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值都比别的方阵高，绝对是艺术学院的, 放荡不羁爱自由。”
“那个粉头发的是个男生？长得真好看耶, 拍一下。”
“……”
捱过五分钟的军姿，教官看学生大汗淋漓，肚子叽咕叽咕的声儿绕耳不绝，实在是撑不住，终于大手一挥。
“解散！下午两点半准时集合！”
整个方队瞬间垮了, 一秒散开。
“满崽, 吃什么？”粉发少年旁的男生顺手搭他肩上, 笑嘻嘻地问。
“食堂吧，不出校门了，早点吃饭早点回去睡觉。”沈小满眼角疲乏地耷拉着, 抬手撩开汗湿的细软发丝, 露出光洁圆润的额头, 更显得五官精致漂亮，周围的同班同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军训都快两周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晒黑。
只有这位叫沈小满的粉发少年，依旧像个白瓷娃娃，最多就是暴晒几小时之后，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成淡红，第二天就恢复了。
这天选肤质，大家私底下羡慕二字都说累了，很想把沈小满的皮扒了盖自己身上。
“哎呀，白陇你身上都是汗，离我远点儿。”
沈小满嫌弃地把舍友推开，热得难受，干脆解了外套脱掉。
汗湿的黑色T恤粘在胸腹位置，勾勒浅浅淡淡的腹肌形状，白皙手臂和脖颈被黑布衬得像雪，军训服勒压的皮肤留下淡淡红痕，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感。
他仰起脸，让微风把汗湿头发吹开，总算是凉快了点儿。
动作使然，少年有些干裂的红唇被肌肉拉扯，微微张开，弯曲弧度中的凸起喉结更加明显，随着呼吸微微滚动。
舒服的姿势没维持多久，沈小满睁开眼，狐疑往背后看去。
饭点快到了，不远处的树荫校道人头熙攘，挤满刚从图书馆或教学楼出来的学生，沈小满凝神盯了半天，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咋了。”搭他背的白陇问。
沈小满皱眉喃喃：“不知道，刚刚忽然感觉有人在看我。”
“这也能感觉出来？看你的人在用眼放箭啊，这得盯成啥样啊？”白陇夸张嘲笑。
沈小满也觉得怪，估计是他军训太累，累到脑子开始释放奇怪信号，转眼便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喏，你的包。”又一个男生走来，把白色运动挎包递给沈小满，“走吧。”
“谢啦大李。”沈小满眯眯眼冲他笑，笑得李成江满嘴骚话全都卡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几次张嘴想说点啥，可惜沈小满背上包就跑了，压根就没给他留机会。
他们宿舍四个人，开学两周，军训讲座还有吃饭全都形影不离，关系处得很铁，隐隐约约以喜欢主动张罗事儿的沈小满为中心，其他仨人都爱跟沈小满玩儿。
沈小满把特地打的鸡腿分给三个舍友，问：“军训明天就结束了，正好周末，咱们聚个餐好不好？”
“好啊。”
“去哪儿啊，听说西门外那家酸菜鱼特别好吃。”
“我都行，人均别超过200就行。”
“带我一个呗。”
属于第五人的陌生男声插了进来。
众人狐疑，看向落座在沈小满身边的高大男生。
男生眼睛笑眯眯的，像只狐狸，五官不算精致，但瞧起来意外俊美，中长的发扎了个小丸子头，有种颓唐浪荡的特殊气质，简而言之就是举手投足都是渣男味儿。
“咋不说话？”他撑着下巴，手肘抵在餐桌上，歪头冲沈小满笑。
“你谁啊？”白陇很警惕，“我们不办手机卡，也不办宽带。”
对方噗嗤笑了下。
他歪头盯着沈小满，忽然凑近，在沈小满的侧脸颊吧唧亲了口，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众人：？？？
坐沈小满对面的男生嚯就站起来，大骂道：“光天化日耍什么流氓！”
这下周围餐桌的学生纷纷看了过来，好奇张望。
沈小满呆呆捂着脸，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脱口而出：“山扬海！”
山扬海眯眼笑笑，满意地点头：“记性不错，过来过来，再奖励你一个亲亲。”
“滚滚滚。”沈小满狠狠翻了个白眼，匆匆忙忙把盘子里的肉分给舍友们， 端着盘子起身，“兄弟们你们先吃啊，我出去下，待会儿可能不回宿舍了，下午见啊。”
说完拉着山扬海走了。
三位舍友面面相觑，很懵，白陇震惊道：“我草，他俩刚才亲……满崽不会是个同，这人以前还跟他谈过朋友吧？”
众人：！！！
－
“你知道W大哪里比较安静，适合说话？”沈小满问。
山扬海：“我哪知道，我是社恐，而且还不是W大的学生。”
沈小满：“你……”
他决定挨个发作，震惊道：“你还社恐啊？你不是W大的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山扬海抄着裤兜，笑道：“我真的很恐，尤其恐姓裴的人。”
听到某个字，沈小满齿根酸了下，咬牙道：“恐个屁，姓裴的都是渣男王八蛋，我要是再跟他们见面，我提棍子就朝他们脑袋来一下。”
“真的假的啊沈小满？这么牛？”山扬海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竖大拇指，“好样的！向你学习！”
“哎呀有什么好笑的，闭嘴！”沈小满炸毛。
山扬海比沈小满要高半个头，抬手搭他肩膀，“这么多年没见，咋从小甜饼变成小辣椒了啊？火气这么旺，你这头粉毛儿不会是气出来的吧？”
沈小满撸起黑色短袖，鼓起薄而有力的肌肉，威胁地朝山扬海斜去眼神。
山扬海双手合十，默默告饶。
沈小满翻白眼“哼”了声：“区区校外人士，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山扬海勾唇笑笑：“我就在隔壁H大，有空去找我玩儿。沈小满，你知道自己还有粉丝吗？死忠粉在微博有个群，我混进去了，是她们打听出来你报考了W大的。说实话，吓我一大跳。”
沈小满皱眉：“吓什么？我又不是冲着你来的，W大录取到我，我就来了啊。”
山扬海的眼神意味深长，“就这？不是追着谁来的？”
沈小满坚定道：“就这，来到京市纯粹是意外。”
山扬海看他眼神不似作伪，诧异挑眉，试探问：“沈小满，你知道裴知焰去哪上学了吗？”
“……”沈小满呼吸顿了下。
十二年来，家人朋友从来不在他眼前提这三个字，“裴知焰”已经被沈小满埋入土了，每每想起他，沈小满就恨得牙根痒痒€€€€从没见过这么冷血的！还男主呢，真垃圾！
再不济他也在裴知焰身边蹦蹦哒哒了俩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裴知焰却说翻脸就翻脸，飞走后断了所有联系，沈小满连个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他抱过最失败的大腿！
沈小满没好气道：“去哪上学管我屁事！还能在哪儿，原著里不是说了纽约吗？”
山扬海默默笑着没说话。
沈小满不熟悉W大环境，随便找了个咖啡馆，坐到最角落跟山扬海聊这几年。
当初参加变形记的崽崽们，混得都还不错，节目组把直播所得打赏全都捐给了山村崽崽们，家庭实在困难的，还得到了很多社会募捐。
但山扬海什么捐赠也没拿，用着节目组给的出场费，一路读到大学，最近在跟大学同学创业。
“不拿白不拿啊，我爸妈当时也捐了，纯公益慈善呀。”沈小满费解。
“大少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山扬海后仰靠着卡座，悠声说：“一报还一报，你得了恩惠，总会有其他东西被换走，命啊运啊，因果谁能说得清啊，麻烦还是少惹的好。”
“迷信。”沈小满翻白眼，心说他帮了裴知焰那么多，咋没从他身上挖点东西下来呢？都是假的！
山扬海耸耸肩。
－
次日晚上宿舍聚会，沈小满把地点定在了学校附近一家烤肉火锅兼有的新店。
昨天见到山扬海，听他提起裴知焰，沈小满这两天总是忍不住想他，差点在军训汇演上走神出了错，心情特别糟糕。
想吃点辣东西，刺激刺激身体和精神，最好再配点儿冰饮料，管他会不会肠胃炎呢，先爽了再说。
沈小满本来想点冰可乐，但被舍友撺掇，咬咬牙，最后换成了啤酒，还单点了四瓶低度数的伏特加调配果酒。
“我酒量真的特差劲，待会儿我肯定醉，你们得把我扛回去啊，我不想睡大街。”
沈小满端着满满一杯果酒，反复向舍友索要承诺，见三个舍友认真点头，才放下心来大吃大喝，一杯接一杯不亦乐乎。
“京市的烧烤有病吧，想赚钱想疯了？”白陇指着玉米切块盘骂骂咧咧，“十块钱就给两块啊？”
另外俩舍友纷纷附和。
“真的很贵。”
“京市生活成本太高了。”
“想找个家教兼职。”
几人都是美术生，说着说着就吐槽起了集训，说当年集训时为了省钱在京市住地下室，聚餐得小心翼翼地挑餐厅，出门辛辛苦苦挤地铁时跟豪华超跑擦肩而过，明明呼吸同一片空气，生活却被割裂，有种在京市当下水道蟑螂的感觉。
沈小满倒是没这种体验。他高三也来京市集训过，妈妈给他租了临近的房子住，爸爸让家里的阿姨过来照顾起居，哥哥的俱乐部就在北京，经常给他带好吃的，领他出去玩。
除了学业压力太大，沈小满过得还是挺舒服的。
但他也有难受的时候。
“砰！”
沈小满重重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舍友们被吓得一抖，诧异看他。
“你们说得对。”沈小满醉意上脸，白皙小脸红扑扑的，大骂道：“京市里都是王八蛋，没有感情！眼睛里只有利益！不管以前玩得多好多亲，只要发达了，就立马把你抛弃！渣男王八蛋！白白，再给我倒一杯……”
说的话太长，有点缺氧，沈小满抱着酒杯软绵绵趴下，最后的索要尾音上扬，有点撒娇的意思。
舍友面面相觑，白陇问：“你别喝了，都醉了。听起来不太对味儿啊满崽，你是不是被京市的有钱人骗过？骗感情？”
最后几个字问得有点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