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的盯着顾渊看。
注意到这点，顾渊挑了挑眉。
“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哎？”
一抬头，对上男人眼里戏谑的笑，颜熙立时回味过来自己竟是盯着别人看了许久。
顿时脸上涌起一片热。
如果被先生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失礼的事，恐怕会气得令他抄默礼仪准则至少十遍吧。
心虚的撇过头去，他知道自己该道歉的。
哪怕是因为羡慕，这么盯着人看也是不对的，可作为这里的人鱼，和人类道歉这件事几乎就不在他们的字典里。
这么想着，颜熙“哼”了声，应道：
“还凑合吧。”
瓜子脸尖尖的下巴抬了抬，脸上做着不屑的表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看着顾渊发呆时，对方早就看出了他眼里的惊叹。
也正是里面显现出的毫不掩饰的，纯粹的，不参杂任何利益的羡慕和喜欢，让向来不开玩笑的顾渊起了逗弄的心思。
看惯了周遭层层伪装后的虚假讨好，小人鱼的直白单纯没来由的让他心下一软。
再看他倔强得撇过脸去，小傲娇的模样，显然是不知早已被粉色浸染的脸颊已经出卖了他心虚的事实。
是的，心虚。
顾渊还没自信到大言不惭的认为自己能有魅力到能让人鱼脸红。
他也不拆穿他，稍稍收敛了笑意，说了声要去洗澡换衣，很快会下去，便回了房间。
除了这个小插曲，早餐时间都非常和谐。
颜熙这回依然是让顾渊抱着去餐桌处。
当顾渊下楼时发现小人鱼一直等着他，不愿让管家抱他过去时，那种被依赖的感觉让他的心底起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和被手下的战士信任的感觉不同，然而不同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早餐后，顾渊将自己的光脑递到颜熙面前，上面是掌上电脑的官网。
“答应你要买新的，你选一下，喜欢哪个？”
昨天颜熙睡得早，顾渊没能和他说这事，不过现在下单也不晚，这个点一般两个小时内就能送上门。
顾渊不说，颜熙还没想到，这一提就想起了昨天被他不小心掉落水里坏了的掌上电脑。
再是明白自己该学着本土的人鱼骄气点，可那个意外全然是他自己的错，根本不关顾渊的事，昨天那种情况下，自己倒打一耙的事已经做过一次，现在再提起，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顾渊见他先是精神一振，澄澈的蓝里亮晶晶的，紧跟着，忽然就暗了下去，抿着嘴，好像有些不开心。
“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个了。”
才两天，就被自己弄坏了，哪怕顾渊现在是他的饲养者，他也不能这么任性的败家。
反正想了解的信息，前两天他都搜过了，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这里的历史，人文和时局他都已经记在大脑里。
没有，也就没有了吧。
家里还有电视。
沐说过，掌上电脑里的电影电视剧在电视里也有，所以，要如何把自己本土化他也可以看电视学。
“不要了？”
明明从光脑上移开视线时那么留恋，怎么不要了？
是看到价格觉得贵了？
人鱼会知道勤俭持家？
虽然对此抱持着疑问，但顾渊还是试探性的加了句：
“这个轻便，去人鱼养护中心时也能带着，你不是喜欢玩保卫精灵的游戏吗？这个只有掌上电脑有，坏了就买个新的，这很正常，也不贵，选个喜欢的，好不好？”
天知道上一次能让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是什么时候。
连/战前动员都让副手上的顾渊，这会儿耐心得让管家频频侧目。
再听两人的聊天，忽的想起昨天自家少爷递给他掌上电脑，说是送他了。
还让他别立马开机，等十个小时后。
他还想开盖时怎么湿漉漉的，感情是颜少的，想来应该还掉进过水里？
所以他家少爷没和颜少说这是防水的吗？
根据熙熙攘攘的细节猜对了全部的管家只觉得无语，不过无语的同时更加期待起未来的日子。
他不觉得仅仅只是因为人鱼的身份，他家少爷才会这么宠颜熙，就不知道颜熙会不会对少爷…
两人不知道短短的几十秒管家已经想了这么多，颜熙听顾渊说到去人鱼养护中心，也顾不得掌上电脑的事了。
他都忘了，今天顾渊是要上班的，一般饲养者上班，人鱼大多会被送去那里。
秀气眉宇紧簇着，漂亮的桃花眼气哼哼的瞪向顾渊。
“我不要去人鱼养护中心，我要呆在家里！”
去了那里，他还怎么修复域。
第16章 顾元帅笨拙的安慰：不哭
客厅里，管家为难的看着餐桌上的两人。
从颜熙拒绝去人鱼养护中心后，两人已经僵持了近十分钟。
顾渊原本就不是个会哄人的人，一开口就是摆事实讲道理的给小人鱼分析利弊。
光听那一套，管家觉得换做是他，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可这话他又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所以只好想办法给自家少爷使眼色。
可眉头都挑得快抽筋了，对方却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到。
顾渊这会儿正头疼着，哪来的心思注意到管家。
如果是人类，家里有管家，有侍从，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人鱼不同。
一方面，他们在饮食玩乐上要比人类精细得多，也讲究的多。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
毕竟但凡到了一定地位，谁还差那点钱？
最主要的是人鱼纤细的神经，他们需要同类的情绪安抚，那会让他们有安全感。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颜熙伤口愈合差不多后就立马被送往人鱼养护中心的关系。
历年诊治的人鱼病症里，独处的人鱼多少都有些抑郁症。
抑郁症不会影响歌声的治愈力，反而治愈效果会更好，所以有一段时间，心思不好的人故意将人鱼扣在家里，只为了让自己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好处付出的代价是那一年人鱼死亡率剧增。
于是，雅纳萨亚将人鱼必须在一周内至少有四次和其他人鱼互动的机会写入了人鱼保护法里，由人鱼协会定期回访。
当然，即便如此，还是会发生那样的事。
顾渊只想让自己的小人鱼每天开开心心的，所以才会对去人鱼养护中心如此坚持。
不过抑郁症后的人鱼歌声对人类更有利就不必和小人鱼说了，那些社会的阴暗面他并不想让他知道。
原本就是从野外救助回来的，没有和人类接触过，他希望颜熙能更信任自己，也希望他的世界永远干干净净。
一条鱼独处还会忧郁症？这是颜熙没想到的。
这里的人鱼未免也太娇弱了点。
颜熙在心里吐槽着，对顾渊不许他留在家的不快也稍稍去了些。
原本开始变冷的表情软了几分，他看向顾渊。
“我不会患病，我就想在家里。”
见顾渊想说什么，颜熙立马又道：
“你说过的，这里现在也是我家了。”
顾渊张了张口，眼见着澄澈的眸子染上了些微的红，略弯的眼尾此时也耷拉了下来，眼周天然的红晕映衬着颜熙这会儿的模样，整个儿得更是显得弱小无助。
当这四个字出现在脑海时，顾渊只觉得心口处一阵抽疼。
他怎么忘了，颜熙没有记忆，对一切都是陌生的，即便是那个养护中心也只是呆了几天而已。
或许他所看到的安静并不是他的真实性格，或许他只是因为觉得陌生不安，所以才会独自呆在角落。
有了这个念头，再回想起之前见面时的场景，似乎那条绿色的人鱼和颜熙说话时，颜熙也是下意识避开了些。
想到这，原本的坚持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再看颜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家/伙的眼睛又红了些，卧蝉的上弧处那零星点缀的鳞片，银蓝色相间的色泽在水晶灯下好似刚掉落的眼泪。
等顾渊回过神时，拇指指腹已经覆上那处。
整个人僵硬了下，却没有立马收回手，也没有为这突兀的动作解释什么。
他说道：
“嗯，这里是你家，是我们的家，你想怎样就怎样，不想去就不去了，今天就留在家里。”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