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动乱迟迟也没有得到平复,网上对于霍则商各种抨击和追捧又潮水一样的袭来。
然而纵然现在霍则商想回到边境,以目前的情况也不太可能了。
一个无法自控信息素的s级alpha,放在战场上,就是一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炸弹。
不过好消息是,内部迭起的□□似乎已经得到暂时的平复,街道的警戒暂时撤除。
单若宁也回到了s市将工作室和书店开了业,夏清棠住在竹坞碧海多有不便,还是带着夏颂祺回到了自己家里,霍则商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让宋霆住在他们楼下保护他们。
尽管每次霍则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夏清棠都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多问,但在听到电话那头霍则商逐渐沙哑的嗓音时,他的心绪还是不免跟着乱起来。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帝都,军事基地信息素防控中心隔离室。
“指挥官,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医生一边通过仪器记录霍则商身体的各项情况,一边隔着厚厚的玻璃和霍则商搭话。他的旁边还站着从霍则商被送往这里开始就一直愁眉不展的执政官。
隔离室内的霍则商坐在床边,他被戴上了铝制止咬装置,手腕上的手环连通显示仪器正在检测他身体的各项数据。
霍则商回答说:“还可以,今天可以尝试拆除手环,我认为自己的腺体中枢的自控力已经恢复的不错。”
医生观察了霍则商腺体中枢数据,发现并无异常,又看了执政官一眼,见执政官没有异议,才说:“好的,我们不便进去,请您自己摘除手环。”
霍则商没再多说,将手腕上的手环缓缓摘除,放在了一边。
检测室内的众人立马紧张地抬头去看隔离室内的信息素浓度检测仪,发现监测浓度低于百分之五,众人才松了口气。
医生继续说:“指挥官,请您再在隔离室内观察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后显示数据正常,我们将派人进去为您卸下止咬装置。”
“好。”
说完,医生就带着检测室内其他医护人员离开,将这一块留给了执政官和霍则商两个人。
执政官的面色很不好看,看向霍则商的目光里一半带着愤怒一半带着焦虑。
然而眼见霍则商这厮还一副淡定闲人的样子,执政官气的连坐都不想坐了,沉眉瞪着他说:“霍则商,你知道现在边境什么情况吗?你他妈再不好,咱们这些年做的努力全他妈白搭!”
霍则商活动了一下手腕,抬眸看向不安的执政官,缓缓开口:“稍安勿躁。”
“……”
执政官火了:“霍则商,你别和我说你真的不想干了,你不干了那我也不干了,咱们一起成千古罪人吧!”
霍则商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无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先冷静。”
“……”
执政官深吸几口气,在原地转了几圈,深知现在恼来恼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是坐下了。
他想到刚才急到要起飞的自己,又看着面前好一个淡然自若的霍则商,冷笑一声,直戳alpha的心窝子:“难怪夏清棠要和你离婚,火都烧到屁股了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
霍则商看他一眼,淡淡回击:“彼此彼此。”
执政官登时如鲠在喉。
“说正事!”
执政官不再和他瞎扯,告诉了他现在边境的情况还有外界民众对他的呼声。他忧心忡忡,这段日子没有了霍则商这个左膀右臂,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他之前有多想把霍则商手底下的权力瓦解,现在就有多后悔。
只要霍则商能振作起来,别说是军权,他这位置让给他作都没问题。
毕竟在国家大事面前,一个虚无的头衔反而成了累赘。
霍则商沉思片刻,问他:“研发部有没有找到手环出现的问题?”
只要手环好了,有了这一层的保障,霍则商即使上战场也不用再担心那些未知数。
执政官点点头,说:“是抑制器的问题,手环的强度对一般的alpha和omega来说绰绰有余,但是你毕竟是s级的alpha,而且……”
说到这里执政官的眼神意味深长的在霍则商身上掠过,继续道:“你还是一个没有洗去标记的alpha,憋了这么多年了,再加上之前在宴会上特效药剂的催发,抑制器被崩坏也正常。”
霍则商冷冷看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揶揄。
执政官见他那副死样子,又叹道:“我说,你就算是不想让他知道,好歹去问他借点信……”
“不行。”
霍则商的面色霍然沉下来,看向执政官的眼神仿佛淬着寒光,语气也暗含警告:“不要往这方面动半点心思。”
执政官心里一凛,忙说:“好好好……我的错。”
其实他也不过是试探下霍则商的态度,眼见霍则商都这么说了,自己当然也不会在他的雷区蹦迪。
然而哪怕执政官已经道歉,霍则商的面色还是绷得很紧,冷硬道:“我累了,阁下请回吧。”
执政官知道霍则商是不高兴了,无奈道:“行吧,那你好好休息。边境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霍则商说:“你不用特意来提醒我,我比你懂得轻重缓急。”
“是是是……”
明明带着一腔怒火来的是他,最后灰溜溜离开的也是他。
*
霍则商那边的情况夏清棠这边一概不知,每次他故作无意般向霍则商问起,霍则商回的都是“没事”,但又迟迟不见他在公众面前露面。
而夏清棠的工作室也重新慢慢忙了起来,夏颂祺的学校也开始上课了,父子三个都回到了各自的轨道。
在霍则商离开s市一个星期后,也就是这一年的八月中旬,夏清棠的事业迎来了另一个转机。
周五的下午,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走进了夏清棠的工作室,抬头有些出神的看着他们摆在工作室橱窗里夏清棠前几天才上新的镇店设计。
这是夏清棠和单若宁的习惯,作为这个工作室唯二的两个招牌设计师,两人自然需要用一些打眼的作品来吸引来店顾客的注意。
两人便在工作室开创之初在大厅里做了两个橱窗,约定每半年自选主题进行一次自主设计以做店里的“镇店之宝”。
这些“镇店之宝”要么被客人以高价买走,不然就是回馈顾客,逢年过节时送给常来的老顾客做礼物。
不过今年因为闭店太久,夏清棠的设计也是拖了很久直到前几天才摆上来,而单若宁不用工作的这些天早就已经忘了有这回事了。
女人看了会儿那件以“和平”为主题的白色礼裙,转头问阿雪:“这件衣服的设计师是谁?”
阿雪回答说:“是我们店的设计师老板,夏清棠。”
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光,说:“麻烦带我去见他。”
“您有预约吗?”
女人笑说:“没有,我来找他也不是定做衣服的,你带我去就是。”
阿雪愣了下,但有些担心女人是来找麻烦的,还是说:“我去和设计师说一声行吗?”
女人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了阿雪,说:“把这个给他,他会见我的。”
阿雪连忙接过,转身去找夏清棠的时候,看到名片上写的是:K.L时尚公司设计总监。
在时尚界,没有人会不知道K.L,这是服装设计的标杆。每一年K.L都会在他们以时尚出名的G市举办时装秀,那是国际时装秀,是所有设计师挤破了头都想要去的地方。
阿雪不知道这位总监是想要过来干什么,但真怕她找夏清棠有事,连忙加快脚步。
果然夏清棠在看到那张名片之后,惊愕一瞬,而后立马让阿雪将女人请了进来。
路过的单若宁也瞧见了,眼见阿雪一副出神的震惊模样,问她发生什么了,阿雪便和她说了事。
单若宁一拍掌,啧啧道:“……金子真是在哪都能发光。”
十多年前,夏清棠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收到过他们的offer,而且还是导师发出的邀请,但是被夏清棠给拒了,那导师估计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呢。
没想到十多年后,这份offer再次自己找上门来。
单若宁有些紧张地在门前走来走去,她本以为夏清棠应该会聊久一点的,但没想到不过十多分钟门就被打开了。
夏清棠将那K.L的总监送到门口,笑说:“您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然后给您答复的。”
女人无奈道:“说实话,K.L时装秀找过的设计师里,犹豫不决的,您是第一个。”
夏清棠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个小设计师,还没有到能上国际舞台的地步。”
女人认真说:“如果您没有这个能力,我不会来找你。总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我一定会的,感谢您的青睐。”
女人离开后,单若宁就紧接着走到夏清棠身边,忙问:“K.L的设计总监来找你干什么?”
夏清棠如实说:“据说是有一位太太穿着我设计的礼服出席了K.L的周年庆,她对我的设计很感兴趣,觉得我的设计很符合他们明年春季的主题,希望我能为他们设计春季新品。”
“……我靠。”
单若宁作为一个把设计当副业主业吃喝玩乐的草包设计师,被国际知名时尚杂志邀请设计新品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想都让人不敢想。
“你不要和我说你拒绝他们了……”单若宁觉得以夏清棠的性格还真可能。
夏清棠摇了摇头,说:“倒是没拒绝,但我手底下还有三个顾客,明年他们就要发布新品,然后办展,我是怕……来不及。”
再说他确实有更深层的顾虑在,即使对方给自己很多赞美,但夏清棠还是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面对舆论,五年前霍家的舆论就足够让他记忆犹新,五年后霍则商面对的舆论浪潮也又让夏清棠留下了些许阴影。
他知道舆论最能淹没一个人,能受到赞美是最好的,要是搞砸了,他就可能没法再安心待在这里做自己的设计品牌了。
可站上更高的舞台几乎是每一个热爱设计的人的梦想,夏清棠当年是选择了平静的生活,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时时刻刻站在浪潮上的生活,也不想受人桎梏。他想创立自己的品牌,安心做自己热爱的事业。
而且如果当初他接受了K.L的offer,可能也需要很多年才能站上国际时装周的舞台。
现在对方却直接向自己发来了邀请,夏清棠怎么可能不动摇。
但要迈出这一步,他还要非常考虑各方面的问题。
真要接受邀请,他就可能要忙很长一段时间,工作室和书店的运营他不可能全部交由单若宁一个人。
总之,离明年开春还有很久,夏清棠也不必急在一时。
然而事业上的转折伴随着的却是另一件大事。
边境的动荡是在一个晚上悄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