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官配发盒饭 第16章

坐在对面把玩玉器的二皇子胥含光皱眉道:“母后,只是一个流落在民间的粗野小子,父皇想找回他又如何,他最敬重的妻子是您,最喜爱的儿子也只会是我,那小子可算不得威胁。”

“光儿,你不懂,楚清菡是凤命,你父皇因为这个才娶了她,天生凤命的女人的儿子,难保没有拥趸。”

柳如萱暗恨道,“何况,你父皇心中早就有了楚清菡,她生的太美,没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若不是母后有了你,和你外祖父舅舅他们循循善诱,让你父皇为了护住你才与楚家相对,今日我们母子怕是早成了楚清菡杖下的亡魂!”

当然,打动胥元义的可不是什么儿子和爱情,当今陛下舍弃了楚清菡和长子,只是为了得到独一无二的权利罢了。

胥含光闻言目光一闪:“母后,请慎言,天子之威不可冒犯。”

柳如萱嗤笑一声,抬手整理儿子的衣领。

“我儿莫怕,未央宫都是母后和你舅舅的人,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光儿,母亲这就告诉你,现如今能左右大梁的人,都是母后的亲族,就算你外祖要拥戴你,你父皇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这可比当年的楚家还风光,皇帝原本没任何异议,这几月却突然开始疏远柳如萱,连她的兄弟也无缘无故被杖责,这一切,多像当初楚家被抄斩前的情形。

柳如萱怎不担忧,她可不是楚清菡那个会被小情小爱迷了眼的蠢货,成为皇后后,柳如萱已经习惯了万人之上,越是大权在握,她便越清楚,只有她的儿子登上那个位置,自己成为太后,她才会真正的尊崇无二的女人,才再不被胥元义掣肘。

胥含光闻言若有所思道:“母后,父亲这些时日不再考校我,难道也是因为我亲近外祖和舅父他们之故?”

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条心的儿子,柳如萱心下稍定,她冷笑道:“亲近又如何,不亲近的下场€€€€楚家,呵,当真以为嫁了女儿便能荣宠千秋,可那楚清菡从不和父亲一条心,落得那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已经命人打探过,楚家孽障正要成婚,若是他有了妻儿,这事情就会更麻烦。光儿,你可知道,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母后,你的意思是€€€€”胥含光心领神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也不是。”

柳如萱笑得慈爱。

“母后,我懂了。”胥含光点点头,等离开未央宫,他就唤来心腹,命他率人乔装成歹人去围剿楚舸一行。

谋士见状担忧道:“殿下,此事只需柳家命人去做就好,何苦弄脏了您的手?若是被陛下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那小子没了,父皇还能舍了我,将皇位传给胥仲吉那个废物不成?”

胥含光浑不在意道,“我又不知道那人是谁,我只是替父皇解忧斩除楚家余孽,我不光要杀了他,还要大张旗鼓的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你说,到时候,父亲是会惩治我,还是会立我为太子?”

若动手的只有皇后,父亲就会迁怒在母后和舅舅外祖身上,柳家会步上当年楚家的后尘,但凡皇帝再幸个宫女生出个老四老五老六,他便再无翻身之地。

若是他这个皇帝的儿子动手,他是唯二的皇室正统,还有外祖护持,父皇难道还能责罚自己不成?

除掉一个祸害,有资格争夺皇位的就只剩他和胥仲吉,一个傻子和一个聪敏有能力的儿子,到底选择谁做继承人,只要皇帝没有老糊涂,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夜色中,几队人马朝着坐落在金州城郊的府邸潜行而去。

楚家。

朱红大门紧闭,庭院内,一排排红灯笼高高挂起,窗户上贴着火红的喜字,昏暗的厅堂内,红烛摇曳,身着喜服的楚舸握着陆云柯的手,举目看向上方整齐排列的牌位。

这是陆云柯和楚舸的婚礼,一行人刚回到金州尚没安顿好,但楚舸急于成亲,于是婚礼一切从简,连证婚都是楚行舟来的。

楚行舟看着盖着红盖头,几乎和楚舸一般高的少女。

这一路走来波诡丛生,辛莲儿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女子,胆色身手都极为惊人,一路和自己护着楚舸到达金州,原本觉得她会变成拖累的楚行舟彻底改变了想法。

如此心性,对公子而言,倒也算是个贤内助了。

简单的婚礼很快结束,牵着手一起回到新房内,楚舸刚拿起秤杆要挑掉陆云柯头上的盖头,就见陆云柯反手将盖头丢开,又将头上乱七八糟的钗环配饰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肩颈,眨眼间,浓妆艳抹的新娘子就变回了伟岸修挺的男儿身。

陆云柯擦掉口脂,取了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玩味地看着楚舸手里的秤杆:“夫君,你这是想来个洞房花烛夜?”

楚舸将秤杆丢开,用白巾擦了擦手,他看着穿着大红喜服的陆云柯,浓黑的眸子映着摇曳的烛光,像是有火光在跳动:“若你不想,光我一个人想又有什么用。”

这个,陆云柯还真一点也不想。

追兵将至,哪有功夫风花雪月卿卿我我,赶紧逃命要紧啊。

第23章 初来乍到23

楚舸对陆云柯的回答极为不满,他伸出手,捉住陆云柯拆了钗环后流云般泻下的乌发。

长发拂过喜服,缠在少年公子玉白的手腕上。

衣袖是浓艳的大红色,乌发纯黑,黑与红交缠下,楚舸的手越发白的晃眼,他捉住那缕长发,用指腹摩挲一阵,竟动手把自己和陆云柯的头发挽成一个结。

将缠绕在一起的黑发拢在掌心,楚舸轻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注1】

陆云柯一愣。

恩爱,不移。

陆云柯看着楚舸纤浓的长睫,烛光在他眼睑下斑驳出细碎的光影,衬得这心思难明的少年似是有了几分轻愁,那一瞬,陆云柯竟生出了楚舸真的倾慕自己的错觉。

这念头才起,他就在心底一嗤。

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楚舸被天赋反噬,他这种人怎么会和自己厮缠这么久,什么夫妻恩爱,都是错觉罢了。

即使心里明白,但此情此景和往日总是不同的,许是烛光太过暧昧,楚舸挽着成结的姿态又近乎虔诚,陆云柯和他对视一阵,忍不住握住了楚舸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我记得下一句,欢愉在今夕。”【注2】

陆云柯的声音逐渐低哑:“€€婉及良时。”【注3】

“良时,是啊,你我的良辰春宵。”

床边帘幔被拉下,一阵€€€€后,新郎喜服散落在地。

碎影斑驳,渐渐的,有隐含痛楚的压抑声息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如琴弦断裂的鸣泣乍响,余音袅袅,动人心弦。

随即,一只手从帘幔中挣扎着探出,颤€€着握住床头雕着并蒂莲的床柱。

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力得像是要嵌入红檀木中,指尖随着帘幔€€€€的抖动颤€€着,浅浅的晕红从弓起的手背一路蔓延到缀着红色布料的手腕,就像是溺水的人想抓住救命的藤蔓,那手以一种几乎要被折断的姿势屈折着。

很快,另一只手从帘幔后伸出,紧紧握住那只白玉般养尊处优的手。

十指相扣间,灵魂深处隐生惊悸,楚舸瞪大有些无法聚焦的双目。

视线尽头是点缀着珠翠的霞帔,大红,繁复。△

那般华美的喜服,此时穿在肌理流畅的俊美男子身上,动作间衣襟越发散开,露出大片岩石雕琢般的胸膛。

珠翠相撞叮铃作响,楚舸的灵魂便伴着撞击声缓缓升起,浑浑噩噩地飘荡在半空,自上而下俯视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红色的布料,玉璧般的胸膛,红烛掩映下,一切显得华丽且妖异,偏生那人眉眼生的又过分端庄,此番情境,他活像是正从云端堕落成魔的谪仙。

而这人,正在……

灵魂一瞬被拖拽回身躯,楚舸猛地咬住牙关,唇瓣颤动着,眼尾也沁出泪光。

他的灵魂几乎要被大火灼烧湮灭,等绵延不绝的悸动席卷而来,惊涛般冲刷着不染尘垢的躯壳时,楚舸的神情越发迷蒙,不知自己究竟还在人间,还是又落入了一个绮丽荒诞的梦境。

陆云柯看着失了魂般任他摆、布的楚舸,趁兴低头一吻。

楚舸因这一吻神志归体,他抬起手臂,攥住陆云柯身上大红霞帔上不断晃动的珍珠流苏,声音嘶哑道:“我可是,你的,良人?”

陆云柯动作一顿,他抬手遮住了楚舸的双眼。

“别多想。”

他们并非彼此的良人,只不过是被这场婚礼迷惑了心神,没人会将之当真,陆云柯也绝不会以为他们之间会生出什么情谊。

楚舸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来,冰雪雕成的躯壳被烛火镀上层灼热的绯色,他的心却逐渐下沉,坠落。

呼吸还未平稳,楚舸就狠狠推开了连衣服都没有几条褶皱的陆云柯。

楚舸这一动,陆云柯便觉头皮刺痛,他嘶了一声,摸出枕头下的剪刀剪掉两人挽在一起的一缕长发,刚将长发收入床头匣子里,就听得楚舸阴鸷道:“滚下去吧,今夜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嘶哑的声音还有未褪去的潮湿之意,语气却冷的结冰。

陆云柯抬头看过去,楚舸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脚步有些踉跄,站稳后拢着衣襟站在窗边远眺夜景,侧脸看去分外的冷硬无情。

若不是他眉眼间尚有丝丝余韵,矜贵中还透出几分慵懒,陆云柯怕是会以为这人方才动情的痴态全是自己的错觉。

陆云柯纳罕:“怎么了,是哪儿不舒坦么?”

“……没。”楚舸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的声音越发得冷,“他们派出的人就要到了,你还是警醒些。”

陆云柯哑然。

也不知道扯着他不想警醒的是哪一个。

万籁俱寂中,屋外的鸦啼声渐渐焦躁,晚风也送来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陆云柯扯下`身上的霞帔,将长发用发带束起,迅速换了身男装。

“该做搏命的准备了

。”

原本的世界线中,因为皇后和两位皇子都想杀了楚舸,洞房花烛夜就成了新婚夫夫的亡命之旅,为了活命,楚舸直接命下属丢出辛莲儿引开一半追兵。

辛莲儿狼狈逃命,最后逃无可逃,只能跳到河里,她也算运气好,竟被夜游的三皇子救起。

皇后和二皇子行事如此毫无顾忌,本不想这么快接回楚舸的皇帝被彻底激怒,他命人将长子带回了宫中,想将楚舸立为太子借机敲打柳家,可不巧的是,被三皇子所救之时,辛莲儿也暴露出了男子真身。

“心直口快”的三皇子直接在皇帝和众朝臣面前点破了这一点,在柳家一派臣子的煽风点火下,楚舸分不清男女娶男子为妻一事沦为笑柄,连带让皇帝丢了大脸,这才彻底失了圣心,再无缘太子之位。

至此,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被皇帝厌弃,在谢家的扶持下,三皇子趁机上位成为太子,在皇帝突发顽疾死亡后,顺理成章继承了皇位。

如今楚舸虽然收服了大部分楚家暗卫,可动手的是皇后和最得宠的皇子,两方势力比之楚舸只强不弱,就算提前知晓剧情做出布置,今夜依旧危险重重。

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三皇子。

陆云柯换好衣服,将匕首放在靴子里,吐槽道:“倒霉催的剧情线,这种关头居然不能做改变自救,真是麻烦。”

“事在人为,你不是早就知道。”

楚舸瞥了陆云柯一眼。

要是禁锢的世界线真能拘束住辛仁,他也不会和自己走到这一步。白城和无为城都无法解开禁锢的世界线,可随着他们一步步的干预,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

打破禁锢的最佳时机,终于接近了。

夜色越来越浓,在红烛快要燃尽的时候,几支着火的箭矢呼啸着破空而来,射穿窗户上的大红喜字,落在屋内的床榻上。

随即,无数箭镝从四面八方射入庭院。

这些箭上都绑了装着烈酒的瓶器,燃烧的箭矢钉在木头上时,酒瓶破碎,火焰瞬间席卷开来,一会儿工夫,一座宅邸就化为了一片火海。

几列行动有素的杀手持着长刀和利剑冲入了院落。

婚房被杀手团团围住,几个杀手破窗而去,挥刀向陆云柯和楚舸砍来。

陆云柯叹息良宵的终结:“参差皆已没,去去从此辞,对你我新婚而言,倒是贴切的很。”【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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