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尧有点愣神,陆星火却会错意了。
他立刻扬了下手里的筷子解释:
“尧哥,这是公筷。”
安尧听闻,转头盯着陆星火看了一会儿。
陆星火很紧张,把另一双筷子往自己这边推了推,示意他没有说谎。
安尧又长长叹了口气,低头把面前的鱼肉吃了,然后主动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陆星火的碗里。
“我用的不是公筷,你吃吗?”
安尧夹得也是肚子肉,还特意沾了下汤汁。
这回轮到陆星火发愣了。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什么亲密的事情没做过。
用一双筷子,一只汤匙,一个碗,甚至是偶尔早上穿错内裤,哪会想到有一天,就连夹个菜,都要小心翼翼地用公筷。
陆星火太谨小慎微,这不像他。
“吃啊。”
见陆星火一直不吃,安尧又催促了一下。
陆星火放下公筷,拿起自己的筷子,缓慢的将鱼肉塞进嘴里。
“好吃,很好吃。”
安尧忍不住笑了: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做得菜的?”
陆星火摇摇头,星眸看向安尧。
“因为是尧哥夹得,所以才好吃。”
安尧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陆星火身上的小心翼翼褪去了一半,好了伤疤忘了疼,很快得寸进尺起来。
“尧哥,我还想要。”
安尧斜€€了陆星火一眼:
“没长手吗?自己吃。”
陆星火看着安尧,嘴角勾起,安尧并未因他的得寸进尺生气。
他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先放进自己碗里小心的挑刺,然后才放进安尧的碗中,全程都用自己的筷子。
那双公筷被陆星火放到了桌子边缘,似乎随时都要掉下去。
这才是陆星火,安尧退一步,陆星火敢进两步,安尧进一步,陆星火就会直接把安尧抱个满怀。
安尧看了眼被扔在角落可怜兮兮的公筷,没出声,沉默着接受陆星火的挑鱼刺服务。
没吃几口,突然一声“啪嗒”。
那双待在桌子角落岌岌可危的公筷到底掉在了地上,罪魁祸首正一本正经的跟安尧说瞎话:
“尧哥,公筷掉了,我用自己的筷子好不好?”
安尧气笑了:
“陆星火,你有没有考虑过去演艺圈发展?筷子用了这么久了,才想起来演戏?”
陆星火咧嘴笑,牙齿又白又整齐,声音有些得意:
“就算去演戏,我也是影帝。”
安尧放下筷子,手掌撑着下巴,浑身的戒备正慢慢消失,慵懒劲儿透了出来。
“陆星火,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挺自恋?”
陆星火将挑好刺的鱼肉沾上浓香的汁水,这次直接递到了安尧的唇边。
“没有,比起自恋,我更恋尧哥。”
可怜的鱼肉被这么接连折腾,递到安尧唇边只剩余温。
见安尧不张口,陆星火又靠近了一些,汁水蹭到了安尧的唇边。
陆星火视线略过那抹汤汁,催促安尧:
“尧哥,张嘴。”
安尧瞪了陆星火一眼,张嘴吃下鱼肉。
挑过刺的鱼肉细软微小,送入口中舌尖不免碰到筷子。
陆星火收回手,又抬起左手凑过来,指腹轻轻蹭过安尧的唇边。
“尧哥,这里沾了汤汁。”
安尧有些懒散,任由陆星火撩拨,神情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陆星火是个棒槌。
陆星火几次下来有些懊恼,只能闷头给安尧挑鱼刺。
安尧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陆星火,见好就收,你这招数用多了,可就油腻了。”
油腻两个字直击陆星火脑门,他薄唇紧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陆星火所有的恋爱经验都来自安尧,若说如何拒绝别人,他自有无数种方式,可追人,他只追过安尧,经验贫瘠,也的确……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
后半顿饭陆星火老实了,没再作什么幺蛾子,只是和安尧一起安静吃饭。
吃过饭,陆星火将一切收拾好,这才磨磨蹭蹭的回了自己家。
在安尧家待过,他这个买得匆忙没什么家具的房子就显得更加冷清。
对于陆星火来说,这里也说不上是家,更像是个睡觉的屋子。
似乎有尧哥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当夜,安尧睡得安稳,陆星火却遨游了一夜互联网。
他的手机浏览器搜索记录里,全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何不油腻的追求人?”
“怎么求爱才能显得不油腻?”
“油腻的定义?”
“什么样的行为看起来很油腻?”
当然,网络上众说纷纭,无法给陆星火一个标准答案。
他的高智商,只有在面对安尧的时候才会彻底归零。
安尧开门让陆星火来做了一次红烧鱼,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的糖醋鱼,第三次的清蒸鱼。
直到安尧皱着眉说:
“陆星火,你换一换。”
陆星火这才将鱼撤下了食谱,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加夜宵的来安尧家做饭,仿佛他除了做饭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做一般。
在陆星火又加了个上午茶后,安尧终于受不了一天数次给陆星火开门,揉着额角说道:
“陆星火,你以后不要再来做饭了。”
陆星火此时刚进门,手里还拎着青翠的蔬菜,在听到安尧的话后,面上立刻出现了无助和可怜,原地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弱小无助但特别大只的流浪狗。
流浪狗看着安尧,可怜兮兮的叫唤着:
“尧哥……”
安尧冷脸转身,立刻被这只流浪狗抱住了。
一兜子菜被陆星火扔在了门口,他从安尧身后抱住他,双手虚拢在安尧腰间,脑袋抵在安尧颈窝,一个劲儿的磨蹭,嘴里还不消停:
“尧哥,尧哥,尧哥……”
安尧颈窝被蹭得直起静电,忍不住抬手推开陆星火的脑袋,转头看陆星火眼睛都有些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演技不错啊。”
安尧抬高双手,一手一边扯着陆星火的脸颊往两边拉。
陆星火眼睛里的泪水直打转,要掉不掉的任由安尧掐他的脸,还很体贴的微微弯腰,怕安尧够不到。
安尧无话可说,收了拉扯的力道双手用力揉搓陆星火的脸颊,直揉得他五官变形,眼泪被挤了出来,才说道:
“行了,行了,眼泪收一收,今天出去吃。”
陆星火当着安尧的面表现了什么叫眼泪的收放自如,顺便将他拎回来的菜踢到一边,还弯腰要给安尧拿鞋。
“尧哥今天穿哪双?”
安尧推开陆星火,弯腰打算自己穿。
刚要弯腰,就被陆星火抱起来放在了鞋柜上坐着。
陆星火看着安尧的穿着,挑了双休闲的运动鞋。
他半跪在安尧面前,低头认真的帮安尧穿鞋,修长的指尖捏着安尧的脚踝,面上没有丝毫的嫌弃。
双脚穿好,安尧站起来,又见陆星火蹲下去给他系鞋带。
拒绝的话停在唇边,到底是没说出口。
安尧垂眸,看着这样的陆星火,心口像是灌满了气泡水,咕嘟咕嘟搅得整颗心都不消停。
这就是陆星火。
安尧想。
也许前些天总是小心翼翼地陆星火如同今天收放自如的眼泪一样,也是装的,可至少陆星火明白地告诉了安尧他的一切伪装。
陆星火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今天的他,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的。
他善于伪装,善于心计,只是曾经的陆星火将一颗心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