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很想懂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
气氛忽然变得沉凝。
棕黄色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祁折雪周围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他再想在说什么,课堂上忽然起了些许骚动,很快又安静下来。
祁折雪疑惑地抬起眼,看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向导老师走了进来,推了推眼镜,扫视了讲台下的一圈看似正襟危坐的学生,慢慢地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如含石砾:
“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学生们顿时坐好,收了之前嘻嘻哈哈的表情,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认真听老师发言。
“相信经过之前半学期的学习,大家都已经能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了。”向导老师语速不快,所以一字一句落进耳朵里时,分外清晰。
他话音刚落,祁折雪的心中忽然咯噔一声,眼皮直跳,不好的预感如同潮水般越过头顶。
果不其然,向导老师的下一句话,就让祁折雪彻底呆坐在地€€€€
“那么今天,我们就来上精神体训练课。”
向导老师没有注意到祁折雪的不对劲,自顾自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鹭,紧接着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受过半个学期训练的向导们顿时聚精会神起来,凝神摒弃,学着之前用的方法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很快,不大的教室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各种各样的精神体倏然挤占了这个不大的空间,每个人的肩上或者头顶都放着一个生物,有个向导的脚边甚至还停留着一只缺角的独角兽幼崽。
祁折雪僵硬地动了动身躯,躲开一只试图从他身边荡过的金丝猴,随即回过头,看见身边的棕黄色头发向导同样也似他般愁眉苦脸,而身边并没有出现任何精神体。
祁折雪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诡异地出现了一丝安定。
他静了静神,对棕黄色向导试探道:
“你也没有精神体吗?”
“..........”棕黄色向导原本耷拉的眉眼顿时染上了怒火,倏然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祁折雪道:
“我当然有!”
“你别指着我.......”祁折雪本想解释自己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就听棕黄色向导奇怪地看着他,更加用力地指了指他:
“我没指着你........”
他说:“我是想告诉你,我的精神体在这。”
顺着棕黄色向导指的方向,祁折雪默默将视线投了过去€€€€
只见面前的课桌上正放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蜗牛,随着主人的动作慢慢蠕动着,间或还抬起头来,触角对着祁折雪的方向,轻轻动了动。
似乎是在打招呼。
祁折雪:“..........”
他没有注意到,因为两人这番动静不算小的对话,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祁折雪,连带戴着眼镜的老师,都注意到了祁折雪这个新面孔的存在。
“祁.....祁折雪向导,是吧。”
祁折雪顶着老师颇有压迫感的视线,硬着头皮答应了:
“是。”
老师低头,哗啦啦翻了一下手边的花名册,将名字和人彻底对上之后,随即推了推眼镜,看着祁折雪精神力等级栏上填写的“?”号,边框闪过的一抹流光遮住了他眼底的若有所思:
“好的。”
他慢慢说:“现在,请你按照课堂教学要求........展示你的精神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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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祁折雪这边遇到的尴尬境遇,许停枝并不知道。
他在送祁折雪上学之前就收到了来自楚敛的信息,知道姜子杏受损的喉咙已经恢复,现在已经能进行短暂的对话,于是下了课,便直奔审讯室。
审讯室不大,只是由一个小房间组成,放着两张桌子和两张凳子,姜子杏坐在小桌子边,整个人因为害怕而蜷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
“别装,”楚敛打开灯,黑暗中能清晰地照亮他俊朗的面容,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能夹死苍蝇,单刀直入道:
“第一个问题,是谁派你暗杀特种星向导的?”
姜子杏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楚敛等了几秒,随即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叉,然后又问:
“第二个问题,你们当初是怎么进入第七宇宙的?”
姜子杏还是没说话。
楚敛又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叉,随即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了姜子杏的脖颈上,酝酿了好久,才问:
“第三,你的腺体........是被谁挖掉的?”
“.........”姜子杏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句话,才豁然抬起头,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光,甚至还透着些许可怖,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
楚敛看着他这幅半人半鬼的苍白模样,一时间怔住了。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给姜子杏请个心理老师时,就听姜子杏慢慢开了口,好似从无尽的梦魇中暂时挣脱出来,短暂的清醒让他争分夺秒地向外传递消息。
他握紧指尖,藏入掌心,攥出血来,声音不知是疼还是怕,微微颤抖:
“是他。”
姜子杏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唇,正想说下去,然而舌尖才刚刚触及上牙,许停枝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他挖了我的腺体。”
姜子杏见许停枝进来,声音未停,直勾勾却恍惚地看着许停枝,似乎是想透过他,看着什么人。
他的声音如妖般鬼魅沙哑,微微回荡在这个晦暗的房间里:
“是你,黑金。”
第28章 “让我做你的雄主。”
“黑金?”姜子杏话音刚落, 楚敛的眉毛就皱了起来,神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崩的更紧:
“你怎么会知道黑金?”
“我当然知道。”姜子杏似乎是在笑,但那笑意同样伴随着些许阴森, 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每吐出一句话都带着不怀好意:
“我甚至还见过他。”
“哗€€€€”
满桌的纸张因为楚敛过大的动作而散落在地, 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顾得上去收拾他, 偌大的审讯室内只回荡着楚敛因为激动差点哆嗦的声音:
“你真的见过他?”
“........是的。”姜子杏漠然地看了楚敛一眼,视线却最终落在他身后的许停枝身上:
“我可以告诉任何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他顿了顿, 又说:“但是我需要你保障我的安全。”
“还有€€€€”
姜子杏伸手, 指了指站在门边的许停枝,语气似压寒冰:
“让他出去。”
站在门口的许停枝豁然抬起眼:“.......”
他的目光猛地撞向姜子杏的视线,一瞬间, 他能看到对方轻微颤动的肩膀,和那饱含恐惧、恶意的视线。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姜子杏,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
许停枝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同时产生变化的, 还有乱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他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尖,抬起头, 再次看了一眼因为他在场而拒不说话的姜子杏。
他深吸一口气, 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哨兵极其优越的听力让他能够隐隐约约的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但是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恼火。
许停枝难得的有些烦躁。
姜子杏身上带着能找到失踪的老师的线索,楚敛也深知这么一点,但对方为何会在姜子杏提到黑金时候这么激动?
还是说, 所谓的黑金, 和失踪的老师也有所关联?
许停枝垂下头, 等了片刻, 随即抬起腿,朝门外走去。
既然姜子杏不让他听,他就自己去查好了。
.
许停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残暮,天慢慢黑了下来,他正心不在焉地换着鞋,过强的听力却让他倏然注意到了客厅的不对劲。
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稀稀疏疏衣料摩擦的声音极其轻微,却掩盖不住抽泣的声音。
许停枝静了片刻,指尖摸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下将客厅的灯带打开了。
沙发上的人顿时惊慌失措的抬起眼睛,露出一双浸着眼泪的眼珠,滴溜溜的,像是玻璃珠子。
“哭什么?”许停枝将车钥匙丢到玄关的柜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折雪,还没在祁折雪的身边坐下来,就粗暴地抽出桌子上摆的抽纸,怼到了祁折雪的脸上:
“别哭了。”
祁折雪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将脸埋进了许停枝的腹部,用力蹭了蹭:
“哥哥.....”
“........怎么了。”许停枝本来想说他几句,但看他这幅委屈的样子还是说不出重话,勉强移开视线,避开祁折雪的可怜美颜暴击。
“我为什么没有精神体?”祁折雪的眼泪有不少都沾到了需停止对衣摆上,但浑然不知,自顾自委屈:
“别人都有。”
“你之前分化被打断,所以精神空间发育比别人慢,”许停枝在他身边坐下来,祁折雪就很自然地躺在了他的大腿上,任由许停枝去擦他的眼泪:
“精神体又是由精神空间伴生而出的,所以自然,你还没有精神体。”
“那我什么时候有?”
祁折雪抓住了许停枝的手腕,像个可怜的小狗崽,清澈干净的眼睛里倒映出许停枝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