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比人类锋利多少倍的牙齿,一下子就把他缠裹在手腕上的雪白绷带扯开,眼看着就要在那里咬下去€€€€
虽然说这是在欢爱之前用来调情升温的惯用手段……但太宰治也只有理论上的概念,这还是头一次在实际场面中得到体验。
毕竟是黑手党出身,就算是大部分作战中只负责战术指挥,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经过体术锻炼。事实上,光是单手开枪的后坐力,就能让一般人震得手臂发麻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锻炼,和维特数千年来同外神与神话种族们无数次拼杀出来的力量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所以当太宰治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但发现自己没成功之后,就做好要挨上这一下疼的准备了。
那对虎牙都已经抵在太宰治的皮肤上了,克制地刺压出两点仿佛一戳就破的饱满浅窝。
呼出的热气,盖在因为常年被绷带遮掩而更加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
维特本人则双眼微眯,敛起眸中贪欲的神色。
太宰治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明显加重了,眼见之处,脖颈中央的喉结也在不断滚动,仿佛在吞咽着自身的渴望。
显然,已经把猎物要害衔在嘴里的野兽,正为了对方那充满青涩意味的反应,和藏在皮肉之下、因为紧张而加快速度的脉搏……彻底兴奋不已。
照理来说,餐厅的私人包厢属于封闭场合,即使不能正经八百的本垒,还是可以做出很多其他可以体验快感的事情。
某种情况下,甚至可以比单纯的本垒做得更加过分€€€€希腊神族偏好淫靡宴乐,€€们能够传承给末裔的手段,可比人类想象中要更放荡得多。
更何况那张被爱与美的女神所亲口祝福过的、会令人所爱的容貌本身,就是一件最锋利的武器,随时可以让他的心仪的对象色授魂与,心甘情愿地与之共赴极乐。
但维特停了下来。
仿佛对什么东西感到极度不满一样,他就像忍耐着欲望的野兽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充满压抑意味的咕噜声。
过了一会儿,声音微哑地开口,
“我吓到你了吗,太宰。”
他听不到太宰的呼吸声了。
这种情况下,总不可能是因为过于期待而屏住了呼吸吧?
作为对自身、或者是对被冒犯的所爱之人的补偿,维特收回了这种对于调情来说多少有些粗暴的啮噬,转而在隐隐透出淡青色血管的手腕内侧,珍重而歉意地吻了一下。
隐约间,他的嘴唇似乎擦碰到了什么不像是正常肌肤该有的触感,这让那双蜜金的眼眸隐晦地暗了片刻。
€€€€这是被利器割伤在动脉上方,愈合后遗留下的疤痕。
“刚才是开玩笑的……果然吓到太宰了吧。”
“……”
虽然语调听起来很轻松,但是表情却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而且手也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太宰治想。
他谨慎地保持了安静。
“啊……”
维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抓着人家的手。
他有点不舍地摩挲了一下那格外温热鲜活的触感,才慢慢松开了抓握姿势,只是虚托着连其上绷带都花一样散落开来的手。
如果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的话,维特现在大概是在用行动默默地表白吧。
“和太宰回家过夜,我这边可是求之不得呢,”
白发少年低下头,脸上的故作轻松里明显透着一股恹然,完全看不出刚才恣意的模样,
“不过我还是愿意考虑太宰的心情,想反悔的话就请便吧。”
……
事实上,刚才的举动并不是维特单纯地控制不住自己……就算有一部分属于顺水推舟,他也还没有急色到忘记去「尊重」宛如半身的爱人。
怎么会在这个并非爱巢也并非婚房的地方,不经过太宰的同意就去冒犯对方。
只是,比起「「满足恋人的要求」,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保证恋人的安全」
事实上,几只神话生物在维特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那只宛如千里山岭般大小的修格斯,他也有能够将三柱神之一,奈亚拉托提普之分~身当场杀得灰飞烟灭的「第一宝具」去对付。
区区一只修格斯,哪怕是可怖庞大的原始种,也不可能有外神的躯体坚固。
更不用说他现在体内的无形之子幼体早就一干二净,也不用再因为阿玛莉莉丝来回献祭而消磨体力,早就恢复了全盛状态€€€€尤其是心爱的少年也在旁边,感觉自己现在简直能打十个阿撒……咳,好吧,倒也不至于。
但即使恢复了全盛状态,维特也不敢拿太宰的安危去冒这个险。
万一发生了某些他不可预料的事情怎么办?
更不要说,他还要考虑到对方可能会在目睹这些场景时受到的精神污染。
可是维特实在不想去拒绝太宰。
那么就想个办法,来让太宰主动反悔吧。
这也并不难,只要把自己那些都不敢让太宰看到的深沉欲望,朝他袒露出来一部分就好了。
可临到头维特又后悔了:太宰的呼吸声都停滞了下来,他本来就不够喜欢我,现在……是不是都已经开始害怕我了?
害怕自己倒也无所谓了,人类对待神明的爱里本来就会含有畏惧之心,他虽然深爱着对方,却完全没指望太宰对自己能拥有百分百的纯爱。
……但是反过来说,这幅样子,会不会吓到太宰?
会的吧。
……他都不说话了。
作为冠位恋爱脑,维特立刻就被自己的脑补给心疼坏了。
可剧本那会儿都已经开演到一半了,他只能勉强把最后咬对方一口吓唬人的计划取消,改成一个充满亲昵安抚意味的温柔啾咪。
然而维特没想到的是,太宰在听完他那句“反悔就请便的话”之后,反而手腕一转直接把他的手抓了回去,还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维特的胆子太小了。”
正处在歉疚不安期的末裔神明,下意识地放松自己顺着对方的力道把手伸了过去。
“……!”
然后他就被太宰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太宰下口的地方,恰好是维特最后亲吻他手臂的同一位置。
这种无法确定、也不可言明的巧合感,就莫名地孕生出了一股氤氲着旖旎暧昧之意的不明情思。
“在这方面,会半途而废的维特可真不是个好老师呢,”
黑发的少年站起身来,小臂上被维特咬断的绷带散落开来,以某种缠绵的意味垂落到那只被他抓着的细瘦手腕上,衬着未干的血迹,反而显现出了一种脆弱易折的感觉。
然而太宰治却知道,这只手根本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样纤细,反而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可他对此毫无畏惧,甚至居高临下将那只手拉高,盯着对方为此感到茫然的表情,伸出舌尖舔掉自己淡色唇间沾染上的殷红,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安慰地嗤笑一声,
“不过没关系,我是个好学生就够了。”
“哎……?等等太宰、唔……!”
比起太宰治刚才默不作声听之任之的态度,维特的反应就鲜明多了。
他刚打算挣扎就被抓着手又咬了一口,明明这样的咬伤,和他以往经过的那些伤口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却让维特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温顺起来,乖乖地任由对方动作。
……又咬在刚才伤口上。
好疼。
这里应该轻一点呀太宰。
他想这样开口朝对方撒娇,但是又想到那些压抑在自己心里的淤泥般的绝望未来,又觉得还是重一点吧。
……越重越好。
维特有点恍惚地想。
还是让他切实地记住这份疼痛吧。
疼痛,比那些过于美好的温柔要残酷得多。
但只有这样,才不会在未来那不知道有无尽头的时光里默默怀念的时候,把他彻底逼疯。
可太宰治哪怕再怎么聪明,也是头一回亲自上手实验,显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理解相方的渴望。
他不知道是出于报复或是其他原因才会去这么做,自然不懂得照顾维特的心思。足够灵活的舌尖恶劣地用力碾磨在伤口上,但是下一秒感受到对方的颤抖,又不忍似地轻轻拂过,仿佛用羽毛尖最柔软的部分扫了一把。
维特差点都哭出来,到底谁才是传承了记忆的那个?
“咦,维特的血是甜的。”
就像太宰治说的一样,他是个不管学什么进度都非常快的好学生,很快就掌握并自主研发了很多技巧,把人弄得神魂颠倒的同时,甚至还有心情点评一下味道,简直就像个挑剔的美食家,
“和普通的血液味道不同呢……有树叶的味道?”
“是母亲的味道,我的身体继承了母亲的血……等等,普通的血液?”
说到一半,似乎是从太宰治的话里想到了什么,被点评的那方立刻就不高兴了,“太宰会这么说的话,难道是还尝过别人的血吗?”
然而维特不知道的是,他脸上还泛着充满欢悦的靡丽红晕,双眼迷蒙地抬起来。哪怕不高兴的时候也露不出生气的脸,反而像是一只小木偶被上了发条一样,只能呆呆地开口说话。
如果遇到好孩子的话,大概会耐心地倾听他的说话,并且给予善意的回复吧。
但是,如果是不小心遇到那种心眼特别坏的家伙的话……
“当然了,”
太宰故技重施地蹭到维特的餐椅上,传统的中式餐椅不像西餐厅那样设有扶手,他可以非常亲近的贴到维特旁边,然后开始发表他含糊其辞的言论,“也是在一个人的伤口里,第一次尝到了血的味道,嗯,我记得应该是从脸上呢……”
“……”
维特不说话了。
他用力地把自己寄存在太宰治那里的手腕抽回来,下一秒,整个人就出现在这张圆桌对面的位置上。
「单独显现」……突然被用在和刚亲热完的准恋人闹脾气上,也真的是足够莫名其妙了。
不过,太宰治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显现的整个过程:
几乎是在消失的瞬间,就出现在另一端了。
与其说是维特自己在瞬移,倒不如说是他停留在原地,而整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则被移动了。
嘛,目前发现的线索也只是肉眼观测到的,这两者到底有没有时间差还是值得怀疑的呢。
毕竟是让人感兴趣全新的事物,他把思维从对维特的恶作剧上收回来了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