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还给了费奥多尔,他还得出门去一趟保险公司€€€€房子的事。
在系统无微不至的指导下,他上了新干线。
据说这条线路风景很好,可惜他见不着,只能听着广播里汇报站点。听着听着,水岛川宴有些困了。
他倚在一边,眼看着眼皮子就要耷拉下去了,那广播里骤然响起一阵尖锐警报,整辆车的速度也骤然减下去。水岛川宴差点就滚到地上去了。
发生了什么?
“车上的人都听着!”广播忽然响起,“这辆车的车厢里已经被我们放了炸弹!识相点就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要试图反抗!反抗的话,就把你们所有人炸上天!”
广播还没报完,车厢里就已经全是尖叫了。
水岛川宴一脸懵逼。
啊?
什么炸弹?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感觉车厢里的人群很混乱,拥在一起,附近有个人还差点踩着他。
“啊!”
有女孩摔在他附近,他把人扶起来:“小心!现在很容易被踩踏的。”
“谢、谢谢哥哥。”
乱跑也不是个办法,广播里已经开始吼叫,要乘客回到座位抱头。
水岛川宴就拉着刚才摔在身边的女孩,一起窝在残障人士的位置。女孩似乎是个初中生,还抱着书包,一直在小声啜泣,他只好小声说些没什么用的安慰话。
不多时,有人拖着个筐进来,要他们上交身上的值钱物品和手机。
【亡命之徒。】系统忽然说,【新干线不是什么打劫的好去处,这些人的目的不是钱,恐怕不会放过车上的人。要么是想在自杀前弄一次最灿烂的烟火,要么就是想故意威胁警方报复社会,以填补他们内心那点聊胜于无的毁灭欲。】
“别把爆炸称为烟火,系统,这可是人命啊。”水岛川宴不是很喜欢系统的发言。
拖着筐的男人走过来了。
水岛川宴乖乖递出了自己身上的东西,又说:“小姑娘年纪小,身上没手机,也没什么钱。”
但不知怎的,那人却没走。
“啊啊啊!不要!”女孩的声音格外凄惨。那人抓住了她的细胳膊,揪着她往外拖,水岛川宴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劫匪的声音是那样冷漠,还夹着丝愉悦的残忍:“大哥,等会那些条子就要来了,我们抓几个人质在手里怎么样?别哭了!再哭就把你一枪蹦了!”
女孩的哭声断在喉咙里。
水岛川宴:“……”
啊。
【你要帮忙吗?】
他没回答系统,只是摸索着握住女孩的手,声音发颤:“大哥,你看,能不能用我换这个女孩?我是瞎子,没法挣扎的。”
【这样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果然如系统所说,劫匪看着他那张姣好的脸,又仔细看了看那双无神的眼珠,眼神里逐渐融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大笑了两声,嘲道:“盲人也想英雄救美?好!那就你们一起当人质!”
“轻点……”水岛川宴搂着女孩,两人一起被拉扯出去。
【你得反抗。】
他们被肆意推搡到地上,一旁躺着列车长。
“怎么抓了个男的?”有人问。
“这家伙想英雄救美,还是个瞎子,我就满足他的愿望咯。”抓他们过来的那人笑了笑,“老大,你看这家伙的脸,是不是还算不错?”
“这时候没空让你玩这些。”他被严厉警告,“等完成这个,被大人接纳,有的是机会让你满足。”
水岛川宴窝在一边,微微疑惑。大人?谁?
他听见这里有两个人的呼吸,但不确定外面是否有更多的同伙。而且他们自称有炸弹,这更加不能乱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警察大抵是出动了,他听见这几个劫匪不安地走动,用电话和对方交流、辱骂。他几番确认,车上总共只有三个劫匪,其中至少有两人拿着引爆的遥控器。
水岛川宴紧张得要死。
几乎都有些后悔刚刚那一次出头。穿越前,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
“阿景和吉哥怎么还没回来?”话语不耐烦的人正是刚才拖他们进来的劫匪。为了保证乘客不闹事,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转一圈盯着。
但这回,他们似乎出去得太久了。
警察里的谈判专家还在说那些废话,听着更让人烦躁。
不安。
他骤然起身,抓住一旁的人质,一手握着引爆器,从瞎了眼的青年腋下穿过钳制住,另一只手则握住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狠声威胁:“走,跟我出去!”
“……疼。”被他暴力对待的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压着声音,像是在隐忍什么,“太疼了。”
【成功率检定中……】
【判定成功,炸弹引爆器将失灵10分钟。】
【随机debuff选取中,将在5分钟后起效。】
他刚把人拖到车厢的连接处,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他忽得感受到手腕被掐住,还未来得及将匕首下压,整个人就被一个过肩摔掼在地上。
那一瞬间疼得天昏地暗。引、引爆器……他应该是按下去了,可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水岛川宴摸了摸颈间,还是被划拉出了一道血痕。
他皱了下眉。
【有人来了。应该是警察,其他两人已经被处理了。】
水岛川宴大喜过望,就是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结果一个不注意,被劫匪的大腿绊了一下,顿时一个飞扑失去平衡,还顺便踩了对方两脚,手肘直直砸在对方肚子上。
“呃!”
劫匪没声了。
“别动!警察!炸弹已经被拆除了!”有人冲了进来。
继而一愣:
啊这,怎么劫匪和人质都趴在地上?
劫匪怎么口吐白沫了?
……
“水岛川君,你没事吧?”
“松田警官!”水岛川宴听见了熟人的声音,马上抬起头。
“你怎么会在这儿?”松田阵平问。
“我想出来逛逛,谁知道……遇到这种倒霉事。”
这未免也太倒霉了。
松田阵平打量了一下,水岛川宴的衣服被弄乱了,整体的精神状态还可以。因为挟持的事,颈侧有轻微划伤,好在医护人员方才处理过了,缠了层雪白的绷带。
他还在排队做笔录,其他受害者大抵已经有亲友来接,互相抱团取暖,说些安慰的话。唯有水岛川宴一人,被他搭话前,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临时放置的塑料小椅子上,眼神落不到实处,看着孤冷又寂寥。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不近人情的冷酷小哥。
松田阵平却怜悯起来,他是知道水岛川宴的经历的。现在不仅被入室抢劫、被烧房子,出门还遇到这种意外。而且明明是个难以生活自理的盲人,两次苦难,却都没有见着有谁在他身边照顾他。
太可怜了。
唉,不管怎么说,当下所有人都没事就好。
如果不是这次的新干线上正好有爆破科的同事在,临时救了场,没准要酿成多大的祸。尤其在刚刚的简单拷问中,他们得知,这三个人突然来炸新干线的原因是背后有个“大人”要求这么做,这是一个关于胆量的测试。这么一来,事情就更重大了。
得好好调查这个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
松田阵平刚才去排除炸弹,忙了好一会儿,不免出了一身汗。他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动作间不小心把挂在衣领上的墨镜带下来了。
他蹲下去想捡,但水岛川宴的动作更快,他弯下腰,指尖几乎就落在墨镜边上,然后试探着移动,勾着墨镜镜架。
两人手指碰了一下。
“松田警官,你戴眼镜?”
“不,”松田阵平触电似地收回了手,“只是一副墨镜。”
两人都弯着腰,但松田要更高一些,水岛川宴的发丝险些被风撩到他脸上,发顶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有隐约的薄荷洗发水香气。水岛川宴的动作从始至终带着股盲人特有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他捧着墨镜,抬手往前伸,像只献宝的小动物。
松田接过去了。
“原来松田警官会戴墨镜啊。”水岛川宴曲起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侧脸,觉得那儿有些痒,“有些好奇松田警官的模样了。”
他声音停了一下,感受到有指腹的温度蹭过侧脸。
松田阵平:“你脸上沾了灰,我帮你擦掉了。”
“谢谢。”水岛川宴弯起眼睛笑了笑,颇为自嘲,“我也想买一副墨镜来着,反正,这双眼睛什么看不见。或许警官你可以帮我选一副?”
“这倒是没问题。”松田阵平瞅了眼水岛川宴的脸,觉得这模样,戴什么都好看。他擦了擦指尖的灰,忽得说,“别松田警官、警官地叫了,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好,松田君。”
水岛川宴觉得他不该继续闲聊下去了。松田阵平的工作应该很忙,他一直打搅也不好。
但他忽然觉得后背毛毛的。
第六感蹭得一下上来了。
不止是毛毛的,他觉得后颈被什么尖锐东西盯住了,如果眼神能杀人,他肯定已经被爆头了。
嘶……这种感觉……当下他唯一水深火热的仇人……
琴酒在附近。
水岛川宴把所有可能性过了一遍:今天他出门特别懒散,头发是披着的,衣服随意摸了件外套,不知道颜色,但肯定和上次穿的睡衣风格差别巨大。而且他觉得琴酒应该只是远远瞧见了他的背影,不一定看见他正脸。
“松田君……”
水岛川宴垂下眼,低着声音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