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酆都大帝互为纸片人 第77章

陆廷川说完,颔首向老七和晏€€致意,又低下头,多看了眼沈司星,便不再踌躇,掐一道法诀,转瞬间消失无踪。

晏€€傻眼,老七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坐上船头驾驶座,启动快艇驶向湖畔。

傍晚,沈司星悠悠醒转,与站在床头的晏€€大眼瞪小眼。

“唔。”沈司星捂着闷痛的头,坐起身,退烧贴从额头掉到被子上。

他环顾四周,心下茫然:“我师父呢?”

晏€€翅膀尖的绒毛动了动,一本正经地说:“回酆都去了,酆都大帝贵人事忙,哪有工夫成天陪我们小打小闹?”

“……也是。”沈司星有些失落。

晏€€见不得他病恹恹的样子,唧唧喳喳道:“你这一觉睡到快天黑,错过了一个大新闻。”

“嗯?”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湖底浮上来一堆尸体,手拉手,连成圈,密密麻麻的一片,哎唷,还被电视台的无人机拍到了。上面本想压下去,也不知道哪个好事鬼,把现场视频泄露了出去,嚯,光速上了热搜。”晏€€幸灾乐祸,“现在啊,啾啾,老七和孙天师忙着收拾烂摊子,让你好好在酒店躺着养病。”

沈司星睫羽轻颤,落下两撇青影:“师父临走前,有留下什么话么?”

“啊?哦,对了,他说酆都事情多,可能要过些时日再来看你。”晏€€歪了歪脑袋,思虑片刻,就把陆廷川那句十年后再见的屁话丢到一边,“还没问你呢,你们在水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沈司星摇头。

只是又一次,陆廷川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劈开石棺,救他于万一。

当时,沈司星几近窒息,心脏跳动的速度反常,是陆廷川摘去差点勒死他的氧气管,捏住他的鼻梁,欺身过来,渡了一口玄冥之气,才吊住他一条小命。

那股气息温凉如水,隐有檀香。

沈司星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承受不住陆廷川强势的给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再醒来,已是日薄西山。

“现在几点了?”

晏€€伸出爪子,在沈司星饱经风霜的手机屏幕上按了下:“六点半。”

沈司星头皮一紧,忙不迭夺过手机,点开订票软件订了一张回龙城的高铁票,顺便在微信上跟老七和孙天师各自道别,说他有急事先回去了。

晏€€扑棱翅膀,落到沈司星肩头,低头一看,奇怪地问:“什么急事?”

沈司星无语地斜他一眼:“清明节就三天假,明天我还要上学。”

“唧!”晏€€噎住,语无伦次,“你这,都病成这样了……还去学校上课啊?要不要这么拼?”

“高三了,天塌下来也得去学校,咳。”沈司星掩住嘴,咳嗽几声,掀开被子,从床上滑下来,整理回程的行李,“而且,我高三已经请过几回病假,再来一回,老郭那边糊弄不过去。”

晏€€望着他清瘦的背影,一时间哑口无言。

*

近一个月,沈司星都没接到陆廷川的消息,没再收到他的礼物,剑术课也默契地暂停。

沈司星猜测,陆廷川可能在酆都政事繁忙,才没法儿分神搭理他。

这回,虽然陆廷川没有当面告别,但好歹不是不辞而别了。

到了五月份,龙城天气渐暖,草长莺飞,绿树阴浓,心急的夏蝉爬上树干,发出嘈嘈切切的噪音。

孙天师知道他临近高考,复习任务重,把上回云仙湖的报酬打给他之后便让他好好复习,什么生意都等六月之后再说,有赚钱的活计,一定不会忘了提携他。

沈司星左右无事,于是埋头苦读,倒比高中三年的任何时候都要刻苦。

老郭看得心疼,嘱咐他回家别熬夜,以他的成绩,去A大考古系绰绰有余。

日子奇异地平静下来,沈司星起初有些不习惯,总觉得空落落的,但等他接到沈家河的电话时,他又恨不得把前一句话咽回去。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沈家河”的名字。

沈司星握着手机,拇指悬在拒接按钮上,电话就突然挂断。

没过一会儿,沈家河的电话再次拨进来,沈司星没接,又锲而不舍地拨打。

“€€。”

沈司星叹口气,有些后悔他没在拉黑沈家河微信时,顺手把他电话也一并拉黑,现在好了。

他板着脸,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沈家河的咒骂声:“他就是个讨债鬼,死在外面算了,电话都不接……喂?喂?!”

沈司星轻轻嗯了声,催他有事快说。

沈家河忍下怒气,用赏赐一般的语气说道:“星星啊,周六你弟弟百岁宴,很多叔叔阿姨都会来,小时候他们还抱过你。地方么,就在集团下的龙涛大酒店,作业早点写完,这次你必须出席,没得商量。”

“弟弟?”沈司星迟疑。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过年的时候继母郑晓梅诞下了一名男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家河有几个月没来膈应他,竟然转眼儿就过百日了。

沈家河语重心长:“爸爸年纪也大了,你一直在外头租房,我实在不放心啊,总要回家看看。再过几个月,你就去外面读书了,以后翅膀硬咯,我们父子俩还能见几回?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要是让不知情的外人听了,怕是会潸然泪下,感慨父爱如山,但沈司星自小被沈家河打到大,听一句话,被踹断过的肋骨就疼一分。

他握紧手机,嗓子干噎,一个字也不想说,只想挂电话。

“€€。”沈家河接着道,“之前来过家里的孙天师,你记得么?他老人家德高望重,这次借着你弟百岁宴的由头才好不容易请动他出山。老爸想,要不趁此机会让他给你再看一看,总不能……上了大学,还成天看到那些东西吧?说出去,实在太给家里丢人了!”

家?

沈家河口中的“家”,有沈家河自己,郑晓梅和亲生的老幺,以前还有继子郑劭,但从来不包括沈司星。

但沈家河总是有一种超凡的自信,把“家”当作尚方宝剑,无往不利地审判惩戒他。

沈司星眼神冷下去,眸心跃动着两圈鲜艳的红光,让他单纯无害的面孔多了几分非人的怪异。

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裂痕,享受着那细微的刺痛,乖巧地回复:“好的,爸爸,别担心,我会去的。”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忙完了,恢复日更,本月完结,冲!不日更我是狗,汪汪汪汪汪!评论区掉落~感谢在2023-09-04 23:47:46~2023-09-07 04:2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3章

初夏傍晚,风中已有了淡淡的暑意。龙涛大酒店前豪车如过江之鲫,宾客无不盛装打扮,热闹程度堪比电影节开幕式。

有好事者多嘴问了一句,才知今晚是龙涛集团沈家小少爷的百岁宴。

“小少爷?那这么说,沈家还有个大少爷咯?”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有吧,但没几个人见过,听说啊……”

“听说什么?”

说话的人压低声音,拿手指点了点脑袋:“沈总的大儿子这里有点问题,是个疯子。”

沈司星脚步稍顿,用眼尾余光淡淡地瞥过去,嘴角勾起无所谓的笑意。

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了。

嚼舌根的两个侍应生背后发毛,话音戛然而止,抬起头来只瞅见一道高挑的背影。

沈司星穿了身款式休闲的西裤和白衬衫,看不出牌子,但尺寸合身,质地高级,似乎是量身定制,也有可能是某几个奢牌的秀款,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有如朦胧皎洁的月光。

“谁啊这是?”

“不知道啊,啧,瞧这盘靓条顺的,多半是个帅哥。”

宴会厅里,沈家河满面红光地在宾客间周旋,看得出,幼子的降生让他颇为得意。

不单因为这是他和第二任妻子郑晓梅努力多年拼出来的宝贝疙瘩,更因为,他偌大的家业后继有人了。

客人们举杯相庆:“沈总,喜得麟儿啊。”

“哎,多谢多谢,诸位能来是犬子的福气。”沈家河寒暄几句,让侍应生把人领进去。

餐前先是鸡尾酒会,等到吉时才正式开席。沈家河左顾右盼,眼睛始终盯着门口,终于等来一位名单上的贵客。

“孙天师,总算是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沈家河迎上去,双手握住孙天师的手。

孙天师穿了身丝绸唐装,胸前挂了块翡翠玉牌,乐呵呵道:“沈总的喜事,老夫怎能不来捧场?”

老七立在孙天师身后,面色阴晦,目光梭巡过人头攒动的宴会厅,等孙天师示意,才迟了半拍,把准备的贺礼递过去。

“恭喜。”老七的视线落在沈家河的脸上,兀然失笑。

沈家河被老七看得发怵,讪讪地接过礼盒,交给侍应生收好,转而搀扶过孙天师的胳膊,请他移步说话。

孙天师也是人精一个,见此情形,就知道沈家河必然有事相求。

他捋着花白的长眉,笑道:“沈总,最近可有心事啊?”

沈家河张望一圈,吁了口气,收拾好焦躁的心虚,低声说:“孙天师,集团最近出了些怪事,想请您帮忙看看。”

“€€,说什么帮不帮忙的,伤感情。我跟沈总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有事相求老夫义不容辞。”

沈家河腹诽,什么多年老友,钱你也没少收。

但孙天师在龙城玄学界、政商界说话颇有分量,这句心里话,他一个字也不敢提。

“孙天师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家河态度殷勤,“事情说来话长……”

二十多年前,沈家河从前任岳父手里接过龙涛建筑公司,他善于钻营,又赶上了时代的风口,把公司从房地产业发展到酒店、私人医疗行业。妻子去世后,集团迈上康庄大道,旗下的龙涛大酒店也成为龙城地标。

但近两年,酒店接连出了几桩自杀事件,原本是酒店行业再正常不过的琐事,却在网上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言论,都说这儿闹鬼。

沈家河思前想后,决定请孙天师出手做一次道场,不论有没有鬼,都能平息舆论。

“哈哈,小事,小事,交给老夫便是,沈总不必犯愁。”孙天师盘着核桃,笑眯眯地说。

忽然,孙天师好像看到了什么人,话锋一转:“其实么,这事沈总完全可以请另一位高人处理,那一位可比老夫要在行多了。”

“嗯?”沈家河躬下身,侧耳过去,“孙天师谦虚了吧,什么高人能比您厉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孙天师转身,从熙攘的人群里拉扯出一个人过来。

沈家河刚想张嘴拍马屁,抬头看到来人,登时愣住,脸色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十分精彩。

他的大儿子神色自若,袖手站在孙天师身旁,耷拉下垂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家河本能地呵斥:“沈司星?让你早点到,现在才来€€€€”

孙天师握着沈司星的小臂,打断道:“沈老板,虎父无犬子啊,咱们认识那么多年,沈小友入行做天师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他现在可出名了,以前出门是别人求我办事,现在是跟我打听小天师的联系方式,要不是我拦着,沈家门槛都得给那些人踏破了。”

沈家河身形僵硬,脑子乱成浆糊,磕磕巴巴地问:“小,小天师?”

孙天师哑然,好像没想到沈司星都干出名堂了,还没跟家里人坦白,更没料到沈家的父子关系如此生疏。

“哈哈,”孙天师有些尴尬,“老夫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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