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没管他，继续给他吸出毒素。一直到勉强可依靠光源，看出地上的是红血。
裴舟开口：“好了，左€€，再吸我就要贫血了，应该没事，这毒还没这么强。来这里之前我们所有军虫都有注射过万用解毒剂，以防万一，你知道，这死不了。”
左€€放下他的爪，抬眸看他，“刚才那些树根刺向的是我，阁下间接因我被刮伤了。”
裴舟忽然说：“你的背被砸到了。”
左€€：“我不疼。”
裴舟：“这个同样不算很疼。”
微弱的光模糊了左€€的轮廓，裴舟伸手，抹掉左€€嘴唇上的黑血：“洗洗先，说话的时候，你会吞进去。”
左€€看了眼四周，目光落在洞穴深处的池子：“那里应该是有光鱼。”
裴舟不明白左€€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转折，缓缓道：“有光鱼？”
“在有毒沼的地方有鱼，就证明这里受毒气影响没那么严重，而光鱼往往生活在水源干净的地方，所以肉才清甜，虽然比不上刺€€。是因为一直封闭在山里，所以没受到影响么……”左€€一副恍然自语的模样：“又或者这里的水源或者矿源特殊，可以让它们免于中毒……”
左€€过去瞧了瞧：“果然是光鱼，底下还有水藻。也许这里的水真的能让它们免于中毒。”
他捧了一勺水漱口，“水很清，应该没问题。”
左€€跑回来：“阁下，我们过去休息一下。”
裴舟被左€€扶着坐到池边，爪子又被左€€按进水里，仔细地清洗了好几遍。
见确实没什么异样，左€€才放松地坐下来歇息。
……
发光的鱼好奇地游了过来，绕着裴舟和左€€的周围打转。
“应该没事的。”左€€喃喃道，“马上天亮了。我们可以待会儿出去，或是等他们进来。”
裴舟看着左€€，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神志不清：“马上天亮了，吞星那边结束了。想去看看他有没有事？”
左€€：“什么？”
“不许去，你是我的下属虫。”裴舟声音低了一度。
对于裴舟的自问自答，左€€愣了愣：……
裴舟：……
“裴舟.诺莱斯。”左€€缓声，“在赶来之前，威连.因维说我是名不合格的下属虫，将阁下至于险地，说他更合适。”
左€€：“我反驳了他，阁下。”
裴舟在黑暗里看他。左€€反驳威连？他反驳了什么，他是怎么说的。
左€€并没有说他反驳了什么，而是道：“但刚才，若是我晚了一些，或许就像威连.因维说的那样。”
左€€：“阁下觉得我合格么？还是说，在威连来问好后，会觉得威连合适些。”
“上次我对威连说过，我不需要其他虫成为我的虫。那晚你也在，而那句话的意思是只有你，左€€。”裴舟缓缓道。
而且……“威连来问好后”又是什么鬼？裴舟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左€€指的是自己当时回到那句“就是来问个好而已。”
威连确实是问个好而已，因为他问左€€为什么过来这么晚，左€€回的是“问个路而已”，所以他也才那么答……
“左€€。”见左€€听了自己的回答后没什么动静，裴舟喊他，“你昨天说只是问个路，是真的只问了路么？”
裴舟：“实话告诉我。”
左€€一愣，缓缓道：“只问了路。”
左€€的思绪回到当时€€€€
*
下了检修部的飞船，他四处寻找裴舟的小队。不过，军舰的型号都一样，所有虫都戴着面罩，各个都差不多样子，很难一下子找到。
他去a队转了一圈，发现裴舟所在的b队不在这儿，转身却是被擦肩而过的虫叫住。
“怎么了？也许我可以帮你。”
虽然都被遮住了脸，但左€€认出来叫住自己的虫是裘洛。尽管只剩眉眼露出来，雄虫那股意气风发的氛围依然抵挡不住。
“b队是在什么地方？”
“那边。”裘洛：“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又有些面生，看起来不是这一届的军虫。”
“……”左€€垂眸，视线落到爪上戴着的指环光脑。
不知道为什么，来军校前，他纠结了一整晚的问题，那像是笼罩着他的雾，在这段日子里渐渐散去。
而此刻见到裘洛，他的眸子比过往更加清明了些。
他平静回裘洛：“阁下，我是裴舟阁下的下属虫，也是检修部的工作人员。”
“所以我现在在寻找我的阁下。”
*
“只问了路。”左€€回裴舟，沉吟一会儿，“正好遇到裘洛阁下，他问我是哪个队的，我说我是你的下属虫，在找你。”
“仅此而已。”左€€说。
说完，两虫都陷入了沉默。
水里的光鱼甩着尾巴游走，被甩起来的水珠叮叮咚咚地落下。光鱼随着水流，流向昏暗湿热的洞穴的深处，就好像遥远的星空，隐秘而漂亮。
裴舟转了个话题：“左€€，这里不太安全，戴上防毒面具。”
左€€这才想起被自己扔掉的面具。虽然这里不用，但等会儿出去确实是要的。
他正想起身回头去捡。裴舟从旁扯过刚才被左€€扯掉的面具，那是左€€去看水池情况时他捡的。
裴舟：“我捡了。这里太暗，我帮你带吧。”
光影在水里流转，借着暗，借着光。
裴舟右爪把面具扣在他脸上，而后单爪解开了自己面具上的扣子。
他向前倾了倾身，带起了水流。
太暗了。
左€€感觉到坚硬的防毒面具被扣在自己脸上，感觉到身旁的水在流动。
隐约间，他知道裴舟好像凑近了他一些，近在咫尺的近。
左€€的睫毛颤了颤，总觉得裴舟的动作好像是解开了自己的面具。但却看不清裴舟在干什么。
左€€：“怎么了？”
“没。给你系上。”裴舟的右爪不轻不重地按在左€€的面具上，唇缓缓离开了右爪上虎口的位置。
这里，在第一次见面时左€€咬破过。
叩。
叩。
左€€听到扣面具的声音。
“扣好了。”裴舟哑声说：“等下你中毒晕了，我们都出不去。”
第65章 阁下？你难道是喜欢你的下属虫？
虽然裴舟跟左€€说了自己没有大碍, 可以自己走，但最后还是被某左弄到了他的背上。
“阁下毒素的副作用还没褪，这里暗, 池子底下要是有暗流或者尖石会很麻烦。”左€€的轻声在洞穴里回响, “过了这段池子路，我就把阁下放下。”
“当然。”左€€：“除非阁下下命令不许我背。”
“……”裴舟顺了左€€, 搭到左€€背上。
耳鬓相贴，被面具遮掩的唇不自觉地扬起，他又隐约感觉左€€的眉尾是上扬的。
脚下是水花溅起的清凉，胸膛和背相贴的部分, 是一片炙/热。
本来因为中了毒，裴舟身体还有些发冷，肌肤相贴，能感觉到左€€的背部紧致的肌肉曲线, 还有那温暖的体温，却是有种难言的舒适。
甚至还有…
咚咚, 咚咚……
好像还能感觉到心跳。
裴舟也分不清这跳动速度略快的心跳，究竟是自己的, 还是左€€的。
被驱赶的光鱼在水下游着，照亮了前路，水底下的尖石缝里有莹莹亮的小鱼卵，这让游动的光鱼更像是在星河里的划过的流星, 而他们则在浩瀚宇宙上方行走。
左€€背着他, 小心避开群星的聚居地。
“这里, ”裴舟不由得感叹, “还挺漂亮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终于走到洞穴河流的尽头, 裴舟竟然莫名觉得刚才的路要是再长一点也不错。
左€€转身，去看那些“完成了带路使命”，甩尾远去的光鱼，裴舟以为他也与自己一样，感慨刚才那安静而浪漫的一段路程。
没想到却是听到左€€有些可惜地说：“下次有机会的话，再来抓一条尝尝。”左€€说得一本正经，仿佛此时说出这有些破坏气氛的话根本没什么问题。
裴舟默不作声地在黑暗里盯着他：……
左€€似乎也感受到了，补充道：“也给阁下尝尝，刺€€光鱼一起熬汤，应该挺不错的。”
裴舟：……
问题不在这里……算了。裴舟如是想到。
耳机那头的问话打断了裴舟的感叹
“滋滋……阁下…没…事？”或许是因为雾山的深处受沼泽之主影响，即便吞星已经解决了，光脑和耳机的信号依然不好，一直等到这会儿，耳机才接收到大部队传来的信号。
“没事。”裴舟按了按耳机报告道。
接下来的路没有了光鱼，但石缝里依稀有些会发光的矿石，还能摸索着前进，等他们两虫找到路走出去时，雾已经散了，天也是蒙蒙亮起。
ab两队众虫早已经到达雾山平原附近，见到满地狼藉他们吓了一跳，这会儿看到雄虫阁下相安无事出来，众虫也算是放下了心，做完最后的清理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