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鹊皱眉:“这很新颖吗?我一直都是这么购物的啊!”显然,李鹊已经习惯了身边的人主动提供这种便利,并觉得理所当然。
伊臣心中一阵无奈,他看着李鹊脸上的自然表情,如同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伊臣想起自己有求于人,便帮忙提着这一大堆的花束。
李鹊轻盈一笑,说:“谢谢啦。”
这一声谢谢,说的是李鹊惯有的那种软绵腔调,使他看起来十足欺骗性的可亲。
伊臣摸摸鼻子:有点明白老施为什么这老狐狸居然也会成为老婆奴了。
李鹊逛完花卉市场,便觉得差不多了,想要回家,拿出手机,为了转账方便,便和伊臣交换了联系方式。
李鹊问说:“这花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伊臣答说:“总共是二十五点五欧元。”
李鹊讶异:“你记得这么清楚?还记到小数点后一位?”
伊臣说:“对数字敏感,我的职业病。”
李鹊听这话,心里想的却是:施弥明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职业病呢?
李鹊努努嘴,让自己停止想起施弥明,拿出手机,操作几下,很快就完成了转账。手机传来一阵清脆的提示音,标志着交易的成功。
伊臣跟随在他身后,抱着满满的鲜花,询问李鹊:“那这些美丽的花朵,你打算怎么带走呢?”
“不带走了,”李鹊轻轻一笑,看着伊臣怀中的花朵,说,“送人吧。”
伊臣倒也不太意外,刚刚他其实多少料到李鹊不会把这么多花束带走。
因为在离开花卉市场的时候,伊臣看见李鹊淡定的侧脸。
此刻的李鹊似乎已不再保留刚刚兴奋逛花卉市场时的那份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的神情。
显然,刚到花卉市场的新鲜感不能持续多久,大肆买花对于李鹊而言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短暂而无趣。即便是那些精致的鲜花,也难以引起他带回家的兴致。
于是,李鹊和伊臣一同走在巴黎的街头,随意将手中的花束送给路人,不问缘由。
他们散出许多鲜花,获得许多句Merci。
经过一连串的送花,终于只剩下一束华丽的绣球。
伊臣打量李鹊的神色:“这个不送人?”
李鹊摇头:“不送人。”
没等伊臣反应,李鹊就上了路过一辆的士,车门轻轻合上。
李鹊独自坐在的士里,一手抱着绣球,一手打开手机,翻看着施弥明的社交主页。
李鹊手指滑动,拉到施弥明曾经发过的那张绣球照片。
照片中是一片宁静的后院,绣球花在夜色下绽放,如梦如幻。
配字是“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他仍记得,当初新婚,他一时之气独自旅游,引起舆论反应。
还是施弥明这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平息了风波。
李鹊点开照片下的评论区,还能看到网友纷纷大呼“嗑到了”的评论。
李鹊回到酒店,敲开了施弥明的房门。
门开的瞬间,他看见施弥明展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如同在说这个出现的人是他期待已久的客人。
施弥明的目光落在李鹊怀中的绣球花上,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问道:“李公子,去买花了?”
李鹊没有回答,抱着花径自走进套房,看到套房内书房的门敞着。他往里一瞥,就能见到书桌上摆放着电脑和一堆文件,便问:“施先生的工作还没结束呢?”
施弥明微笑着回答:“李公子,放心吧。这些工作明天之前能完成,不会耽误我们的行程太多。”
李鹊扭头看到施弥明眼下微微的疲惫,便说:“也不必太急,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巴黎,自己能找到乐子的。”
施弥明看着李鹊微微一笑:“这可是蜜月,完全把你放着不管,可能不太合适。”
李鹊倒不反对,而且,伊臣今日暗示的话语使他很不高兴。
李鹊状似不经意地问施弥明:“怎么今天突然喷香水了?”
施弥明答道:“是我朋友送的,他投的品牌,让我帮忙推广一下。”
“哪个朋友啊?”李鹊快嘴问道,“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施弥明顿了顿,补充解释道,“就是昨日给送指缘油的那个。”
李鹊一下豁然开朗:“Ethan是吗?”
施弥明也一怔:“你认识他?”
李鹊努努嘴,说:“今日刚好遇见了。”
施弥明变得有点在意起来:“他和你说什么呢?”
李鹊也是好笑,便把伊臣的话原样告诉了施弥明。
施弥明一听气得青筋都要冒出来了:这个Ethan真没品,竟为一己私利要破坏我家庭和睦!
然后,施弥明又有点儿庆幸李鹊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倒不至于酿成什么狗血误会。
施弥明咳了咳,说:“他这是故意诈你,想你答应和他一起做投资呢。他现在要我推的这个香水品牌我也稍微查了一下,已经快破产了,Ethan一个人注资可能觉得有点吃力,想拉着我入局。我说我免费给他带货已经很够意思了,钱是拿不出来的。没想到他嘴上说没事,却竟把手伸到你的口袋里了!”
“Ethan和你是朋友,不应该也很有钱才对嘛?”李鹊不是很理解。
施弥明笑笑,也不多解释,只道:“Ethan家里几个兄弟姊妹竞争很激烈的。”
李鹊却道:“那也不能这么没品,红口白牙凭空污蔑。”
“那是,”施弥明看李鹊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了,语气也轻松下来,“我算是误交损友了。”
施弥明微笑着,重新坐回办公桌前。
偏在此时,门铃响起,原来是礼宾部送来一个花瓶。
施弥明有些意外。
李鹊对施弥明解释说:“我让他们送的。”
施弥明笑道:“李公子可真有生活情调,在酒店也要插花。”
李鹊听施弥明看绣球一点触动都没有,便暗暗有几分失落,心想:他已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那事给忘了吧?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再说,那文案恐怕也出自公关之手,不是他自己要引用的。
这番思绪在李鹊心头一掠而过,他心里到底憋不住事,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绣球吗?”
“你喜欢绣球吗?”施弥明抬眸,“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没香味的花,为此,我还把花园里的绣球拔掉,换成其他花了。”
李鹊闻言微怔,心里的不快却消散得极快,嘴角慢慢勾起来。
施弥明看到李鹊表情变化,笑问:“怎么了?李公子现在又开始喜欢绣球了?为什么?”
李鹊嘴角微微一翘,倨傲地回答:“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施弥明正想问“还不是你问我为什么喜欢绣球”,却听见李鹊又说一句:“真多嘴!忙你自己的去吧。”
施弥明无奈一叹,心想“还不是你自己要问我话”,但施弥明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又埋头在工作中。
施弥明坐在电脑前,键盘发出规律的敲击声,时而夹杂着他手中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细碎声响。与此同时,李鹊坐在一旁,轻轻哼着歌曲,音符如悠扬的微风在空气中飘荡。他手中的剪刀时而划破寂静,修剪花枝叶的声音清脆而悦耳。
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客房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能把这个空间填满。
书桌上文件飞快翻动,键盘的敲击快而有力,每一次的敲击都代表着一个决策,一个进程,无数问题迎刃而解。
与此同时,李鹊的角落却是另一番景象。他悠闲地坐在一旁,动作缓慢而从容,仿佛时间在他这里被拉得更长。
施弥明完成了几百页的文件处理,而李鹊才料理好了一束花。
到了晚饭时候,施弥明也没空出外就餐,便让酒店送餐食进套房。
施弥明和李鹊坐在宽敞豪华的套房里,桌上摆满了酒店提供的美味佳肴。高贵的烛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整个房间弥漫着温馨的氛围。
餐桌上的餐点琳琅满目,色香味俱佳。
施弥明用餐的动作短促而有序,偶尔还低头查看文件。
相比之下,李鹊则坐得悠闲自得。他不急不躁,细致地品味着每一道美味。
两人并没有多少言语,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
餐桌上刀叉切割食物的声音交织着施弥明翻动文件的轻微沙沙声。
李鹊坐在一旁,隐隐约约能听到烛火跳动的声音,然而,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这些声音是否只是他心灵的错觉。
他抬眸看向蜡烛,只见烛光旁边是绣球花,绣球花背后是施弥明那张令他迷醉的脸。
这时候,施弥明突然抬眸,视线探究般的刺向李鹊。
不知为何,素来英勇无畏的李鹊此刻下意识垂下眼眸,耳廓微微发热。
如是,两人毫无交谈却又异常和谐地吃完了一顿烛光晚餐。
晚餐过后,酒店的工作人员迅速清理了餐桌,将餐厅重新布置整齐。
施弥明重新坐到电脑前,投入工作的繁忙中。
与此同时,李鹊则坐在沙发上,似在看落地窗外的风景,实际上是在看认真工作的施弥明。
施弥明虽然垂着头工作,但触感敏锐,自然能知道李鹊在看自己。
可此刻的施弥明却装作不知。
只有这样才好。
若施弥明不装,少不了要问李鹊“你看我干什么”?
唉,只怕李鹊又作什么大胆发言。
说起来,李鹊恐怕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情圣”,在示爱撩人这一方面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章法,想一出是一出,就一股莽撞。
偏偏是这样生涩的乱拳,让施弥明越发难以招架。
施弥明暗中警示自己要保持距离,却还是忍不住时而用余光瞥李鹊几眼。
却见李鹊舒适地坐在沙发上,身披一条宽大的披肩,松散地缠绕在身上,掩盖他身体的线条,只是一个轮廓模糊的温暖轮廓。
随着李鹊微动,披肩轻轻滑动,屈起的双脚虽然得到包裹,但脚踝和赤足不期然露出。披肩所形成的温柔光影,在脚踝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勾勒出一种晦暗的美感。
施弥明发现李鹊依旧闲适无比,眼睛微闭,仿佛随时能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