巍瑟|缩着,又听寒邃说:“可以坦诚的告诉我你的想法,因为我希望你给我的机会不是一个你一走了之的用以缓冲时间的借口。”
这个机会,是你给我的,也是我给你的,你可以用这个机会做任何事情,但离开我不行。
寒邃松开捏着向北一下巴的手,蹲下去,视线微微上扬着看他。
向北一听着寒邃的话,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的喉口被松开了些,他心里稍稍地安定了些许。
提起那个机会,说明平衡没有被打破。
向北一望着寒邃,良久,又听寒邃说:“小北,回国可以,你愿意说话的时候我们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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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向北一想象中的惩罚没有到来,寒邃后续也没有再提起他半夜鬼祟这件事,连同那一巴掌也不甚在意,日子还是按着原来的轨迹运转着。
但也有一些不一样。
比如,他开始不抵抗心理医生的接触,开始尝试着重新学习说话。
比如他身后的后遗症又开始频繁发作。
又比如寒邃的发烧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也许是因为寒邃对于他半夜鬼祟这件事的态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向北一在管家第三次找上门请求帮助时,沉默着没有拒绝。
这天夜里,他洗完澡,从管家手里拿过退烧药和水杯往寒邃的房间走去。
寒邃发烧这两天,晚上睡得都很早,基本他过来前就已经睡下,所以向北一和前两天一样没有敲门就进去了,于是:
“……”两人动作都一停。
寒邃拿着还没穿上的内|裤看着门口进退不是的人,把解下来的浴巾重新系上。
向北一此时正低着头像一只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小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