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驾驶位上的青年不敢闭眼,车钥匙一直插着,车窗开着一条缝隙,安安静静地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昏暗的四周。
只要有一点不对,他肯定要立刻开车逃走的。
反正现在是在柬埔寨境内,他想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这边的势力也不是一团和气的,只要那群人不怕惹怒当地的人,尽管开枪。
说到底还是他大意了,以往也不是没有出国玩过,每次都是正规出国,那些国家的人还得小心着,不让他在那边出事。
毕竟黎父说过,作为公司掌权人,黎大哥出国可能会被对方用一些借口扣下来。
但是白黎喻完全没有这个风险,他一不是公司掌权人,二只是一个游客,只要他在国外地盘出事,国家有的是机会施压。
谁知道越方这么不讲究,在自己地盘就敢动手?
原本他想着自己都已经这么低调了,不应该还有人针对自己,结果莫名其妙来了一伙不知道哪方势力的人点名要他。
目前为止,唯一算得上和他有仇的,就是宋承和林清这对烂人,但是他知道这两个人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毕竟宋承没有拿到黎家的股份,没有能压制住宋家,林清自然也不可能跟着鸡犬升天。
之前以为的梦,也不过是他凄惨死去的上一世罢了。
自从在那个清晨,在时烽的话语中破开了迷障之后,他当机立断换了手机卡,没了所谓“主角”的短信,那股奇怪的力量再也控制不了他。
也就是说,这辈子宋承别想踩着他,吸着黎家的血上位。
一切都不一样了,从他在婚宴上遇到那个男人之后。
白黎喻侧头看着安睡的小孩,唇角微弯,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叩叩€€€€”
车窗被人叩响,白黎喻下意识去拧动钥匙,却在余光中看到了车窗外的男人。
“时烽……”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车窗缝隙传来:“嗯,我来了。”
车门打开,毛绒绒的睡衣带着夜风的凉意,撞到了男人怀里。
怀中青年兴奋道:“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和儿子都要饿死了。”
时烽:“……”他还以为青年会惊慌失措。
看看大舅哥说得对,是他太过紧张了。
男人轻轻拍了拍青年的后背,温声道:“嗯,走吧,我带你们回去。”
“好,你带我们回去。”闷闷的声音从怀中响起,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哽咽。
“我还是第一次带着小孩逃亡,可吓死我了。”
跟着来的助理已经打开另一边车门,抱着眠眠上了他们自己的车。
时烽抱住青年,像是做过无数遍一般,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梢,“以前你一个人的时候不怕?”
“那不怕。”怀里的青年仰头,夜色星光尽在他的眼眸,“那些人轻易打不过我。”
时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牵着青年往车里走去,淡声笑道:“原来我娶了个这么厉害的先生吗?”
夜色中,青年的耳廓有些发热,辩驳道:“什么娶不娶的,咱俩正经结婚的!”
“对,是我说错了。”
“这次原谅你,不过回头还得让这边的警方上山看看,我刚刚拧了两个人的喉骨,肯定是说不出话了,就是不确定有没有造成窒息。”
喉骨受损严重的话,是会造成窒息的。
时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青年:“怕他们死?”
青年直白道:“他们是受雇于人,不算主谋,所以相较于杀了他们,我更希望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低声嘀咕:“而且我还没有杀过人,我不想杀人。”
他要是想杀人,刚才拧的就不是喉骨,而是颈椎骨了。
时烽笑了笑,抬手碰了碰青年微凉的脸:“放心,我来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他们都逃不掉。”
至于可能没有死的那两个人,就看看这边警方的处理结果是否能让他满意了。
这边的国家领土不大,事还挺多,他想在这里扶持一股势力,那还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时烽带着青年回到车上后,助理开着车向边境关卡驶去。
两方的士兵好像看不到这几辆车一样,就这么任由他们穿过边境线,回到了越南的地盘。
等再次回到酒店的时候,白黎喻已经睡着了,一路上他都没敢睡,此时的精神已经撑不住。
时烽抱着他下车,缓步走到了酒店里,这已经不是一开始他们住的酒店。
等候在大厅的导演和黎大哥等人看到他们回来,父子俩一个在助理怀里,一个在时烽怀里,纷纷松了一口气。
黎白旭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这边的势力不一定明白白黎喻三个字可能会引出什么麻烦,现在能让弟弟安全回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时家的保镖围成一个防护圈,远远隔开了其他人,时烽侧头朝黎白旭示意道:“我先带他回去休息,有事明天说。”
黎白旭点头,拉着程冬也往另一边电梯走:“去吧去吧,可算是回来了,困死我了。”
程冬笑了笑,跟着爱人回了房间。
陆维风也不敢多说什么,细算起来,白黎喻会出事还跟他有关,所以他也不敢来碍眼。
要知道这两个男人,一个能让上面的人下令大使馆全力寻找,找不到就要外交部发声。
一个能直接雇佣一群亡命分子去掀了主使者的老巢,他可不敢摆什么架子。
想到这里,陆维风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男人抱着青年进电梯的背影。
也不知道刚才他在房门外无意中听到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希望明天白黎喻睡醒,能给他喂一颗定心丸吧。
要是知道白黎喻就是黎家那位少爷,他就是再托大,也不会选择越南这个国家搞什么扶持宣传!
回到房间后,助理抱着已经换了一身睡衣的眠眠过来,时烽微微颔首,助理把睡得正香的小家伙放到床上。
时烽把怀里的青年放到床上,转身去青年的行李箱拿了一套睡衣回来。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颈间的那颗扣子,手腕就被用力握住,再抬头。刚才明明睡着的青年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看到眼前这张一见倾心的脸,白黎喻松了口气,嘟囔道:“是你啊,我还以为谁这么不长眼居然敢解我的衣扣。”
时烽静静看着他,轻声笑道:“那我解,可以吗?”
青年抬眸看了他一眼,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往下拉,仰头亲了一下微凉的嘴角,“下次吧,我要换衣服睡觉,困死我了。”
时烽愣了一下,锋利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好。”
青年挣扎着爬起来,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漱,时烽叉着腰站在卧室里,听着浴室传出来的水声,无奈地笑了笑。
等白黎喻洗漱好后,他才拿着睡衣也去洗漱。
温度未散的浴室仿佛还留着青年身上的气息,时烽打开淋浴头,回想着青年疲惫的眉眼,最终抑制了某些冲动。
总有一天……
*
第二天早上九点,白黎喻低头蹭了蹭怀里的抱枕,额头却蹭上一片光滑结实的皮肤。
还没睡醒的青年迷蒙地睁开双眼,对上了男人含笑的眼。
“起来?”
“让我再睡会。”
青年蹭了蹭,又道:“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啊?”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笑意,“你的睡衣触感很好,所以我就不想穿了。”
“好吧,那我回头也给你订,我们一家三口穿亲子装。”
嘟嘟囔囔的声音消失在胸口,时烽嘴角上扬,抬手搂住了他的小先生。
就好像一贯如此,又或许是过于契合,他和白黎喻的第一次同床共枕,彼此都睡得无比深沉。
可惜的是两位父亲想继续浅眠温存,睡在旁边的小家伙却蹬了蹬腿,醒了。
“爸爸啊?”眠眠看着天花板,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天他睡觉前明明还在车车里的,爸爸还说今天带他浪迹天涯呢,怎么一睁开眼睛,他就在房间了啊?
过了十几秒,没有听到熟悉的回应,小家伙憋着气,用力大喊:“爸爸!”
趴在男人怀里青年瞬间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想上厕所?”
看到爸爸就在旁边,小家伙笑嘻嘻地趴在被子上蛄蛹过去,结果一错身,就看到在爸爸身后躺着的男人。
小家伙眼睛一亮,脆生生道:“大爸爸!你回来了!”
他就说大爸爸一定会去救他和爸爸的!
儿子醒了,作为父亲肯定不好接着睡了,时烽微微点头:“嗯。”
白黎喻打了个哈欠,把小家伙搂到怀里吧唧一口:“看到大爸爸回来,开不开心?”
“开心!”小家伙高声说完,又低声确认,“爸爸,我还是和你睡吧?你说让大爸爸睡书房的。”
时烽:“……?”
几个意思?他大费周章回来就是为了睡书房?
白黎喻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小心翼翼回头,对上了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讪笑道:“一起睡,一起睡。”
儿子昨天肯定受了点惊吓,虽然目前看不出来,但是这段时间还是由大人陪着比较好。
时烽无奈摇头,掀开被子下床,他只穿了一条睡裤,上半身大喇喇地光着。
浅蜜色的身体肌肉纹理流畅,精壮的手臂舒展间,肩背的肌肉微微隆起。
坐在床上的父子二人齐齐呆滞。
眠眠喃喃道:“大爸爸好厉害啊。”
一看就是能打十个小朋友的那种。
白黎喻愣愣点头,“没错,确实赏心悦目,要是他再转个身,让我看看腹肌就好了。”
正背对着床穿衣服的男人顿住,慢悠悠转身,白黎喻立刻抬手捂住了儿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