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见洛笙伸手，威武的玄龙明明看着依旧冷峻，却乖顺地缓缓靠近，主动低下头去，等着洛笙摸一摸自己的龙角。
洛笙指腹轻轻抵上龙角尖尖，入手的温度是他熟悉的冰凉，指尖顺着龙角往下，慢慢落在了龙角的分叉处，轻缓地压了压。
一直低着头的玄龙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在本能想转头躲开前硬生生克制住了，龙头动了动，猩红的双眸干脆闭上，一副躺平任摸的模样，只是圈在外围的龙身正慢慢收拢，很快将洛笙盘在了身体中央。
洛笙的后背靠着冰凉的龙身，双脚碰到了细腻的龙鳞，属于玄龙特有的低温和清爽的冰雪气息让洛笙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
那些在凌天殿和小黑日日相依的日子，早就让洛笙对这一切不自觉地熟悉和依赖。
他的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只是不过片刻，洛笙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他从回忆中挣脱，收回摸着龙角的手，将双腿也蜷缩起来，脊背挺直，让自己的身体碰不到玄龙。
“你怎么在这里？”洛笙再次开口，他低着头看自己蜷缩起来的膝盖，声音很冷。
墨浔野身体僵了僵，没有回答，只是不断收紧身体，一点点地将自己盘起来，企图重新将洛笙盘在自己的龙身中央。
以前洛笙很喜欢被小黑圈在里面，这让他很有安全感，也很舒服。
可此时，洛笙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要再次贴上墨浔野，哪怕鼻间满是好闻的凛冬霜雪气息，可他还是伸出手，轻轻抵住了龙身，道：“墨浔野，你走吧，我不想在凌天殿看到你。”
洛笙有些猜测，他之前在禁地出事，最后可能是被墨浔野用咒厄之气救了。
他有些懊恼，他已经决定以后和墨浔野拉开距离，不再和他扯上关系，却在紧要关头还是被他给救了。
见墨浔野不说话，洛笙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之前在禁地……是你帮了我吧，我大概能猜到应该是七位师父让你进来的，我很感谢，之后也会为你送上谢礼，但你堂堂魔尊，待在我的凌天殿，不太合规矩吧？”
墨浔野还是不说话，他以原形硬赖在大床上，像是打定主意不肯走一般。
洛笙有些生气，“你不是一直不肯承认你是小黑吗？我的寝殿！我的床！只有小黑才能上来！”
“你下去！”洛笙气得直接伸手去推墨浔野，奈何墨浔野的原形太大了，不仅将这大床挤得满满当当，也不是洛笙能推动的。
被推了几下的墨浔野终于不再装死，他转过龙头看着洛笙，开口道：“我是小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明明说出来这么容易，之前却不肯承认。
洛笙推拒的动作顿了下，他低着头，披散的黑发顺着肩膀滑落，挡住了小半张脸，神情掩在发丝下，让人看不真切。
半晌，洛笙出声，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我的小黑丢了，再也找不到了，你不是小黑。”
话落，他又开始推墨浔野，企图将墨浔野推下床。
墨浔野猩红的双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无措，他不知该怎么做，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赖在这里，都要赖在洛笙身边，绝不要离开洛笙半步。
洛笙见推不动，干脆不再白费力气，他抬手用灵气将挂在一旁架子上的芥子袋勾过来，从里面拿出缩小的白龙扔在床上，“嘭”一声白雾弥漫下，白龙变大，将洛笙圈在中央，一下子就把墨浔野从大床上挤下去一大半。
墨浔野显然没想到洛笙会这么做，愣了一瞬，巨大的龙身开始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手臂长短的小小玄龙，摔在了洛笙的腿上。
看着砸到腿上的小玄龙，洛笙眸光复杂。
他如今又怎么会不明白，当初小黑在他一次次的傀儡术咒诀下跟着变大变小，跟他念的咒诀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小黑在配合他罢了。
既然从一开始会配合他，会陪伴他，为什么……后来又百般不肯承认呢。
洛笙伸手，本想将小玄龙抓起来丢出去，却不想墨浔野将龙头搭在了他的掌心，诡谲的红眸在身体变小后也显得有些可爱，正抬起眼珠，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见洛笙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丢出去，墨浔野龙牙紧咬，干脆一个翻身，像愚蠢的动物讨主人欢心那般，将龙族柔软的腹部露了出来。
洛笙有些惊讶，指尖下意识地摸了上去，指腹碰到了不同于其他地方，格外柔软的龙鳞，手指顺着弧度自然地向下。
墨浔野搭在洛笙的腿上，整条龙摊平，龙头生无可恋地往后仰，小小的龙爪在洛笙温热的指腹碰到他的腹部时猛地收紧，龙爪中甚至传来了一声小小的空气爆破声，显然被人摸到肚子也是他龙生第一次。
因为玄龙变小了，又摊得特别直，洛笙指腹很自然地顺着弧度往下一划，不知碰到了哪里，本来摊平装死的墨浔野再也忍不了，尾巴尖尖一抬，轻轻拨开洛笙的手指，龙身一扭利落地翻过身来，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待在洛笙的腿弯。
洛笙有些不解，低头细看，发现小黑将脑袋都埋进了身体里，偏偏龙角露在外面，一对因体型变小而显得格外可爱的小角角黑红黑红的，特别是龙角尖尖，红色几乎压过了黑色。
他伸手摸了下，有点热，总是浑身冰凉的玄龙身上罕见地出现了热度。
“你怎么了？”洛笙问道。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是要把墨浔野丢出去吗？怎么突然摸起他的肚子了？
此时变大的白龙盘在外圈，将大床挤满，将洛笙和窝在洛笙腿上的墨浔野一起盘在中央，怎么看怎么奇怪。
洛笙干脆双手捧起龙团子，正要往出扔，墨浔野将龙头抬了起来，小小的红眸看了过来，红眸有些湿润，看起来又可怜又委屈。
洛笙的动作一僵，说道：“我不就是摸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是个渣男。
他立刻补充道：“是你让我摸的！”
说出来更奇怪了。
洛笙放弃挣扎，扬手将龙团子扔到床脚，又将白龙变小，收进芥子袋，翻身下床。
“算了，你爱待就待吧，我走就是。”
洛笙身上穿着里衣，想来外袍是安泰帮他脱的。
他下地也懒得穿鞋，光着脚走去了寝殿后方的浴池。
墨浔野见洛笙不再搭理他，立刻飞了起来，跟在洛笙身后，最后停在了浴池外面。
以前洛笙总觉得池水太热，每回洗浴时都嫌闷热难受，便总想将小黑带进去降温，可此次，洛笙看也没看小黑，自己走了进去。
墨浔野如今身份表明，就算再仗着原形耍无赖，也不好跟进去，便只能等在浴池外，变小的玄龙有些烦躁地在空中转着圈圈飞来飞去。
飞了几圈后，墨浔野干脆将自己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眼睛一直看着浴池的入口，像一尊望夫石。
洛笙此时已经泡进了池子里，他如今虽已经能控制自身灵气，但他这具身体化形不过不到二十年，还太过脆弱，每每灵气运用多了，还是会感到浑身灼烧、骨缝疼痛，他的体温也总是比平常人高一些。
此时泡在本就很热的池水里，洛笙心中烦躁。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浴池周边的事物，一抹洁白突然闯入视野。
那是一朵小白花，被扔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待着，洛笙都快将它忘记了。
此时见到，洛笙立刻抬手控制灵气将那朵插在小瓷瓶里的白花抓了过来。
因被他的灵气滋养，虽无人看顾，小白花依旧长得很好，绿色的枝蔓挺直，花冠硕大，一点枯萎的迹象都没有。
曾经洛笙不明白堂堂魔尊为何突然闯入他的登位大典，还送给他一朵花，如今洛笙却是明白了。
因为那是小黑，这朵花是小黑送给他的贺礼。
洛笙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花朵，闷闷呢喃：“明明会送我贺礼，当初又是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小黑呢。”
挂在外面衣架上的墨浔野立刻察觉到什么，身旁一团黑雾搅动，浮现出一朵和洛笙拿在手里一模一样的白花，而洛笙的话语正从这朵白花的花蕊中清晰地传递出来。
听到洛笙的呢喃，墨浔野红眸黯淡。
“洛笙，对不起。”是他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洛笙并不知自己的话会被墨浔野听到，他沐浴完从浴池出来，却见寝殿大床上空空荡荡，小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洛笙的神情有些失落，随后又立刻板起脸来，自言自语道：“走了好，本来就是要赶他走的。”
只是洛笙心中却有个声音很委屈地说着：他果然只是三分钟热度罢了。
突然，细微的动静从洛笙身后传来。
洛笙回头，就见一条小龙自一旁的衣架上掉下来，在落地前伴随着浓郁的黑雾变成了人形。
黑雾散去，墨浔野站在洛笙面前，没再戴那张鬼面具。
他红眸深深地看着洛笙，声音低沉又好听，问道：“洛笙，我帮你擦干头发，可好？”
作者有话说：
魔一：啧啧啧。
安泰：啧啧啧。
一二三四五六七长老：啧啧啧。
墨浔野：……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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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卖萌
洛笙第一次束发戴冠是安泰为他戴的，当时墨浔野还是小黑，待在一旁看着，明明还未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已经开始嫉妒安泰。
后来他以化身李予的身份为洛笙束发戴冠，如今他用自己的真正身份，小心翼翼地询问洛笙，甚至不敢直说，只先问能不能帮洛笙擦干头发。
洛笙一头长发如缎子般好看，此时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将衣袍都染上了一片水痕。
墨浔野的询问显然也让洛笙想到了过去，他面上刻意伪装的冰冷有片刻的凝滞，但仅一瞬，洛笙立刻板着脸道：“不需要。”
他抬手，掌心氤氲起白雾，瞬间就将自己的头发烘干了。
如今的洛笙也不是过去的洛笙了，至少修为上已经很不同了。
至于心意上……洛笙不愿意去深想。
他只是冷着脸，一遍又一遍地拒绝墨浔野。
墨浔野站在一旁，看着洛笙随便将一头黑发束起就走了出去。
安泰一直守在殿门外，这几日让他吃惊的事情太多了，他吃瓜吃到饱，此时看到自家小仙尊和魔尊一前一后地走出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更别提之前他在得知李予和魔尊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后来又看到魔尊变成了小黑……乱得他的大脑都转不过来了。
安泰的衣服鼓鼓的，里面塞着厚厚一本册子，都是他这些天画的画，这些天因为吃瓜太多灵感爆发，安泰觉得自己有画不完的想法。
此时安泰低着头，等洛笙和墨浔野纷纷走远后才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直接坐在一旁，拿出画本和碳条就开始埋头画画。
刚画了几笔，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一道冷淡的嗓音在安泰头顶响起：“你画错了，尊上的原形没那么多胡须。”
安泰吓了一跳，手里的炭条掉在地上，一抬头就对上了魔一面无表情的脸。
魔一是跟着墨浔野一起进来的，当时洛笙出事，情况紧急，九重仙门的那几位长老也没什么心情再额外把他和魔二特意拦在外面。
如今他们尊上和仙尊的关系又特殊，几位长老都很上火，更是想不起来他们，导致他们这几日在九重仙门内无所事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般正大光明地在九重仙门内闲逛。
此前他就拿走过一本安泰的画册，此时拿第二次十分顺手。
安泰满脸愤怒，又不敢大声反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快画满的一本画册被魔一拿走了。
眼看着魔一要走，安泰想到什么，立刻追上去，声若蚊蝇：“你、那个……你不能把那个给魔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