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沈凌唾弃。就裴知焰脸上那点儿破伤，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无关痛痒，就算小学生都不会拿着当回事儿，这狗东西真尼玛能装，难怪能三番五次把沈小满勾了魂儿去。
“你咋啦？”沈小满茫然回头。
“不知道哪飘来股臭味儿！”沈凌皮笑肉不笑。
沈小满消好毒，没去照料沈凌，而是扭身一屁股坐在裴知焰旁边。
他调整表情，翻脸不认人，气冲冲瞪圆眼睛，一副要发作的样儿。
沈凌声音麻木：“呵，我就知道。”
沈小满：“知道什么？哥哥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撞车多危险啊！要是你俩撞出个好歹来，我，我……反正你做得不对，吓死我了，而且你还上来打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
“怎么好好说？”沈凌一脸烦躁，甩了裴知焰个白眼，“我本来就想弄死他。”
“你……”沈小满失语。哪来的深仇大恨？
沈凌站起身来，看到沈小满下意识往裴知焰身前挡了挡，沈凌眼神骤然凶狠，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像头被激怒的狼。
“沈小满，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沈凌指着裴知焰，毫不客气地骂：“他当初一声不吭就跑，活脱脱白眼儿狼，你怎么又跟他搅和一块了！还没哭够是不是！忘了你的胃病怎么来的？！”
“他，他有苦衷的……”沈小满被吼地脸色煞白，心虚辩解。
“沈凌哥，我跟小满之间误会很多。”裴知焰慢慢站起，偏开几步，把沈小满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滚，你也配跟我说话。”沈凌抬手指着他鼻子，眯起眼睛骂。
裴知焰无动于衷。
沈凌气得挥拳，哪知沈小满忽然冲了出来，用力抱住他腰往后推，不许沈凌逼近。
“咱们，咱们好好说话！”
“你们谁受伤，我看见了都难过……”
沈小满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同时向两边服软，硬着头皮当调和剂。
“……”
沈凌握紧的拳头绷得发白。
终究还是松开，狠狠搓了把沈小满一头补过色的粉毛儿，嘴里重重嘁了声。
－
两人全都光荣负伤，沈小满单独给他俩煮了清汤锅。
沈凌臭着脸，“我要吃辣锅。”
沈小满充耳不闻，热情从清汤锅里捞了虾滑给他，“哥哥吃。”
顺便给裴知焰也捞了点儿。
“谢谢崽崽。”裴知焰慢吞吞说，低头夹了吃，温顺可爱。
跟他一比，沈凌显得无理取闹。
沈凌深吸口气，忍。
他也乖乖吃虾。
“你们还想吃什么啊？”沈小满问，探手摸了公筷。
沈凌：“娃娃菜，胡萝卜。”
裴知焰：“都行。”
沈凌翻白眼嘁了声，挖苦道：“问你吃啥都回答地这么敷衍，你让小满怎么夹？”
裴知焰眼睫微颤，低声说：“我不知道爱吃什么，从回到裴家，这是我第一次吃火锅。”
沈凌：“……”
他亲眼看到，沈小满心疼地啧了声，赶紧殷勤给裴知焰捞好吃的。
沈凌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得，又让死绿茶抓住卖惨机会了。
他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装不下去了。
“说啊，到底啥苦衷。”沈凌手臂环胸，翘起二郎腿冷笑。
裴知焰也放下筷子，与沈凌对视，眼无波动，“我们谈谈。 ”
沈小满：“就在这里谈吧。”
他怕这俩人没有管束，再打起来，下手都挺黑的。
“去阳台。”裴知焰说。
沈小满扭头看了眼，露天阳台跟客厅之间隔着玻璃门，发生了什么从客厅都能看清。
“好吧。”他勉为其难点头。
餐厅只留沈小满自己，他把锅转了大火，往清汤锅里倒了一整盘肉卷，辣锅也下了点儿，盯着咕噜咕噜的鲜香红汤，没什么食欲吃。
火锅还是得有人陪着才美味。
裴知焰十二年都没吃过，其实是没人陪他吃，怪可怜的，沈小满低着脑袋搅拌蘸料，以后要陪裴知焰吃好多好多年的火锅。
灵感电光火石般冒出来，沈小满的手顿住，匆忙丢了筷子，去客厅翻找书包里的平板。
顾不上火锅，也顾不上阳台俩人，沈小满埋头快速起了草稿。
最近他在画漫画的第一话。
推翻很多遍，始终举棋不定，刚刚沈小满忽然定了剧情。
他一旦画，就异常投入。
等沈小满长舒一口气，放下平板，发现裴知焰和沈凌回到了餐厅，正在麻利收拾桌子。
“咋了咋了，不吃了……吗？”
沈小满看清桌上狼藉，闭了嘴。
沈凌用力擦桌子，凶恶瞅他：“故意报复呢沈小满？不关火就跑，漾地满桌子都是。”
“忘了忘了，不好意思。”沈小满承认错误，但沈凌太凶，他不太爽，便怼了回去：“我这是为了事业废寝忘食嘛，你你，你之前不也下雨天在屋里拍篮球，然后把妈二十万买的吊灯砸碎了吗？咱俩彼此彼此。”
“翻旧账是吧？”沈凌嘴角狠抽。
见沈凌陷入思考，似乎准备互揭老底，沈小满怕丢脸连忙转移话题，“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沈凌衣服上有股明显的烟草熏味，他从球队退役到幕后，慢慢恢复了抽烟的习惯。
不过是极烦闷的时候才抽。
“还能怎么样？”沈凌翻白眼，朝沈小满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敢欺负你，就等这个得了。”
“那，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沈小满小心翼翼问。
沈凌瞥他，看见笨蛋弟弟跟个小狗似的巴巴瞅他，圆润眼睛亮亮，但躲躲闪闪，好像在害怕。
“哼。”沈凌不说话，去厨房涮抹布了。
沈小满眨眨眼，又小声问裴知焰。
裴知焰低头，在他光洁额头印下个吻，“他给我定了试用期，随时考察，随时开除。”
沈小满：“啊？这么资本家？试用期多久啊？”
裴知焰：“无期限。”
沈小满傻眼。
“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要是我控制不住拳头，别又哔哔。”沈凌幽灵一样冒出来，面无表情。
仨人苦哈哈打扫好了卫生，沈凌干脆利落甩手离开€€€€无法忍受笨蛋弟弟和白眼儿狼黏糊糊的氛围，看了就手痒。
他从地图搜了个还开业的拳击馆，开着战损座驾风风火火去了。
“你吃饱了吗？”沈小满问，简单冲洗碗碟。
裴知焰接过嘀嗒着水的盘子，放进洗碗机，“又想吃什么了？”
“被你看穿啦。”沈小满嘿嘿一笑。
一小时后，沈小满捧着撑到浑圆的肚皮，在客厅沙发四仰八叉，舒服地直叹气。
“麦当劳真好吃，嘻嘻。”
“吃这么多，对胃不好。”裴€€养生小老头儿€€知焰丢完垃圾回来，坐到他旁边，“给你揉揉？”
“那我会当场吐出来。”沈小满掏出平板，笑眯眯说：“来来来，酒足饭饱，模特时间到。”
“需要什么？”
……
时间飞快，眨眼入冬。
裴知焰的生活极其规律，早上固定在七点睁开眼睛，€€€€€€€€穿好衣服。
洗漱完毕，折返回房，在迷迷糊糊的沈小满额头印上薄荷香气的一吻，才会出门上班。
“等会儿。”今天沈小满察觉他靠近，连忙拽住裴知焰领带，他勉强睁开疲乏的眼，紧紧裹着被子保留温度，挣扎爬起来，“我也要去你公司，昨晚上，不是说好了吗……”
“今天很冷。”裴知焰摸他脸颊，“我让秘书拍照，发给你不行吗？”
沈小满想弄点裴知焰上班的照片作为素材，漫画要用。
他迟钝摇头，没睡醒的眼睛肿肿的，声音干哑。
“不行，只有我自己知道，需要啥样的照片。”
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裴知焰被可爱到，改摸为捏，沈小满不愿意地拖长了声音哼哼。
他懒洋洋倚在裴知焰身上，闭眼刷完牙，套上外套和鞋子跟出了门。
公司有点远，开车大约半小时的路。
沈小满靠在副驾驶补觉，迷迷糊糊就到了，脚步游离，跟着裴知焰进公司，准备去他的小床再睡一觉。
公司有些员工到得早，看到沈小满，讶异地面面相觑。
“新来的实习生。今天跟着我。”裴知焰随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