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弟弟到机场出口,给他整理围巾帽子的时候,被前来接机的时烽看到了,当时男人感觉遭遇了背叛。
理智告诉他,那个男人应该是白黎喻的什么人,感情上又害怕,害怕他没有真正说出口的感情再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他逃避似地没有下车,只远远地看着,直到白黎喻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他在路边的车上。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拐着弯问那个男人是谁,小孩问他说的是哪个男人。
当他说是和小孩在机场那个男人时,小孩愣了一下,冒出这句话。
唔,当年的小黎喻就是觉得送他出机场的男人,除了黎父和黎大哥,还有家里陪同的保镖,甚至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时烽说的在哪边的机场,所以才有这句反问。
后面气得时烽一天都没跟他说话。
如今的青年显然回想起他们的曾经,把这些年少翻出来,饶是见惯了风浪的时总也没办法抱以平常心面对。
白黎喻没再说话,放下笔往后一仰靠在男人腹部,平和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堆雪人的孩子。
他和时烽的人生太奇怪了,直到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对记忆中的某些存在,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毕竟原以为的一见钟情,其实是被他遗忘的日久生情,这谁能反应得过来?
时烽就这么站在后面,双手捂着他的耳朵,忽然开口:“以后宋承不会再出现了。”
白黎喻:“?”
他连忙关掉收音麦,仰头道:“你不会真把他给……?”
时烽淡淡说道:“没有,他惹了宋夫人不开心,被关疗养院里养老了。”
听到这个地方,青年有些担心,“疗养院也关不了多久吧,感觉他能轻而易举跑出来的样子。”
时烽的手指捏了捏青年的脸,笑道:“放心吧,疗养院在郊外,四处都是山,没有专门开通的交通路线,他跑不了。”
身无分文,且没有身份证,就算宋承好运气地从监视的眼底下逃走,他还得想到办法回市区。
回到市区他更容易出事,因为成了黑户,宋夫人想要对他下手,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时烽对于这个宋承的智商表示怀疑,毕竟开局一对王炸都能被他打出一对三的效果,所以他让人做了点小措施,确保宋承能乖乖的在疗养院养老。
没让人把他弄到国外,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善意了,为了原本的宋承,也为了自己不会再回一次二十六岁,所以宋承这具身体要好好活着。
白黎喻对宋承这个人感官很复杂,上一世他是因为身不由己,或者说已经失去了自我人格,一直被牵着走,直到最后家破人亡,按理说他是恨的。
可是这一次,因为时烽一句放心,他对宋承的杀心就降低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时烽给他的安全感太大,还是他太心软,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大概是因为他相信时烽吧?
从一见钟情变成竹马竹马,这个感情还挺复杂,啧。
夫夫两在路边墙角下晒太阳,时不时说着一些家常,不远处的两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堆雪人。
尤其是平日内敛的少年,今天看到了满地的雪,瞬间抛开束缚,跟着四岁的弟弟不停滚雪球。
眠眠团着一捧雪,委屈巴巴道:“哥哥!我这个球怎么滚不圆!”
他都把这个球放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了,结果再拿起来,表面还是不够圆。
“这样就很好了,要那么圆干嘛?”白虞笑道,“雪会化掉,所以团不圆。”
眠眠有些失望:“团不圆就不能堆雪人了吧?”
“我看到动画片里,雪人的身体和脑袋都是圆圆的。”
“不圆应该也可以。”白虞说着就开始动手滚雪球。“等一下,我堆一个给你看。”
他没有玩过雪,但是他知道这么厚的雪一定能堆起雪人,所以打算亲自动手实践一下。
眠眠一听,立刻扔了手里的雪球,蹲在地上等哥哥堆雪人。
白黎喻看到这一幕,笑道:“眠眠又要干什么?”
时烽抬眸瞥了一眼,“这小孩机灵着,估计是想哄他哥打白工。”
白黎喻有些好奇,“他想让小虞干什么?”
时烽认真看了一会,笃定道:“哄小虞给他堆雪人。”
白黎喻:“眠眠不会堆雪人?”
小孩在Y国生活了一年多,不应该没有堆过雪人。
时烽笑了,“去年冬天他想堆个雪人给我看,好不容易推了一个球,结果掉到排水渠里去了。”
“牧场那边的排水渠入秋前加深过,那边的雪没人特意去清理,跟着他的佣人也不知道,小孩就是想找个雪多的地方推,结果推到排水口,就眼睁睁看着雪球整个滚下去。”
小孩好不容易推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雪球,结果一下掉排水口里砸了个满地开花,气得眼睛都红了,蹲在排水渠旁边怎么都不肯走。
最后还是时烽过来把他抱回去的。
这件事之后,整个冬天的雪人都是家里佣人帮忙堆,小孩就在附近的雪地上蹲着,看看雪球会不会突然掉下去。
要是掉下去了,就把地方记下来,跑回去让爸爸把那个地方填起来。
小孩也不知道空出来的地方有什么用处,大抵还是记仇,时烽便顺着他,把牧场的排水渠全部加了盖。
白黎喻很难相信,第一次见面还乖乖软软,胆小得离不开爸爸的小孩,会这么任性。
不过想到刚开始,他和眠眠一起住的头两天,小孩非要蹲在他房门等他醒来时的执拗,也就有些懂了。
小孩一旦开始执拗,不是吃了亏,就是有所求。
“你怎么会忽然想到□□?”白黎喻突然问道,“在你的……另一段生活里,你也收养过吗?”
有些心照不宣的事,他们彼此都懂,也都清楚对方大概和自己有了差不多的经历。
但是白黎喻不问,时烽也不会特意说,总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没有,那一段生活里,没有你,也没有两个儿子。”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迷蒙里眼前的场景。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做点改变,想看看如果他和上一世的选择不一样,结果是否也会不一样。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那一天,他下班回家,眠眠跑出来迎接他的动静很大,吸引了时父的注意力。
当时正在打电话的时父一眼看到他,仿佛忽然想起还有他这个人一样,挂断电话就给他安排了这个去B市,代表正在度假的老爷子做时家主婚人的任务。
也是那一次,他在B市云顶酒店十八层,婚宴会场外的走廊上,遇到了他日思夜想,却不可靠近的人。
青年听完垂眸沉思,喃喃道:“你真的没办法靠近我吗?”
男人冷静开口:“事实上,应该说只要能把我们两个人关联起来的事,周围的人都会下意识遗忘。”
记忆里确实有他们的存在,也记得他们的过往,但是根本不会被想起来。
就好像明明他可以代替爷爷和父亲去B市,但是父亲却忘了一样。
直到眠眠的动静引起了时父的注意力,他才想起还有儿子可以作为代表。
当他答应下来的时候,时父还开玩笑顺,差点忘了还有他能去,不然家里没人过去,也太失礼了。
就是这么奇怪,一切和青年有关的事情,所有人在说起来的时候,都会忘记他的存在,可是平时又一切正常。
就好像青年的哥哥,记忆中有他的存在,在发现弟弟领证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找B市时家探他的底,却从来没想过这个人可能会是他。
直到在越南,黎白旭跟父母联系上,问了一句认不认识时家的人,仿佛被提醒一般,黎父和白琴女士才说起他,帮黎白旭确认了他的身份。
明明有记忆,但是所有可能和青年有牵扯的事情上,没有人会想到他,像是下意识遗忘了一样。
时烽笑道:“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妈妈还说等你下班了回去吃饭,这在过去六年里,可没有出现过。”
他的话让白黎喻愣了一下,接着掏出手机开始翻找聊天记录。
“怎么了?”怀中的人动作瞒不住时烽,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青年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翻到某段聊天记录的时候,身体无力地重重靠在男人腹部。
他举起手机:“你自己看。”
时烽双手帮他捂耳朵,索性就着这个姿势看了起来,这是一段聊天记录。
老妈:儿子,你到了吗?
是黎不是梨:到了到了,刚下飞机,老哥出差还没回来,我干脆买了机票。
是黎不是梨:老妈,一会要见谁啊?合作伙伴吗?
老妈:是你时阿姨,你小时候还去过她家里玩呢。
是黎不是梨:我那个时候一定很小,我都不记得了。
老妈:好像确实,我想起来也感觉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大概你也没有印象了。
这是一段三年前的聊天记录,后面白琴女士附上了一个地址。
时烽眸色深沉地按下了他的手,接着帮他捂耳朵,半晌才道:“那一天,我好像就在家里,父母要去见朋友,没有叫我,我也没有出门。”
所以明明说起来的时候,大家都记得他和白黎喻以前感情很好,结果真到了他们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大家却不约而同忘记了这段记忆。
有些事直接听到,比回忆里的更加吓人,怀中青年抖了一下,开口道:“你说,我们这个世界,不会真的……”
“假的。”时烽笃定道,“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肯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干涉其中。”
对于自己所处世界的真是,他比青年还要笃定,但是对于世界上是否存在未知力量,这个他无法确定。
没有办法确定的结果,就是有可能出现。
他语气笃定的答案给了青年十分踏实的心安,白黎喻不由得脑洞大开:“哎,你说会不会其实这是个世界有修真界啊?”
“我们普通人走科技发展路线,修真者走术法路线,双线并行,从不交集?”
从不看小说的时烽:“……所以呢?”
白黎喻兴致勃勃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外力,把这两条线撞到了一起,然后就引发了化学反应?”
“都术法界了还化学反应?你这修仙修得不纯粹啊。”时烽笑了,“不会的,这个世界没有这种东西。”
国外和国内的国情不同,国内是不管你多有钱,都要受到法律规则的约束,国外是只要你有钱,就可以插手国家的发展。
所以他作为时家家主,对于国外某些研究室的消息,知道得很清楚。
可能会有关于外星生命的发现,但是超出人类进化的另一种体系却从来没有发现。
“两个不同的层面碰撞,受影响的怎么可能只有我们?”看到青年依旧不信,时烽举例道。
“只有我们失去对彼此的记忆,周围人的没有失忆,他们只是在某种特定场景,下意识忽略了我们曾经存在的关系。”
他说得确实有道理,白黎喻还是纠结,如果弄不明白,总有一种危机感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