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被哥哥搂住,趴着栏杆兴致勃勃地看哪里有鱼,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哥哥的名字。
“秦虞?”
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潮服,顶着一头快遮住眼睛的头发,还挑染了几绺酒红色的毛。
他身边跟着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少年,都一脸意外地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秦虞回头,看到来人,眉眼瞬间沉了下来。
眠眠也跟着回头,攥着他的衣角道:“哥哥,你认识他啊?”
这个陌生的哥哥好像一只大公鸡,脑袋还是红色的。
秦虞淡淡说道:“不熟,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就想拉着眠眠离开,那个男生立刻挡住了去路,吊儿郎当地看着兄弟两。
“着什么急啊?”男生嬉皮笑脸地看着他,“听说你辍学打工去了?发工资了吗?”
秦虞不客气道:“关你什么事,让开。”
对方不让,不仅不让,还不停打量着眠眠,“你不是只有一个傻妹妹吗?怎么又多出个弟弟了?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眠眠得意道:“妹妹去找下一个爸爸妈妈了,所以让我来照顾哥哥。”
这是爸爸跟他说的,肯定没有错。
男生惊奇地看着眠眠,“真是个傻的?秦虞你不会有也有什么毛病吧?专门找傻的小孩养?”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笑道,“对啊秦虞,你在这里不会是被哪个富婆包养了吧?这个小孩是人家儿子吧?”
其中一个人眼尖地看到兄弟两露在口袋外面的红包,趁着他们不注意,眼疾手快抽了过去,那是白琴女士和丈夫给的红包,很厚一个。
秦虞瞳孔骤缩,“还给我!”
那人充耳不闻,混不吝地打开红包,看到里面一沓红票子,呼吸急促起来,立刻又把目光放在了眠眠身上。
“你说你,老实把钱给我们不就行了,非得我费这个劲。”
为首的那个男生看不上这点钱,但是他乐意拿秦虞的东西给跟班当好处。
轻蔑道:“把你弟弟身上的红包也拿过来吧,果然是傍上了富婆,不是过年也有红包拿。”
眠眠从刚才哥哥红包被抢的时候已经生气了,现在看到这些人还惦记自己的红包,他生气道:“你们这是抢劫!会被抓起来的!”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有王少爷在,谁敢抓我?你这个瘦不拉几的哥哥?”
“秦虞,我劝你老实点,叶晟不在,没人给你出头。”
一人道:“听说叶少出国了?”
另一人接话:“是吧,去了快一年多了,肯定不回来了,之前找茬的时候也没看到他出现。”
你一言我一语,仿佛给自己喂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嘲讽完秦虞不自量力,又把手伸向躲在哥哥后面的眠眠。
从刚才起就很沉默的少年拦住对方的手,推了一把小孩,“回去爷爷爸爸那边呆着。”
小孩愣了一下,就看到温柔文静的哥哥一拳打到那个想抢他钱的男生身上。
为首的男生立即怒了,“我操你妈!叶晟不在,你他妈也敢打我的人!”
“给老子弄死他!”随着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被推开的小家伙得以幸免,却让少年深陷其中。
对于落在身上的拳头,秦虞丝毫不觉,就逮着最先动手的那个男生打。
被人围了也不害怕,赤红的双眼宛如恶鬼,狠狠盯着满脸恶意的人。
时烽正老神在在地拿着鱼竿,跟老丈人聊最新的政策对于某些行业的影响,余光就瞥见自家小儿子边哭边跑过来。
“大爸!爷爷!快去救哥哥!有人打哥哥呜呜呜!”
“他们抢我们红包!还打哥哥呜呜呜!”
“你们快点过去,哥哥要被打死了!他们好多人打哥哥一个!”
听清楚话里的内容,时烽天灵盖都要炸了!
黎父也瞬间沉下脸,“快过去看看。”
能住在这处别墅区的人都非富即贵,安保也很好,所以大家在小区里溜达都不带保镖。
毕竟这里住的都是和家里公司有合作往来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跟邻居一样处着。
着两个孙子一个刚刚领养,一个天天跟着爸爸去拍综艺,遇到小区里的一些二世祖认不出来,小孩肯定受委屈了。
黎父鱼竿也不拿了,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孙子,追着时烽的背影赶过去。
眠眠哽咽着告状,“爷爷,有人要抢红包,他们抢了哥哥的,还要抢我的。”
“他们还想打人,哥哥让我回来找你们。”
“他们骂我傻,还骂哥哥傍什么什么富婆。”
那些人说的话眠眠不太理解,但是听那个语气就不像什么好话,肯定是骂人的没错。
黎父越听脸色越沉,儿子儿婿带着孙子回来,怎么就碰上这种事。
他倒要看看,在这个小区里谁家的小孩这么狂妄!
秦虞不管拽着自己拳打脚踢的人,就盯着最先动手那个人打。
他知道这个人是这群人里地位最低的,打伤了顶多赔钱,他可以用爷爷奶奶给的红包赔。
其他人他不敢打,他知道这些人家里很有钱,他怕给两个爸爸惹麻烦。
但是被这些人的话戳到了痛处,即使不想惹麻烦,平日里能躲就躲的少年也忍不住了,拳拳到肉地打,一点也不留情面。
时烽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几个少年围着自家小孩打,他二话不说上前捞人。
倒没有对那几个少年动手,但是从他的脸色看,就知道这件事小不了。
秦虞被拎出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那几个人停住了手,他才缓缓回头,“大……爸爸。”
时烽蹙眉检查了一下,确认小孩都是皮肉伤,才压着火气摸了摸他的头发,“乖,大爸给你出气。”
说罢,转头看着那群一脸不服气的少年,扯出一抹冷厉的笑意。
二十分钟后,黎家客厅。
白黎喻牵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大儿子下楼,冷眼看着客厅里一群鹌鹑样的家长,轻轻哼了一声。
“现在是个什么说法?”他拉着大儿子坐在沙发上,家庭医生拎着药箱跟了下来,只等着青年开口。
“打我儿子,抢他的钱。我怎么不知道小区里多了那么多破落户?”
黎家人沉着脸坐着,看到嘴角淤青的秦虞,白琴女士脸色都变了,“好,好得很,打我白家的孩子,今天这件事我跟你们没完!”
那几个拉着孩子过来道歉的家长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买一处上亿的别墅对他们来说不难,难的是能跟这里的人拉上关系。
结果一错眼,白家黎家都得罪了,想打死这几个兔崽子的心都有了。
父母的态度被那几个少年敏锐察觉,瞬间手脚发麻。
其中一位家长硬着头皮开口,“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孩不懂事,都是误会,误会。”
“对对对,小孩子玩闹,都是意外。”
其中一位父亲狠狠拽了自己儿子一把,厉声道:“你快点说!是不是想跟白小少爷玩,然后不小心起了口角?”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少年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尤其是在自己看不上的人面前低头,不服气道:“什么白少爷,他叫秦虞,就是个穷……”
“啪€€€€!”一向宠儿子的中年人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混账东西!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似乎察觉到了眼前这家人的身份不一样,少年不敢开口了,低着头闭口不言。
只是眼神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还带着满满的恶意。
黎父抱着哽咽的小孙子,冷声道:“要教孩子回家教,别来这里装样子!”
那群人瞬间噤声,一脸忐忑地等着下文。
正常情况下,孩子们起了冲突,都是双方家长坐下来各自骂两句自己孩子就行。
但是黎家和白家不一样,只要他们有理,当着面收拾自家孩子,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别看黎父早早退休,养出一身儒雅和善的气质,但是谁要是真把他当个和善人,估计全家都得变成黎家的垫脚石。
黎大哥看了一眼大侄子的脸,皱眉道:“聚众伤人,聚众抢劫,情节严重,该判也是要判的。”
他道:“也别说我们家不讲理,按法律来走,该如何就如何。”
光是自家爸妈给的红包,就足够起诉这伙人了。
听到他这句话,几家人不顾自己孩子害怕的脸色,暗暗松了口气,不怕黎家讲理,就怕黎家不讲理。
以黎家的能耐,打个招呼就能让他们各自的企业不得安宁。
自己孩子还没有满十八,怎么判也不会留下公开案底的,问题不大。
谁知黎大哥说完,话音一转:“但是你们家孩子打了我们家孩子,我们黎家以后拒绝和你们合作。”
那几家人脸色一白,刚想说什么,给少年手腕上药的白黎喻就开口了,“打了我儿子,还想囫囵个离开?以后泊美拒绝各位,以及和各位有关联的商家入驻。”
这兄弟两,一个要断他们的生路,一个要他们众叛亲离!
双腿交叠的男人,平复下心情,看着沉默的大儿子,和双眼通红的小儿子,缓缓吐出一口郁气,落下了最后的闸刀。
“国内,DT企业拒绝和各位合作,国外,时家财团将对各位的公司业务进行围剿。”
“也别说我步步紧逼,不留情面,是各位教子无方,无缘无故打我的儿子。”
“我时烽的儿子,是那么好打的?”既然打了,就要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这些人没有被挖祖坟,都是他这两年修身养性的结果。
刚才凶得像只小豹子的少年低着头,豆大的眼泪忽然砸了下来。
白黎喻愣了一下,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压在他的眼尾,“是不是太疼了?忍一下,爸爸很快就弄好了。”
说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扭伤的手腕擦好了药,用纱布包了起来。“没事的,爸爸给你做主。”
他的这句话让少年的眼泪砸得更凶了,坐在沙发上的黎家人一看,火气顿时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