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卿再也不再是那个在贵族打压下迅速成长起来的起义军首领,他如今已经登上皇位,成了一名独揽大权的虫帝,此刻声名赫赫,任何人都难以在他的威压之下,直视他的眼睛。
他如同十几年前那样,朝祁折雪走了过来,然而这次,祁折雪却没有像当初那样后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军雌看到季斐卿的到来,都单膝下跪行礼,只有祁折雪,直挺挺地站着,看向季斐卿。
微风穿过两人的额发,在那一瞬间,季斐卿好像透过祁折雪的眼睛,看到了曾经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某个人的影子。
“是你。”季斐卿凝视着祁折雪,喃喃道: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祁折雪看着他,低声问:
“我这次回来,只办一件事。”
“那就是,带走我的哥哥。”
话音刚落,季斐卿沉默的表情陡然起了些许变化。
他先是一愣,随即神情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嘲讽、占有欲和警惕顿时从他的眼底漫了上来,如此清晰,祁折雪甚至能从季斐卿的脸上,完完全全地读懂他内心的所想。
但接下来,季斐卿的话却让他整个人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哥哥?祁折霜吗?”
季斐卿漫不经心道:
“他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太不听话了,总是想着向外传递信息,甚至想要逃跑......我不喜欢不听话的金丝雀,况且玩久了,我也早就玩腻了。”
说完,他无不恶意地看向祁折雪,道:
“所以几年前,我就把他杀了。”
“像当初杀了你一样,砰的一声,”
季斐卿抬起手,对着祁折雪的心脏,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笑道:
“用枪子射穿了他的心脏。”
“祁折霜€€€€早就已经死啦。”
第57章 “我弟弟是不是回来了?”
对于祁折雪来说, 在他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哥哥的处境。
也许是受了伤,仍然被囚禁着;也许是已经成功逃走了, 远走他乡.......
无论是哪种,祁折雪都能接受, 但祁折雪从来没有想过, 会从季斐卿的口中的说出那么残忍的两个字€€€€
“死了。”
死了?
死了.......
如果哥哥早就已经死了,那么他千辛万苦回到虫星, 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 祁折雪的精神空间里便出现了强烈的振动,趴在梧桐树上休息的青鸾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强烈不安,急的张开双翼, 从树枝上滑翔下来, 青蓝色的羽毛飘了一地。
而在另一边,已经从祁折雪的信息素中感受到情绪波动的许停枝眉头一蹙, 赶紧上前一步, 紧紧地抓住了祁折雪的手, 在两人对视的瞬间,用眼神示意祁折雪冷静下来。
祁折雪.......
祁折雪冷静不了。
他忍了忍, 忍了又忍, 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下一秒,一声嘹亮的凤鸣从祁折雪的身上传了出来, 像笔直的利剑一般, 响彻云霄,几乎要刺破在场每一个哨兵的耳膜。
许停枝是当众唯一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哨兵, 他疼的两眼一黑, 差点没直接进入精神黑洞跪到地上打滚。
然而不过片刻, 一阵轻柔的精神力就包裹了他们的精神世界,许停枝从这一丝安抚中抓紧时机,忍着淌入眼中的热汗传来的刺痛,抓住地上的草皮抬起头,就看见祁折雪踩在青鸾的背上,灵活地躲过虫族的枪林弹雨,竟然直接冲到了季斐卿的面前,闪电般摸出了腰间的枪支。
但季斐卿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在全身铺满了如同鳞片般坚硬的铠甲,祁折雪的子弹不仅没有打到他,甚至还反弹了回去,差点没有把祁折雪自己的精神体打中。
季斐卿眼睛变成了竖瞳,死死地盯着祁折雪的精神体,他几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从地上弹跳起来,宽大的漆黑羽翼从他后背张开,几乎要遮天蔽日,将地面上的大部分虫族或者人族都笼罩在了其中。
他的翅膀上面横亘着许多刀痕和弹孔,显然是没少受到袭击,翅膀的边缘还带着尖锐的骨刺,一旦被打中,几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直接戳穿敌人脆弱的心脏。
一直到这个时候,祁折雪这才陡然意识到了虫族和人族在身体素质上的差别。
他只恨自己只是一名雄虫,而不是一个雌虫,那么现在,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
很快,特种人和虫族因为祁折雪率先发起的攻击,也缠斗在了一起。
特种人力气大、速度快,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不会飞,除开那些精神体是鸟类的哨兵能越战越勇,那些精神体是陆地生物的哨兵简直就是被虫族按在地上狂揍,像被猫捉弄的老鼠,毫无反手之力。
祁折雪对上的是季斐卿这个历经百战的虫帝,实践经验不足,加之他的精神力又不能在除了特种人身上的虫族身上派上用场,一时之间,他竟然被季斐卿打的节节败退,要不是青鸾鸟带着主人灵活闪避,说不定马上就能被季斐卿弄死。
这样不行!
人族和虫族的构造不同,决定了地上跑的就打不过天上飞的,加上雌虫的力量和体质并不比特种人要差,一些特种人能借助精神体在天上和虫族打个平手甚至是胜出,但那些被留在地上的哨兵和向导根本抵抗不了来自于天空的进攻。
他们被留在地面上,明显就是被动挨打的活靶子。
在这一瞬间,祁折雪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听到哥哥死去时那么莽撞地就发动进攻,但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片刻后,他咬紧牙关,停止进攻季斐卿,然后释放出大量的精神力来修复哨兵们的精神空间,防止有些哨兵因为精神体受伤而陷入精神崩溃。
但与此同时,因为光顾着释放精神力,所以祁折雪被季斐卿抓住了机会,随着“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射入祁折雪的肩膀,祁折雪还没来得及喊疼,下一秒,飞速掠过面前的黑色虫翼伸出顶端尖锐的骨刺,狠狠地从祁折雪的腹部穿过,然后瞬间拔出。
噗€€€€
在这一刻,秒钟停在原地,时间仿佛都陷入了静止。
呼呼的风声穿过耳膜,划过漏跳了一个拍的心口,连带着血液也变的冰冷起来,几乎要凝结。
因为是哨兵,所以许停枝能清楚地看到一个虫翼骨刺毫不留情地插\入祁折雪身体里时,血肉黏连的声音,声音大的几乎如同一柄锤一般,狠狠敲在了许停枝的耳膜上。
不能保护自己向导的哨兵,和废物无意。
许停枝被这个场面震得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愤怒的低吼声,身体就自动行动起来,几乎在半秒钟之内就快速移动到祁折雪从精神体上栽下的垂直地面上,随即迅速跃起,将空中下坠的祁折雪打横抱在了怀里。
战斗才刚刚打响,主帅便受了伤,许停枝看着怀中的祁折雪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双眼赤红,而他脚边的黑曼巴蛇开始缓慢变大边长,最后腰身几乎成水桶一般,眼冒绿光,径直直起高十几米的身体,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低空飞行的雌虫一尾巴拍飞,随即一口咬伤了好几个军雌,转瞬间,虫族便折了不少的高级军官和护卫。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祁折雪的口中吐出,散发着刺目鲜红的光芒,甚至染红了祁折雪脸颊侧边的白发。
许停枝抱着祁折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捂住他腹部的血洞,还是按住他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而所有失了主心骨的向导们都已经慌了,尽管他们的哨兵因为祁折雪的精神力而没有陷入狂躁之中,但人族的身体相对于会飞会跑甚至力量丝毫不输于哨兵的虫族,还是太弱了,没有了祁折雪,没有了自己的标记哨兵,光靠向导们,他们更没有打败虫族的决心。
许多向导看着身边早已倒下的战友,都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连从地面上徐徐往下落的季斐卿都已经用怜悯的神情看着地面上这对亡命鸳鸯。
“认输了吗?”季斐卿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还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的祁折雪,巨大的虫翼缓缓收起,原本拔高到三米的身体也逐渐缩小,变回了原样,缓声道:
“二十多年前我能杀你,现在也一样可以。”
“是吗?”祁折雪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在许停枝的怀里虚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连说话都要积攒力气,
“你真的杀了我的哥哥?”
“......”
没想到祁折雪死到临头了还在想这个问题,季斐卿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片刻后,他盯着祁折雪那张肖似祁折霜的脸,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
“你猜?”
“.......那就是没有了。”祁折雪此刻脸色白的吓人,生机从他的身体里快速消逝,整个人好像随时能晕过去。他清楚季斐卿在这个关头又再度改口的原因,无非是猫逗耗子,非要在自己临死之前咽不下这口气:
“你把哥哥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季斐卿厌烦地皱了皱眉:
“要不是你一天到尾跟在他身边,哥哥长哥哥短,我也不会想杀你。”
“呵,”纵然现在落于下风,祁折雪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能勾起嘲讽的笑,尽管那笑很快又被疼痛的扭曲替代:
“你嫉妒了?”
“........”季斐卿被戳中心事,倏然跳脚,双目再次变成竖瞳。
他想向之前那样杀了祁折雪,但他没有没有想到,随着刚刚与祁折雪说话时产生的时间空隙,地面上的血悄无声息的越积越多,随后,一阵狂风吹过,血液里掺杂着的浓郁的雄虫的信息素也不受控制地散发了出来,顿时,香甜馥郁的味道席卷了这个狼藉的战场。
在信息素钻入鼻尖的一瞬间,季斐卿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是属于高级雄虫的信息素!
不,怎么可能,祁折雪怎么可能会是高级雄虫?!
季斐卿还没来及做出足够的应对措施,下一秒,形势陡然逆转。
在意识到面前这个浑身浴血的向导是高级雄虫那一瞬间,下一秒,有不少军雌已经受不了高级雄虫信息素的诱惑,径直跪倒在地,像疯了一般开始脱衣服,似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开始丑态百出地祈求祁折雪信息素的安抚。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雌虫虽然没有精神空间,但他们会在情\热期产生精神血脉因子暴动,因此需要雄虫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安抚。
祁折雪和向导的精神力对于不同种族的生物,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的攻击,但却能给他们想要的安抚,一时间,在场被祁折雪信息素吸引的军雌黑压压倒了一大片,几乎像个扭曲的生物,朝祁折雪冲来。
周围的哨兵们被虫族发\情时候的变化吓的半死,他们虽然也渴求向导的安抚,但是通常是精神方面的需求大于生理方面的需求,不像雌虫,他们战斗力强大,看似毫无弱点,实际上却无法拒绝雄虫的性吸引。
很快,具有同样精神力且受了伤的向导们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随着血液四散,那些被祁折雪勾起了情\热的军雌们已经疯了,竟然将那些无辜的向导们都视作了雄虫,开始了疯狂的求偶行动。
一场战斗很快就变的混乱,季斐卿大概没有想到祁折雪的信息素竟然有这么诱人,能轻而易举地勾起那么多军雌的情\热,顿时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看着许停枝像守护宝藏的恶龙,直接将那些靠过来想要吸祁折雪信息素的军雌一拳打倒。
但情\热期的军雌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现在祁折雪就像是全场最大最香甜的蛋糕,所有军雌都像疯了一样想要扑上去咬一口,很多军雌甚至因为情\热,走路都走不稳,踉踉跄跄地在地面上跌倒后复又站起,不断撕扯着后颈,露出背后发烫的腺体,哪里还有刚才的战斗力。
见此,季斐卿再也受不了,他猛地沉下脸,张开翅膀冲上前去,一把将许停枝掀飞,随即直接将祁折雪拎了起来,朝远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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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季斐卿将昏迷的祁折雪安顿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找来了几个已婚的军雌军医,还给他们带上了口罩以及面罩,杜绝了一丝闻信息素的可能性,才让他们进去,给祁折雪上药。
一心想要祁折雪死的季斐卿没有想到自己到头来竟然会选择救他,他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祁折雪惨白惨白的脸,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离开了。
.......现在还不是杀祁折雪的时候。
季斐卿很清楚地知道,祁折雪的身上藏着极其强大的信息素能量,这对雌虫有着极其强烈的性吸引,足以让任何一个没有受过标记的雌虫心甘情愿地跪服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脚尖,拥他为王。
这就是雄虫的魅力,即使他们懦弱无能,但只要他们有信息素,就能让任何一个雌虫变成只会发\情的生物。
如果杀了祁折雪,门外那些发情的军雌,一定会吵翻天的,到时候他这个本来就半只脚踩在悬崖边缘的虫帝,就更难做了。
思及此,季斐卿闭了闭眼,眼睛变的黑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