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叙v:山无棱,天地都没我们合。】
下面一溜回复:【这就是社牛吗?i人i了。】
周赴还在数落,说着说着就看着捧着手机的路识青不知道看到什么,耳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了。
周赴:“???”
刚才路识青还像是霜打的茄子倒在沙发上流海带泪,现在满血复活,又开始翻江倒海,眯着眼睛咔咔截图,高兴得脚都要蹬到沙发椅背上。
€€€€丝毫看不出在外高岭之花的影子。
周赴正要追问,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接通,听到对面说了什么,腾地坐起来:“……刚才不是说都拒绝了吗?”
对面又叽里呱啦一大通。
周赴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说了半天才挂断电话,吐了口气。
“容叙那边答应帮忙公关了。”
不答应也没办法,容叙已经招呼都打不打地上战场了,那些营销号纷纷拿容叙的回应大做文章,杜琳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配合公关。
“哦。”路识青笑容要压不住了,“那我转发一下?”
“省了吧。”周赴嗒嗒敲手机,“容叙好不容易把那群粉丝安抚下去,你别又上去当靶子€€€€你好好的别在闹其他幺蛾子,等着下周进组就行。”
路识青:“哦。”
行吧。
苦恼一整晚的事儿终于解决好,路识青心中悬了半天的石头终于落地。
等周赴和《九重传》的剧组沟通完,一转头路识青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被粉丝称为“高岭之花”的路识青好像随时随地都是一副高冷厌世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此时安安静静团在柔软沙发里,漂亮又乖巧。
周赴叹了口气,把毯子扯过来盖在路识青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离开了。
***
路识青本来每天用小号在容叙超话冲浪,现在时不时刷到骂他的微博,变成战战兢兢地冲浪。
黑热搜没过几天终于彻底平息,路识青也要进组了。
《九重传》在离燕城附近的影视城开拍,路识青作为男十八号,剧本薄薄几张,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戏份。
燕城靠海,入秋后下了两场雨,阳光不太热烈。
周赴驱车送他去影视城外的酒店。
副导演接到消息已经提前到了,见到路识青上前笑着打招呼。
“周哥,路老师到了。”
路识青戴着墨镜,别人看不到他惊恐得瞳孔地震,只能瞧见他矜贵地一点头,削薄的唇紧紧抿着,就当是回应。
冷淡又高傲。
副导演也是吃过瓜的,知道“高岭之花”连容叙都不给面子,更何况他。
他笑容不减:“路老师应该看过通告单了,今天下午两点有场戏,咱十二点半就得去带妆等戏。”
路识青点头。
周赴拎着路识青的行李箱:“我先帮你登记入住,你先去化妆吧。”
路识青:“……”
路识青墨镜下的眼神已经在疯狂扫射周赴,“救救我”“别丢下我”化为子弹咻咻咻射过去。
周赴在“枪林弹雨”中不为所动,溜达去前台。
路识青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笑容可掬的副导演去化妆间。
酒店一楼有影视城统一的化妆间和演员休息室。
副导演带着路识青一路过去,但在安排时好像出了差错,他匆匆进去和剧组人员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折返回来,满脸歉意。
“抱歉啊路老师,今天有场大戏,化妆间暂时没位置了,要不你到隔壁休息室坐一会吧。”
按理来说路识青这种男十八号不该让副导演安排,但星陈传媒给得太多了,副导演不敢得罪,还单独安排了间单人休息室。
路识青心中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副导演再三道歉,还给他拿了杯热咖啡。
“休息室就在最后一间化妆间隔壁,我送……”
路识青接过咖啡摇摇头,惜字如金:“我自己去。”
副导演也忙得够呛,干笑着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又马不停蹄走了。
休息室在一楼走廊尽头,旁边有两间对门的休息室,路识青摸不准是哪个,一边给周赴发消息一边随便选了间。
【Cyan:救救!救救!我在一楼休息室,速来!】
【AAA周师傅:少爷你断奶了吗?!离开我十分钟都不行?我等会还得回公司一趟,晚上才能回来。】
【Cyan: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
【AAA周师傅:什么声儿?】
【Cyan:晴天霹雳的声。那声音都把我震傻了你竟然没听到?】
【AAA周师傅:……】
骚话怎么那么多?!
影视城的高等酒店,休息室也宽敞,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奇特香味,房间窗帘半拉着,昏暗得只能看到沙发的轮廓。
路识青正闲侃着,随手拍开灯,眼睛被晃得眯了一下,恢复视线后还没来得及看休息室的布置,就听到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谁?”
路识青一愣。
休息室的沙发上躺着个人,被突然开灯的亮光刺得抬手挡在额头上,露出的半张脸全是被强行叫醒的不耐。
路识青呼吸都要停了,呆呆和沙发上起床气要爆炸的人对上视线,脑子一时半会根本转不动。
容叙通宵一晚,眉眼间全是疲倦,头发乱糟糟的遮住半只眼睛,他烦躁地撑着手从沙发上坐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不是说十二点再叫醒我?”
路识青吓得一哆嗦:“对对对对对不起。”
容叙:“?”
容叙在茶几上摸索两下,拿着无框眼镜戴上。
视线清晰后,他这才看清来的人不是杜琳。
身边的人都知道容叙起床气严重,他一时半会堆不起来“交际花”的人设,眼皮因为太困都堆成了三层,冷淡看来时眼神显得凶巴巴的。
“你……”
容叙只发出半个音节,路识青惊得手一紧,纸质的咖啡杯不受控制捏紧,热咖啡直接洒了他满手。
“唔!”
容叙话音戛然而止。
咖啡还有点烫,顺着路识青掌心流到了小臂上,他皮肤太白,手腕内侧隐约烫出微红的印子,湿哒哒往下滴。
路识青手足无措地把咖啡往旁边垃圾桶一扔,看了看地上的一滩咖啡渍,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做。
那模样,像是受了惊随时都能窜出去的兔子。
容叙的起床气直接噎了回去。
他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大概是睡懵了,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好一会才说:“先去用冷水冲一冲。”
路识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色苍白地蹭了蹭手,匆匆一点头,同手同脚地挪到旁边的洗手间。
砰的将门关上。
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得快,路识青双脚好像在发飘,微微喘息着平复心绪。
不知道是不是他吓呆产生了幻听,怎么隐约听到外面的容叙……
似乎在笑?
路识青在娱乐圈大半年,从来没有和容叙发生过交集,大概是这个月运气好,好不容易撞见过两回,还回回都出糗。
水龙头的冷水倾泻而下,路识青将被小臂放在水流下冲。
镜子中倒映着漠然五官,但冲了没一会,他突然把脸往蓄满水的洗手台里一埋,艰难忍住羞耻到想要尖叫的冲动。
……要是突然世界末日就好了。
咖啡本来也没多烫,冲了两下那点灼痛感减轻,路识青却不想出去面对容叙。
容叙十二点要去拍戏,自己可以等他走了之后,再偷偷摸摸出去……
正想到这儿,洗手间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好点了?”
路识青强行撑着冷淡的神情,哆嗦着手打开洗手间的门。
容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已经理顺,大喇喇敞开露出锁骨的衬衫也扣好扣子,比刚才端庄不少。
他起床气已经消了,社牛的“人设”恢复,坐在沙发上一抬眼,看着路识青垂着的右手,很自来熟地问:“烫伤了?要用药吗?”
€€€€谢谢你,没有被烫伤,冲一冲水就好多了。
路识青把这句话颠来倒去酝酿半天,但一张嘴,语调却是生硬而冷漠。
“没有€€€€我先走了。”
容叙还想开口再说什么:“你的……”
路识青社交量再次透支了,硬着头皮装作看不到他的欲言又止,匆匆一点头直接夺门而出。
又跑了。
容叙走到门口的鞋柜旁边,拿着两张纸巾随意擦了擦屏幕上的咖啡液。
连手机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