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面孔的欧洲主持人开口第一句就是:
“抱歉,安,我有点走神,你实在太美了,不,我这话绝对没有贬义的意思,你的美超越了男人或者女人……”
安尧坐在亚瑟对面,神情很淡,平静的等亚瑟恢复正常。
亚瑟激动地说了一连串话,在导播的不停示意下才恢复平静。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失误,终于开始进行这次的访谈。
“三年前在大赛上,你的作品《鹿狮》震惊世界,听说那个作品背后有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能否听你亲自讲讲?”
谈及《鹿狮》,安尧陷入了回忆,神情有些动容,缓缓开口:
“三年前,我加入了动物保护组织,去非洲待过一段时间,在那里遇到了一只守护着狮子的鹿……”
那是一只彷徨又胆小的鹿,头顶的角还很稚嫩,看到人类时的眼神充满惊慌和恐惧。
偏偏他嘴里叼着一只野兔的尸体,身后趴着受伤严重的狮子。
见到安尧一行人,小鹿腿抖得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安尧以为这只鹿会逃跑,毕竟它抖得那么厉害。
但是没有,它把野兔的尸体放在受伤的狮子面前,转身面对他们,抖着腿,稚嫩的吼叫。
一只鹿能有多吓人,它甚至没有它身后鲜血淋漓满身伤口的狮子吓人,哪怕那只狮子现在都没有行动能力。
安尧的同伴惊呼:
“瞧!那是什么!一只鹿!一只会狩猎兔子的鹿!它甚至还喂养了一只狮子!”
安尧在鹿惊慌的眼神里举起麻醉-枪,一枪让鹿睡倒在地。
鹿身后一直平静的狮子突然怒吼起来,可惜他受伤太重,除了怒吼什么都做不到。
安尧将狮子也麻醉,他们将这一只狮子和一只鹿带回了基地。
狮子的伤应该是与同类厮杀时造成的,毫无疑问这是一只被击败的雄狮,他被赶出了自己的狮群,一身是伤,失去了狩猎能力,等待它的也许是被鬣狗咬死分食,也许是饿死,总之不会有好结果。
安尧不知道这只鹿是怎么遇到的这只狮子,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喂养这只狮子。
在他们的帮助下,狮子的伤好得很快,鹿在发现人类没有恶意后,很快放下戒心,和人类很亲近,似乎比起野外饥饱不定的生活,他更喜欢被人类饲养。
可狮子是不喜欢的,它早晚是要走的。
等狮子的伤好后,安尧他们将铁门打开,恢复健壮的狮子缓缓走出铁门。
迷茫的鹿在原地跳跃,冲着安尧他们喊叫,像是舍不得这里安逸的生活,又舍不得远走的狮子。
最终鹿闷头跑向了狮子,刚刚靠近狮子就被狮子咬着后颈按在了地上,爪子踩着鹿的身体,低头冲鹿吼叫,吼得安尧耳朵发麻。
几个人举起麻醉-枪对准狮子:
“动物就是动物,那头狮子要吃了鹿!”
在即将开枪的时候,鹿突然出声叫了起来,叫得很悲戚。
安尧稍稍靠近,发现鹿并没有受伤,它只是趴在地上,眼睛湿漉漉的。
狮子吼完起身,看了几眼身后的人类,回到了森林。
狮子离开后鹿很消极,吃得东西越来越少,漂亮的花色都黯淡下来。
安尧以为他们不会再见到那只狮子了,谁知几天后的清早,他们起床发现狮子回来了,正把一只鬣狗的身体推向鹿。
鹿高兴坏了,它只喜欢吃草,对鬣狗的尸体不感兴趣,它只是兴奋的隔着铁网去蹭狮子。
安尧将铁门打开,狮子走进来,找了个角落趴下,任由鹿在它身上来回乱蹭。
基地的工作人员出去调查,从伪装摄像头带回来一组录像。
“安,你绝对想不到!这太让人惊讶了!”
“这只狮子回到了狮群,打败了雄狮却没重新掌管狮群,而是丢下狮群回来了!”
安尧对亚瑟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
他的眉眼带着东方古典美人的特色,在一众的西方人里十分突出。
“别人都说那只狮子失去了野性,它居然主动放弃了狮群选择和一只鹿生活。”
亚瑟被这故事吸引,立刻追问:
“那你呢?安,你怎么认为?”
安尧看向几乎怼到他脸上的摄像头,眼帘微微垂下,唇边的弧度十分温柔: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他们很幸福,不是吗?”
-
采访结束,安尧接到了杨禹的电话。
杨禹声音有些疲惫,开口就说:
“安尧,回来吧。”
安尧愣了一下,询问:
“怎么了?”
“王教授去世了,葬礼在月末,我想你应该回来参加。”
王教授去世了,因为肺癌。
安尧脑海里浮现出王教授的模样,哪怕三年未见,他的模样依旧清晰。
不谈其他,王教授的确是一位十分称职的老教授,这个葬礼,他该参加。
回去。
安尧坐进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心中感叹,这么快已经过了三年。
安尧回国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国内,艺术没有国界,想要和安尧合作的品牌、艺人太多,他们时刻想要得到安尧的第一手消息。
如今安尧的名字,已经代表了顶级。
-
机场外挤满了媒体,长-枪短炮对准出口,就等着拿到国际艺术大师安尧的第一手资料,可直到这一趟航班的人都走光了,他们也没等到安尧。
杨禹为安尧弄了个假消息,其实安尧早就提前两天回了国。
此时安尧正窝在沙发上听安母的教训,一边“是是是”、“好好好”地答应着,一边吃着草莓玩手机,一点艺术家的气质都没有了。
安母看着安尧,叹了口气,问道:
“这次打算待多久?”
安尧顿了下,抬头对安母微笑:
“不走了。”
安母大喜过望,立刻站起来往厨房走:
“我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安尧也笑:
“您做什么我都爱吃。”
-
葬礼当天原本是个大晴天,谁知中途晴转多云,下起了大雨。
王教授的家人为每一位来宾发伞,安尧撑起黑色的伞跟着人群行走。
来参加葬礼的人中有不少王教授的学生,一把一把撑开的伞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伞下成了一个又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各自的悲伤都看不见。
安尧上前送了花,看着黑白照片上王教授的笑脸,在心中道别。
葬礼结束,安尧走得慢,落在了人群后,墓地外长长的台阶在雨后很滑,他一不留神脚下打滑,向前摔去。
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握住,一把将安尧拉了回去。
他惊慌回头,只来得及看到对方被伞遮住一半线条坚毅的下巴。
“谢谢。”安尧道谢。
对方没说话,松开安尧走过去,背影笔挺,身量很高,几乎比安尧高出了一个头,也是一身黑衣,也许是王教授的亲戚,也许是曾经的某个学生。
安尧下意识地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几眼,反应过来后立刻离开了墓地。
等安尧离开后,墓地出口旁走出一个人。
那人举着漆黑的大伞,微微抬起伞沿,露出一张帅气逼人的面庞。
比起三年前,这张脸已经褪去了稚气,黑发梳在脑后,从额头到下巴,处处都透着冰封与冷漠。
他启唇,清朗的嗓音也在岁月沉淀下低沉许多:
“安尧,好久不见。”
第23章
王教授的葬礼结束后,安尧一直窝在家里,足不出户。
如今,当代最年轻有名的摄影艺术家安尧回国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他就算在家里待着也接到了不少品牌的邀约。
安尧看都不看,一律塞进角落,每天睡到自然醒,看看电影时间就过去了。
他呆的安逸,安母却心急起来。
她这两个儿子,老大三十多岁了,怎么催都不急着结婚谈恋爱,处处用工作忙做借口,老二直接跑去国外住了三年,谈恋爱什么的更是听都没听过。
安母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坐到安尧旁边,酝酿话语:
“阿尧,这几年你在国外……遇没遇到什么喜欢的人?谈恋爱了吗?”
安尧插了块菠萝塞进嘴里,回答的随意:
“什么样算喜欢的?长得帅的倒是不少。”
安母眼睛一亮,主动喂给安尧一颗草莓:
“这么说是有喜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