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表现得太喜欢吧。
吧吧吧,叭叭叭。
心理活动个没完。
就在这时,钢琴声缓缓响起。
整个舞台一片黑暗,容叙回过神来,姿态随意地看过去。
在视线落下的刹那,一道聚光灯倏地从高处斜斜打下,倾洒在舞台最中央的人身上。
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站在光中,身形高挑纤瘦,在静待钢琴前奏的那几秒钟,路识青握着琴弓站在那,羽睫垂下在脸颊打下虚幻的阴影,精致得不像真人。
四周黑暗映衬下,镜头画面显出像加了滤镜的高级感。
随着路识青的动作,小提琴的琴音悠扬响起。
容叙怔在原地,视线直直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的青年。
……甚至到了副歌部分,他才后知后觉路识青演奏的竟然是《东门行》。
路识青从小学小提琴,虽然荒废几年,技巧什么还是记得很清楚。
《东门行》本来是首悲伤的曲子,随着路识青的指尖在琴弦跳跃,旋律流淌而出,营出一种和原曲毫不违和的欢快。
容叙从不会让自己失态,这次却失了魂似的呆愣许久。
直到路识青结束,在灯光下优雅颔首,容叙才如梦初醒,神态不太自然地偏过头去,似乎被那道光刺到了眼睛,慢半拍地跟着鼓掌。
刚才他在想什么来着?
哦对。
……他沦陷了?
****
路识青完全不知道短短三分钟容叙经历了什么,完美谢幕后他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没跑音、没出糗,不需要容叙冲上来弹棉花帮他挽尊。
太好了。
节目终于录制结束。
路识青换好衣服后,赶紧颠颠地跑去找容叙,但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只好发了条消息过去。
【Cyan:容老师,你在哪儿呢?(〃'€€'〃)】
容叙在休息室那一层外很少有人回来的天台愁得抽烟。
……但这人是养生达人,根本不会抽烟,只能叼着巧克力棒忧愁地看大厦外的夜景。
窦濯找过来时瞧见他这副样子,差点又想翻白眼€€€€但今天容叙实在是太惨了,他只好强行忍住吐槽奚落的欲望,干咳了声。
“干什么呢,赶紧卸妆回家啊。”
容叙吐了口巧克力味的气息,幽幽道:“我在理思绪呢。”
主要是也不用卸妆,等路识青换完衣服就能开车走人。
窦濯啧了声,走上前捏了一根巧克力棒嚼了一口,懒懒道:“理什么思绪?是反应过来你喜欢人家喜欢得不可自拔了?”
本来还以为容叙又要像之前那样死鸭子嘴硬。
但没想到他却点头:“是啊。”
窦濯:“咳咳!”
窦濯差点被口水呛到,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终于开窍了?”
不过想想也对,刚才路识青在舞台上拉小提琴时,穆白蔼那小子好大一个直男看得眼睛都直了,更何况是铁gay容叙。
容叙不吭声。
窦濯直接开门见山:“那你打算怎么做?”
容叙咔哒咔哒把两根巧克力棒一起嚼完,直起身拍了拍手:“求婚?”
窦濯:“……”
这也发展得太快了吧?!
“开玩笑的。”容叙伸了个懒腰,“感情的事徐徐图之吧,反正他也喜欢我……”
窦濯咳了声:“等等。”
“什么?”
窦濯看现在的容叙好像不自恋了,终于问出那个一直很想问的灵魂问题:“你为什么一直这么确定识青喜欢你?”
“你这叫什么话?”容叙不高兴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原因了,再说识青喜欢我还需要什么原因吗?”
对偶像的感情变质就是最好的解释。
窦濯一击致命:“是吗,那他今天的题怎么半个都没答对啊?”
容叙:“……”
容叙默默捂住胸口。
他本来想逃避这个问题的,没想到窦濯这么毫无征兆地、尖锐地指出来,没给他留点缓冲时间。
“也……也可能是我没和他说过吧。”容叙很快就找到了解释,“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大爱无疆,那些采访里的喜好都是我胡诌的,他肯定不知道。就像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也是前几个月才知道我怕高的吧。”
窦濯想了想。
的确也是。
容叙看着和谁都聊得一起去,却很少和人交心。
但路识青一道题没答对也太……
这时,路识青给他发了条消息。
容叙打开扫了一眼,立刻对窦濯说:“他会给你发这么可爱的颜文字吗?”
窦濯看了看:“不会。”
容叙终于大大松了口气:“那不就得了。”
他垂下头给路识青回了消息。
【AAAAA:在阳台这儿和窦濯说话呢,你好换衣服卸好妆了吗?我们马上就出去。】
容叙潇洒地回完消息,收好他的“烟”刚要离开。
窦濯沉思着说:“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对。”
容叙又折返回来,都要瞪他了。
“你有完没完了?”
窦濯摸着下巴:“要不你再多留意留意,万一识青对你只是偶像的喜欢,你却颠颠上去孔雀开屏,到时候自作多情,那可就丢人了。”
容叙好不容易找回的自信,差点又被窦濯击垮。
这次他立场很坚定,冷冷道:“他肯定喜欢我,你能不能别再动摇军心了?!”
窦濯笑起来:“这就急了?看来你爱得挺深。”
“谁急了?”容叙瞥他,“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见过我什么时候急过?”
时间已经不早了,从草莓台回星晨湾得开车一个多小时。
容叙没再听窦濯的妖言惑众,正要拉开阳台的门离开,突然听到个熟悉的名字在隔壁的休息室响起。
草莓台的休息室在同一层,似乎是其他录制节目的明星。
正在小声谈路识青。
“……隔壁演播厅比咱们这儿热闹啊,听说被星陈捧起来的路识青还有单独的part录,连容叙都没这待遇。”
“许哥,我们还是不要谈论别人吧,你经纪人和你说过很多遍,让你注意这个了。”
“我就说说而已,他们还能报警抓我啊。那路识青刚入圈才一年多,就拍了《九重传》和《长安意》两个大爆IP,上头肯定有人罩着,要我说吧,八成是睡上去的。”
“你……别说这么难听。”
“他都能做出来这事儿,还不让我说啊。这圈子水这么深,他长得就是一张……的脸,星陈的高层八成全被他睡了个遍……”
“别……你……”
窦濯听得眉头紧皱。
娱乐圈大火靠命和钱,嫉妒羡慕恨的人遍地都是,但往往都只是私底下说说,像这种在人家节目组录节目还憋不住嚼舌根的倒是头回见。
那人说话难听得要命,窦濯正想过去,余光一瞥就见容叙握着门把手的手紧绷着,小臂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窦濯愣了下:“容叙?”
容叙压抑着颤抖的呼吸,手背青筋暴起,用力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沉着脸走向旁边半掩着的休息室的门。
走廊人来人往。
窦濯从没见过容叙这样,吓了一跳,赶紧就要上去拦:“容……”
“砰€€€€”
容叙抬脚直接踹开休息室的门,积压在胸口的怒气轰的一声烧到四肢百骸,险些将他理智淹没。
巨大的动静把走廊外的人吓住了,休息室里的人也险些蹦起来,诧异地回头看来。
门撞在墙上又狠狠弹回来,半掩着挡住里面的场景。
容叙面无表情,常年见人就带三分笑的脸上阴沉得几乎要滴水,冷冷盯着刚才出言不逊的人。
娱乐圈艺人明星众多,容叙再长袖善舞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人的脸,但视线冷冷扫过去就发现,这人还是个“熟人”。
一年多前的华语电影颁奖晚宴上,容叙第一次和路识青碰上面时,就是因为这人diss容叙拿奖全是水份,被路识青一通呲儿。
名字似乎叫……许知明。
许知明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来,却觉得影帝不过如此、顶流全是睡上去的,自负又自大。
但他也就只敢背地里说说人的坏话,一瞧见比他强硬的立刻就怂了。
许知明尴尬道:“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