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得早,电梯前还没人,很顺利便来到教室。
教室里甚至没有开灯,两人挑了个角落位置,薛迟在里林桥在外。
刚一坐下,薛迟便戴上帽子,往桌子上一趴,说:“我睡了。”
“啊?哦哦好。”
林桥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旋即又松了一口气€€€€真好,不用绞尽脑汁想话题了。
上课铃响起的第一声,薛迟立刻起身,眼神清明地从书包里拿出书。
两个小时过去,下课铃响起,薛迟站起来,看一眼手机,道:“下节课高数,在数C楼。”
两节大课之间只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偏偏数C和思远还差了好几百米。
等林桥好不容易挤出思远楼,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两人谁都没说话,闷着头往前走。直到绕着文远楼转弯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拉力。
林桥吓了一跳,转身便见薛迟表情略显凝重地拉住他,嘘了一声,闪身进一旁建筑角落里。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林桥有样学样,也跟着躲进去。
很快,他便听到了有声音越来越近€€€€
“听说是接他爹的班,结果摔断腿了?”
“哈?我倒是觉得,肯定是在外面乱搞……嗯,赛车,我记得没错吧?”
“不是说他要出国吗?”
“呵,人家都和谢家搭上了,出什么国啊还。”
“算了,不说这个了。老徐,你不是说要出国吗,挂的科都解决了没?”
“这个,唉……”
声音渐渐远去。
林桥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偷偷探头望了一眼。
……果然是林逸明的好友。
“我听到他们提到你的名字。”
薛迟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还是难得好心提醒一句:“语气似乎不太好,你注意一点。”
“嗯,”林桥点点头,“我认识他们,应该是大四的。”
过了几秒,他又有点不确定道:“大四,一般来说很少在学校了吧。”
薛迟嗯了一声,没追问,“你有数就好。”
“但是……”
薛迟:“嗯?”
林桥低头看着手表,说:“我们,好像,迟到了?”
薛迟:“……”
于是,第一天上课的新生同学,便直接迟到了。
等两人好容易跑到教室,十分尴尬地从侧门走进去,本想悄无声息地直接混进去,却没想到,整个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座位了。
两人手足无措地站在侧门当门神。
薛迟还好点,但林桥头都不敢抬,感觉血气直往头上冒。
老师本来讲课的声音都中断了一下。
他似乎对笨拙的新生感到无语,放下书提示道:“上来搬两个凳子。”
薛迟看他一眼,没说话,兀自去搬了两个凳子,递给林桥一个。
林桥小声说:“谢谢。”
“没事。”
但老师显然对他俩印象深刻,两节课抽问好几次,让林桥一点心都不敢分了。
周一一整天都是满课,但等到晚修时,薛迟却不见了。
林桥等了好久,最后才收到薛迟一条vx,说他临时有事先回了宿舍。
他只好独自去上课。
下晚修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A大教学区与生活区是分开的,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校内,用天桥连接起来,路比较远,人也少些。
另一条是校外,路程较短,在闹市区,甚至还有美食一条街,下晚修的学生们大多选择这条路。
林桥只犹豫了两秒,便选择刷卡出学校。
身边大多是A大学生,热热闹闹的,但大多都三三两两,最终坐在路边的小摊上。
林桥一心回宿舍,想早些和谢先生说一句晚安,一时没留心,便走出了闹市区。
大多学生都还被美食缠住手脚,但往前看,虽然一片逡黑,但也有几个背着书包的人穿行。
林桥迟疑两秒,又想想谢执那声“好”,还是鼓起勇气踏进黑暗。
他走得很快,周围寂静下来,只留下夏天的蝉鸣……
不对。
好像有什么声音?
林桥回头,警惕地看一圈。
一切正常。
应该是想多了吧。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还想继续往前走,可脚踝处却突然贴上什么冰冷的东西。
林桥:“!”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同时低头€€€€
与一双黑漆漆的眼对上视线。
是人。
林桥这才勉强定住心神,旋即便听那男生有气无力喊了一声:“救命……”
救命?
这个词瞬间让他警惕起来,右手悄无声息地探进包里,按下了紧急求救电话。
同时,他观察着周围,四周一片昏暗,而那个男生背后的巷子里,黑暗几乎浓稠出汁,让人心惊,几乎要疑心里面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野兽。
林桥小心翼翼地弯腰,伸手抓住男生的胳膊,想将人先带出来。
可他刚开始用力,便感觉有一股反方向的力与他对抗着。
似乎……有人正在另一边,黑暗的那边,在拽这个男生的脚。
这个认知瞬间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剧情,一时间手指冰凉,他慢慢抬头,与黑暗中那人对上视线。
……嗯?
怎么感觉,和谢先生长得有点像?
-
另一边。
冗长的会议,烦躁的午后。
蔺难舟坐在主座左手边,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根红绳,任由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东西流过耳畔。
蔺家主颇为无奈地看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敲敲桌子,打断了律师,对蔺难舟道:“小粥,认真一些。”
蔺难舟没理会他,依旧自娱自乐,于是蔺家主也只好长叹一声,由他去了。
倒是坐在蔺难舟对面的蔺二叔满眼血红,死死盯着蔺难舟。
他完全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将自己手里的全部股份拱手送给蔺难舟……
如果他早知道……
不,父亲根本没有想过与他商量!
一直到昨天,事情已经成为定局,父亲才发消息要他来A市!
一直都是这样……就因为蔺难舟是老大的儿子吗?
他心里满是愤愤不平,可想起前几日蔺难舟那些手段,又只觉心惊肉跳,沉默半天,还是没敢开口。
很快,冗长的话便走到尾声,律师将合同放在蔺难舟面前,道:“您请过目。”
蔺难舟垂眼,目光轻而快地扫过去,过了十几分钟,他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嘲讽般笑道:“蔺家主的信用,我还是相信的。”
“你要是真的相信,也就不会看那么久了。”
蔺家主语气平稳。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老人便索性放宽心态,闻言也不生气。
蔺难舟笑了一声,起身道:“那么,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没等其他人反应,便径自出门。
季同加快几步,伸手为他推开门。
两人上了车,季同安静等了两秒,便听后座传来一声很低的声音,“去……那个地方。”
说得隐晦,但季同却心知肚明。
“那个地方”,指的是……
先生父母,生前居住过三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