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献殷勤的人不再追问了。
【我要找的替身,就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吗?】走出包厢,季眠问系统道。
【对。】
【都找替身了……】季眠还是觉得别扭,【这也算深情吗?】
【嗯哼,上个世界我也说了,人渣有人渣的深情,变态有变态的深情。像是纪帆这样的纨绔,身边诱惑少不了的,为了主角受清心寡欲这么些年,算难得了。】
季眠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开口:【替身,需要做什么吗?】
要是真让他跟别人睡觉,肯定要拒绝的。
【原剧情里,纪帆一开始还算安分,时间久了就动手动脚,也对替身那张酷似裴清的脸起过邪念,觉得得不到裴清得到这个赝品也行,不过最后都没能成功。】
季眠了然。
看方才那个服务生的表现,是挺有傲气的一个人。的确不像是能被原主轻易得手的类型。
他正思索着,快到洗手间门口时却迎面碰上两人。
左边那位衣着要更精细些,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而右边的青年季眠就再熟悉不过:他刚来这个世界不到十分钟,已经两次冒犯过人家了。
左边的男人一瞧见季眠,眼睛顿时亮了,路也不走了,显然是认得纪家少爷这位常客。
至于右边的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放着香槟酒的托盘,就要从季眠身边绕过去。
季眠挑起唇角,淡淡出声:“慢着。”
然而对方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接着往前走。
左边的男人闻言,连忙开口:“喻闯!纪少爷叫你呢!”
喻闯脚步不得不停住,正好在季眠面前一米处。
季眠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刚才坐着的时候不觉得,如今面对面跟这人站在一块,才发觉这个服务生居然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
他也终于看见了喻闯的正脸,丝毫不比侧颜带给人的惊艳感少。
“你叫喻闯?”
喻闯没答话,那叫住喻闯的男人先回答道:“是是,他是喻闯,这个月才来的服务生。”
说着,他在喻闯后背上推了一下,第一下没推动,便又加了几分力。
喻闯被他推到季眠身前,几乎要撞到他,眉头立刻皱了一下。
酒杯里盛满的香槟也因此摇晃几下,洒出来一些滴在了托盘上。
又得重新折回去换托盘了,这里的客人大多都不好说话。
季眠撩起眼皮,淡淡扫了男人一眼:“跟你说话了吗?”
“……”男人陪笑道:“真不好意思,纪少。”
“做你的事儿去。”
“嗳。”男人说着,从两人身边走了,来到季眠身后,转身给喻闯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得罪了纪家这祖宗。
信号传输到喻闯身上,被自动屏蔽了。
“……”
“您有事?”等男人走了,喻闯才漠然开口。
他话是对季眠说的,眼神却没停在他脸上,随意地落在季眠的发顶,也不正眼看他,仿佛根本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季眠抬了抬下颌,可惜比喻闯低了半头,这动作看起来不大有威慑力。
他语气轻挑道:“你长得挺对本少爷胃口。”
“……”
“这里一晚给你多少?一千?两千?只要你来纪家,本少爷开你十倍价钱。”
喻闯表情顿时冷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有工作要做。”
“看你一本正经的,倒是挺会欲擒故纵。”季眠似笑非笑,“你要是真这么有骨气,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上班?装什么……冰清玉洁呢?”
喻闯听见“冰清玉洁”这个形容,额角的青筋几乎要崩起。
有病,不会用词就回去多看两本书!
季眠浑然不觉他的反应,接着猜测:“又或者是,你很缺钱?”
喻闯一言不发。被说中了心事,眼中的郁色愈发深浓。
季眠往前上了一步,就在喻闯想要远离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料,没给喻闯后退的余地。
他右手按在对方手持的托盘上,忽地想到什么,细长的食指在托盘上洒出的酒液上轻点了一下,蘸了些酒水在指腹。
随即食指在托盘上写下一段数字。
松开攥着喻闯衣服的手,胸前那一块平展的制服被他抓着起了好些道皱褶。
“想好了就来找我。”季眠轻飘飘抛下一句,绕过喻闯快步进了洗手间。
喻闯在原地沉默片刻,低头扫了眼托盘。
十一位的号码,只有个“13”能看清,后面九个数字连个大体的形儿都分辨不出。
写到后面手指头蘸的那点酒已经彻底干透了,但那人仍旧假装镇定地用没墨的手指头接着往下写。
喻闯:“……”
神经病。
*
季眠进了洗手间,飞速打开水龙头,先是冲了冲碰到香槟酒的手指,接着就用凉水浇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
他自然知道自己写到一半没墨了。
那酒水也太不禁用,蘸一下就能写两个数字,十一个数字的电话号码得用手指头蘸五六下呢。
可要真这么干了,一直蘸水,也太丢人了。
系统:【……】
所以没墨了就不丢人吗?
算了,忽略这些,那贱嗖嗖装叉的架势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季眠冲完脸,缓了一会儿神,总算从方才的尴尬中走出来了。
系统:【话说,既然电话都没留给他,喻闯要联系你怎么办?】
季眠思索片刻,实在不好意思回去再留一次电话了,只好道:【那我最近常过来吧。】
看喻闯的性格,不像是会屈与人下的类型,更不像是会走捷径挣快钱的人。但既然剧情里他还是跟了纪帆,想必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也许真的是缺钱了?
季眠把手放在烘手机前,手上冰凉的水珠很快被暖风吹得干爽,心情也被这风吹得平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他只需要静静等着对方来找自己就行。
第117章
喻闯换下制服, 凌晨的时候才打车回了学校。可惜这时候公交的末班车早就开走了,否则他断不可能花几十块的冤枉钱坐出租。
在会所里工作久了,身上也沾了酒味。
门口的保安早已经睡了, 听到有人叫门起身从保安室出来,一看是喻闯, 两条粗犷的眉毛立刻拧紧了:“怎么又是你?天天这么晚回来。”
他鼻子灵着嘞, 一下就能闻见从喻闯身上传来的淡淡酒味。
大学生, 一天天不好好在学校里待着用功学习,成天大半夜往出跑, 还喝酒。唉, 好学校里也有坏学生。
保安不敢说喻闯有多坏, 但大半夜里夜不归宿还一身酒气的, 在他的观念里总之不是什么好学生。
他摇着头给喻闯开门。
喻闯无视身上异样的视线,道了声谢就进去了。
宿舍里的灯早已熄灭,屋内黑漆漆一片。
喻闯却没洗漱休息,只静悄悄提起自己柜子里的电脑包, 离开宿舍进了自习室。
凌晨三点, 自习室里空无一人。
他打开电脑,已经过度疲劳的大脑麻木地敲了几行代码。
半小时后, 喻闯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
要写完全部的内容至少也要两个月。他哪怕是再通宵赶工, 也没法在这个月筹够六十万的手术费。
食指僵硬地滑动鼠标。目前所开发的软件尚未完工,但以现在的完成度, 最低也能卖出三百万……
但这不是喻闯一个人完成的。尽管前期的想法、框架都是他独自提出搭建的,但因为工程量大,去年他邀请好几个曾经比赛的队友共同推进, 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才有了现在的完成度。
所有人的期待寄托在这一行行的代码上面, 就等着今年的成果。
喻闯把电脑重新关上了, 闭了闭发涩的眼。
现在卖掉的确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只是如果真这么做了,等于是毁了所有同伴的梦。
睁开眼,他盯着自己合上的电脑看了一会儿,思考这台笔电能买多少钱。
当年他用奖学金和各种勤工俭学的钱买的,因为需要高性能来跑程序,这台电脑算是他的投资品,价格不低。现在卖出去估计也能值个两三万。
喻闯思索片刻,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这玩意儿少一个……
他皱了下眉,止住思绪。
别犯蠢……就是少两个,也凑不齐那么多钱。
果然是大脑工作久了,开始不清醒了。
幼年的时候,父母打架对他而言就是天大的事了。直到后来,父亲在他十岁时抛妻弃子,留下一个怀着孩子的母亲,之后没两年,母亲也丢下他和弟弟跟了别人,自此杳无音讯,留下他们在各个亲戚家里寄宿辗转,他以为世事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但人生永远可以比当下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