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做什么?”他抬头,一副强撑的模样,“这是哪儿?”
果戈里看得非常有趣,笑容愈发夸张:“你猜?”
他还想期待水岛川宴做出点别的反应,就看见这人抿着唇,眉头聚拢,欲言又止€€€€而后猛得一偏头:
“呕!”
水岛川宴终于撑不住那股翻江倒海的晕眩,扶着墙干呕,他昏睡了一天一夜,在此之前就没吃东西,胃里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失明之后他其实很依赖身体的平衡感,现在方向感倒错,随便往前走一步都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晕,可以说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果戈里:“……”
什么啊,不就是被传送了几次,有那么晕吗?果戈里都觉得有些稀奇了,他还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说起这个,他那总是一副病弱样的费佳也没有出声。
“费佳!”他轻轻蹬了一下墙壁,兴高采烈地跳到费奥多尔那儿去,“好久不见€€€€咦,你脸色怎么也这么差?”
费奥多尔的体质不好,身上有不少病,还喜欢驼背,总是一种普通流感就能打败他的模样。但果戈里知道,不管是怎样的折磨,费奥多尔都会忍耐下来。他把它们称作苦难,称作神的考验,并觉得经历那些是理所应当。他是能肆意把苦难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人。
可费奥多尔被传送过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地上,头上的俄罗斯风雪帽被他攥在手心。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了,脸颊上甚至有种糜丽的粉色。
“费佳?”
果戈里一弯腰,想碰一碰费奥多尔€€€€说不定是发烧?
结果费奥多尔在被碰到的一瞬间拍开了他的手臂,反应极大。距离很近,于是果戈里可以清晰地看见,费奥多尔那双惯常冷漠至极的紫红色眸子里,泛着一丝难以描述的水色,像是从阴暗的吸血鬼变成了弱小可怜的乞怜者。
首先不可能是因为从半空摔下来摔疼了,其次……费奥多尔也会有算错,然后中暗算的时候吗?
果戈里心思转动。
就看见费奥多尔站起身,把自己的一切失态都收敛起来:“我没什么事。”
“那可真是令人难过。”果戈里弯着眼睛,“费佳,你要把他带走吗?”他指了一下靠着墙,一言不发的水岛川宴。
费奥多尔看见水岛川宴,体会着自己逐渐陌生的身体里泛出来的感受,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粲然一笑:“水岛川君,这就是您的报复吗?”
他走过去。
“很幼稚的行为。”他含着笑,伸手捧着水岛川宴的脸,“这样的报复只会让我知道您的价值,看起来您能做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真的是相当有趣的能力,您每次使用,似乎都会承受一定的代价?”
“我厌恶异能力,正是因为它们打破了世间的平衡。异能力往往是不讲道理的,除了因为过分强大而导致失控,使用它们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一旦有了异能力,就已经和普通人不在一个阶层了。不觉得这种情况很过分吗?”
水岛川宴皱着眉听。
以前他是个玩家,只觉得异能力这种设定很爽€€€€谁不喜欢超能力呢?就算当时摇出来的人设没有异能力,他也不会去抱怨,最多就是很羡慕其他人可以飞檐走壁。
“虽说您的能力也相当不讲道理,可它具有一定的代价。不多,却也具有一定的平衡性。很有意思。”费奥多尔喃喃自语,“您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呢?连他人的身体都可以随意操控,岂不是已经触摸到了神明的范畴。”
水岛川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玩意不是异能力?
他听得头皮发麻,愈发相信系统的话:费奥多尔好像真的是个脑子不对劲的反派。
“系统,为什么我中了omega的debuff,就要死要活,费奥多尔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还抓着我说那么多话,气都不带喘的。”
【不是谁的定力都像你一样。】
【别看他现在好像完全不在意,其实心里可记仇了。】系统语速很快地说坏话,【而且他未必没有受到影响,不要信他的伪装。你现在别轻举妄动,不能顺着他的话去想,听见他那个嘻嘻哈哈的同伴了吗?】
水岛川宴:“嗯。听起来很混邪,我不喜欢那种人。”
【你现在就别理费奥多尔,把事情告诉那人。然后注意不要被费奥多尔碰到。】系统补了一句,【唉,你的报复果然太幼稚了,就只是把人变omega而已……这种阴暗的老鼠就应该直接消灭。】
水岛川宴一一听了。
他挣开费奥多尔,忍着晕眩,冲着果戈里的方向:“那位先生,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关于费奥多尔的。”
“哦?”果戈里的尾音高高扬起,“是什么?”
“我只想单独告诉你,费奥多尔肯定不让我说。”
果戈里挑挑眉,一个传送把水岛川宴丢到了他身边,在他摔倒前捉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搂了搂那截劲瘦的腰,唇角笑容夸张,眼底却没有笑意:“不够有趣的话,我就把你从腰这里分成两段哦。”
水岛川宴就把omega的事简单地说了说,告诉果戈里他的能力可以把人变成这种状态,然后言简意赅:“费奥多尔现在处在发情期。”
果戈里一愣。
继而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再说一遍,费佳、费佳现在什么?”
水岛川宴即答:“发情。”
他又低声把腺体的事情说了。
“你去碰碰就知道了。”他第一次做这种坏事,有点不熟练,越说声音越弱,只能一字一句重复系统的话,系统教一句他念一句,“只要揉十分钟就能解除这个状态。但那十分钟会……如果我骗了你,你可以随便对我做什么。”
水岛川宴想了想自己那时候的感受,一时间也有点脸红。
好坏啊,系统怎么尽是坏主意。
“总之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果戈里听完,笑容浅淡下去。他若有所思,转头看向费奥多尔:“费佳,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有的系统满嘴谎言,全是坏心思,我不说是谁。
第17章
◎余情未了。◎
费奥多尔面色不变,眼神清透,没有半点动摇。
他冲果戈里笑:“要来试试吗?”
他完全不抗拒,果戈里反而动摇了。
他有些狐疑地歪了歪头,费奥多尔除了脸上有些红,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对的。但他也觉得水岛川宴不至于当面说那么拙劣的谎言,没这个胆子。
这份犹豫持续了一会儿。
他依然往前。
“虽然我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但这份未知实在太诱人了,一想到费佳你这样的人也会露出那种崩坏的表情吗?”他笑,“可是,如果你真的变软弱,还是令我着迷的那个费佳吗?”
他笑得太神经质,甚至像尖利的哭。
水岛川宴听得浑身不适。
他就想拖延一会儿时间。水岛川宴静下心,忍着时不时的眩晕感,听周边的环境音。很安静,但还是听得见一点属于街道的声音,而且人流量不少。有水流的声音,但不大,不太自然,应该是小型的喷泉。他刚刚摸到的墙壁是砖砌的,很原始,有一种未完成的感觉,可是周边并没有施工的声音。
风里有一丁点草木香,和莫名古怪的植物气味。
他正思索的时候,忽得听见一个耳熟的洒水车声音。
他所住的小区附近每天下午三点都会有洒水车经过,洒水车的路线往东一段路,有块造到一半停工的绿地€€€€被太多人投诉了。水岛川宴不太清楚停工的理由,只是在收音机里听见了这件事,也听见邻居吐槽设计很丑、池子里全是蚊虫、石楠花的味道很腥,负责人的审美太差了。
如果他现在的地方就是这块儿绿地,那说明,他并没有被传送到很远的地方。
那现在就只需要思考如何逃跑。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手机也没了,偷偷求援不太行。自己还被挂了眩晕的debuff,强忍着行动说不定走三步就平地一大摔。
再用一下篡改的能力?
能是能,但很有可能让他的情况变更糟糕。
他在思考,系统则是在啜饮一些赛博饮料,甚至哼起歌,听起来很悠闲的样子。
水岛川宴有点无语:“系统,你好像一直很讨厌费奥多尔。”
【嗯哼。】
“诶,不对啊。”他反应过来一点什么东西,“你不是这游戏的老板吗?作为老板,怎么还会讨厌自己名下的财产?他们可都是为你赚钱的工具。”
系统很快回答:【上次就说过了,我只是老板,制作人可不是我。】
好像也对。
【别分神了,注意费奥多尔他们。】
水岛川宴精神一凛,是了,他思考地太专注,都没注意到费奥多尔那边没有声音了。
是他们在无声的对峙吗……还是说……
户外杂音多,通过呼吸声辨别位置会更加艰难。水岛川宴下意识屏住呼吸,很仔细地去听动静。
“啊!”
后颈忽得被人吹了口气,水岛川宴猝不及防叫出声€€€€他完全没感受到有人靠近。对方那神出鬼没的传送异能太克制他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果戈里站几乎贴着他后背,笑嘻嘻地在他耳边低语,“真可惜,都没法看见我的表演。”
水岛川宴:“费奥多尔呢?你不去看看他的情况吗?”果戈里离他太近了,呼吸扰动,潮热的气息灌进耳道,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听力。
“你可真关心费佳。”
水岛川宴有点受不了这种姿势了,对方每说一个字都弄得他很痒,他反手去擒果戈里,却只是抓了个空。果戈里又把自己传送走了。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太奇怪,他完全不懂。水岛川宴只能屏着呼吸,全神贯注地注意附近的环境。
他看不见,所以压根没发现果戈里只是把他自己的一部分传送走了€€€€虽然这样更加奇怪了。
这位浑身银白、既像魔术师又像小丑的银发青年,脸上挂着无声但恶劣的笑意,很有兴致地看着水岛川宴警惕的神色,在他转身的时候,骤然从后背捉住他的手腕,轻轻松松就把人控制住。
他觉得这个小瞎子都快被他弄得炸毛了,指尖都写满抗拒。
“费佳、费佳。”他很兴奋地牵着水岛川宴的手,带着红手套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水岛川宴突出的腕骨,在青色的血管附近留下几片绮丽的红痕,强迫他把手臂伸向某个位置。
水岛川宴摸到正泛着热意的肌肤,湿润的呼吸沾到手背。
他受惊似得蜷起自己的手指,尽可能地缩回去,不确定自己是否碰到了费奥多尔的唇。
“你刚才说的话,自己来证实,怎么样?”果戈里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极了,费奥多尔也同意了,“你自己说的什么来着,揉十分钟?”
“水岛川君。”费奥多尔也从前面贴近过来,“不来亲自实施一下你对我的报复吗?”
糟糕极了。
他空有一身武力,大脑里却没相应的技巧,这会儿遇到真正棘手的、需要正面应对的情况,缺点就完全暴露出来。完全没有办法速战速决,甚至没法靠自己的力量挣开去€€€€可恶,一定要把近身搏斗这件事提上日程了,他得找个人教教他。
水岛川宴不敢动弹。
往后是果戈里,往前是费奥多尔,他给夹在中间,后腰甚至能感受到果戈里衣服下摆上的硬质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