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雄虫,躺着享受不就好了。”
祁折雪嘴角的笑意愈深, 掀落颤动的睫毛像是狐狸的腹羽, 透露出丝丝狡黠。
“......”许停枝没话说了,最后气的闭上了嘴, 浑身冒着黑气, 许久没有吭声。
祁折雪动了动鼻尖, 皱着眉,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少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许停枝蹙眉, 他是哨兵,嗅觉天生要比向导灵敏一些, 不敢相信有什么味道是祁折雪闻到了而自己没闻到的。
“你过来, 我告诉你。”祁折雪含笑着对许停枝招了招手,在对方狐疑着凑到他面前时, 轻轻凑到许停枝耳边, 低声道:
“是少将你身上的醋味啊。”
“你!”酥麻的热气顺着气流窜进耳朵里, 许停枝被激的瞬间炸毛跳脚,缠在祁折雪脚腕上的黑曼巴蛇也一口咬上了青鸾的羽毛,反被青鸾啄了一喙。
“哈哈哈哈......”
看着许停枝愤怒中略显羞恼的神情,祁折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差点呛到。
“你别笑了.......”许停枝又是心疼又是无语,被耍之余还要兢兢业业地替祁折雪拍背顺气:
“很好玩吗?”
“好玩。”祁折雪眨巴眨巴眼睛:“特别好玩。”
“.......”
许停枝看他一眼,心中那点指甲盖大小的恼怒因为祁折雪的一句话消融,只剩下满心的无奈:
“好吧。”
他耸了耸肩,坦诚道:“我就是吃醋了。”
许停枝现在知道了,和祁折雪相处就是应该有事说事,绝对不能藏着掖着,不然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和隔阂只会多不会少:
“但是即使知道虫星是不像地球一样是一夫一妻制,但我也绝对不允许你找别的雌侍。”
“这么快就把你带入雌君的地位了?”祁折雪说:“你适应能力挺强啊少将。”
“当然。”
许停枝毫不谦虚道:“一直如此。”
“哼。”祁折雪勾了勾唇,并没有对许停枝的话表示反驳,反而伸出了手,让许停枝扶他下床:
“好了,我差不多休息够了。”
他说:“我得去看看我们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还行,”许停枝半跪下来给祁折雪穿鞋子:
“那些军雌本来想杀我们,但不知为什么,又忽然对我们转变了态度,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被安置在了一个地方。”
“哦?”祁折雪蹙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摇头道:
“军雌可不是什么会善待战俘的物种,他们之所以会这样,说不定是从我们身上发现了什么可值得利用的地方。”
“是吗?”许停枝扬起脸,看着祁折雪:“那我们.....”
“不过,还是别想那么多了。”祁折雪说:“我哥哥给我争取来的时间不多,我不能浪费了。”
“等季斐卿想出对付我们的办法,我说不定就不能好好坐在这里了。”
他说:“带我过去吧,少将。”
.
季斐卿将那些哨兵向导都安置在了皇宫的西边,在那里,祁折雪见到了自己的少使们。
“长使!”一看到祁折雪出现,那些向导们就呼啦啦地站了起来,将他围成一团,差点就要哽咽了: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祁折雪笑着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咽下喉中的腥甜,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什么事。”少使们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半天,方道。
“真的没事吗?”
看着自己的手下这番表现,祁折雪不由自主地皱了眉,
“有事说事,不要支支吾吾的。”
“这.......”少使们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羞惭和尴尬,许久,才有个人站了出来,小声道:
“就是那个军雌看着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怪怪的?”祁折雪疑惑地眯了眯眼,“多怪。”
“就是那种,我也说不上来......”
少使们很难招架那种赤\裸的眼神,那目光像是要扑上来将他们的衣服扒光一样露骨,让他们羞于启齿,声如蚊蝇道:
“就像是要把我们吃了一样。”
“啊?”祁折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那些军雌是真想吃了他的向导们,于是更加迷惑了:
“不是吧......”
虽然他们的种族是虫族,但也人类并不属于虫族的食谱啊?
思及此,祁折雪便打算留下来观察一下。
但他还没有在这边呆上半天,季斐卿那边忽然来了人,将祁折雪叫走了。
祁折雪以为季斐卿是设了圈套将自己骗过去,所以做足了准备。
但真的到了那处时,季斐卿却只是坐在椅子那头,身上没有带上任何武器,也没有安排近卫,反而只是在看一份文件,在看到祁折雪进来的那一刻,冲他颔首点头:
“坐。”
“.......”祁折雪挑了挑眉,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坐在了季斐卿的对面。
“关于你们提出的条件,我考虑过了,我选择同意。”季斐卿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是个爽快人:
“如果你能替我杀了蒋知研,我就让你见你哥一面。”
“此话当真?”祁折雪并没有对季斐卿的爽快表示开心,反而平静道:
“你真的会让我见他吗?”
“我没有必要撒谎。”季斐卿收了笑,同样也面无表情地和祁折雪对视,舔了舔唇,微微干裂的唇吐出低沉的字句:
“因为不管你能不能见到他,你都不能带走他,不是吗?”
季斐卿翘起右腿,闲适地交叠双手,懒懒地窝在椅子里,一副很淡然的模样:
“你对我的战斗力还有什么异议?”
“........没有。”祁折雪移开眼,眼睫轻轻颤抖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除了繁衍率极低,虫族的战斗力在各物种中都是拔尖的。
即使特种人的速度和反应程度都能和虫族平齐,但特种人毕竟是人,不可能长出翅膀,更不可能全身长满坚硬的虫铠和多余的眼睛。
能毁灭虫族的,也只有虫族自己。
这样的认知祁折雪心里也清楚,好在他并没有想要毁灭了自己曾经呆过的母星,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保护哥哥而已。
当务之急,他需要见到哥哥,至于其他的,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眼看祁折雪没有吭声了,季斐卿满意点头,站起身,抬脚想要离开。
但下一秒,祁折雪就叫住了他:
“等一下。”
“........”季斐卿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了祁折雪身上,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暴躁和不爽:
“还有什么事。”
“既然我们短暂地达成了合作,那让我见一下我哥哥用过的东西不算过分吧。”
祁折雪盯着季斐卿:“不需要见到虫,给我一个我哥哥用过的东西当做念想就好。”
“我凭什么满足你?”季斐卿抱臂冷哼,身后的翅膀蠢蠢欲动,显然很想离开。
“我哥哥那边,瞒不住了吧。”祁折雪看着季斐卿,微微一笑:
“他肯定已经知道我来了。”
“用这样的方法,既能稳住我,让我全心全意为你办事,又能稳住我哥哥,给他一个希望,让他不再闹事,何乐而不为?”
话音刚落,祁折雪果然就见季斐卿的面色变了,果真一副十分心动的模样。
祁折雪坦然地和他对视,面上只能看见对哥哥的思念,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片刻后,季斐卿转过头,随即照了照手,找来一个军雌,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军雌听清了命令,点头离开,等他走出门,从祁折雪的身边经过时,祁折雪能根据军雌身上的信息素判断出,这是一名A级的军雌。
为了防止祁折雪搞什么小动作,所以季斐卿亲自呆在房间里看着他,而祁折雪好像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念想而已,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光脑,没有做多于的动作。
十分钟后,军雌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他收起了翅膀,将一小束绑好的头发交给了季斐卿,季斐卿接过,确定没有什么意外之后,便将他递给了祁折雪。
“谢谢。”祁折雪身上还保持着在蓝星上培养出来的礼貌,在接过头发的时候还点头道谢,反到把季斐卿和他的手下说愣了。
虽然季斐卿一直不喜欢祁折雪,但那是处于雌虫本身的占有欲作祟,这么多年,季斐卿也逐渐认识到,不是所有的雄虫都像他遇到的那样恶劣。
但他想要的是一种雄虫和雌虫完全虫格平等的世界,不过让他灰心的是,只要雄虫一日拥有雄虫素和精神力,那么他们就能一直控制雌虫。
在一个奴役和甘愿被奴役的畸形关系里,是没有什么平等而言的。
对于季斐卿来说,他深知自己是在这个畸形社会中诞生的另一种极端又畸形的产物,深知他自己也一直是一个厌恶雄虫又迷恋雄虫的虫,有时候他也清楚自己的行为和又当又立没什么两样........但他没有办法。
在他曾经失手杀了包括祁折雪在内的雄虫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再有回头路了。
此后,是粉身碎骨也好,是光明大道也好,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夜深人静,同床异梦的时候,季斐卿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也许粉身碎骨,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个好结局。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