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有三国语言,一百句脏话要骂,可惜说不出。他知道江质眠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只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但是又想起抓兔子时候对方哄他唱歌,他不愿意,江质眠就威胁说要在镜头前性骚扰他,让热搜变成真的。
他听话唱歌了,还不是被彻底性骚扰了!
阿瑟屈辱地站着,睫毛乱抖,像只愤怒的小鸟。江质眠又心软了,摸他的牙齿,让他的犬牙扎自己的指腹,亲他的脸,哄着:
“刚刚舒不舒服?”
“我会一直让你舒服。”
这么伺候了好一会儿,鸟毛才算顺了。阿瑟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而雨滴也正好落下。
下雨了。
江质眠把脱下的上衣给他挡着,自己走在前面用手环照明,牵着他跑出了树林。空地上是残留的几根树枝和燃烧后的灰烬,木屋在顷刻到来的大雨下发出铛铛的声响。
两人推门进去,江质眠快速把挡雨的衣服穿上,刘玲玉才要打趣,他已经衣着整齐,水珠顺着结实的双臂淌下,湿透的布料勾勒出胸膛的轮廓。
于是玩笑打了个转,变成关心:“淋雨了啊。”
江质眠点点头,视线一一看过他们。嘉成主动到:“我们都没淋到。我和涵成把东西换回来之后和玲玉她们一块儿生了火,可惜还没烤兔子呢,雨就落下来了。”
“是啊,好不容易把火烧旺的,结果下雨了……”涵成问:“眠哥你们去找石头,有找着吗?”
江质眠和阿瑟也在蒲团上坐下来:“找到了,树林里合适的石头不多,找了好一会儿。没来得及搬出来就下雨了。”
甜圆安慰:“没事,我看了天气预报,是雷阵雨,下半个小时就不下了。等放晴我们一起把石头搬出来晾干,搭好灶台就能烤兔子了。”
刘玲玉点点头:“是啊,这都快一点了……再饿要饿过劲儿了。”
“诶!我记得我们还换回一样好东西!”
涵成兴奋起身,阿瑟的视线跟着过去,才发现木屋的左边墙角堆了一大堆干柴,还有两个大旅行包。
“迷你锅、铁签、调料包……”涵成一样样从里面往外拿东西,基本都是厨具,在最底下掏出一小袋生米和两包拉面后,总算拿出了要找的:“看!压缩饼干!”
大家分了压缩饼干,阿瑟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这是三只兔子换的?”
“是啊,东西不少吧?”
涵成受到提醒,一拍脑门,又从另外一个旅行包里拿出了套着刀鞘的小刀,递给江质眠:“眠哥霸气,节目组真给刀了,哈哈哈!”
除了刀,这个旅行袋里装的就是矿泉水和药品。
嘉成让涵成再取两瓶水,省着点男女分开喝。江质眠三两口吞下压缩饼干,也没喝水,去拿了消毒棉签和外伤喷雾出来。
涵成正分水呢,见了下意识问:“哥,你受伤了啊?”
江质眠只说:“没有。”
大雨还在下,耳畔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湿润的泥土和树林气息沿着木屋的缝隙渗进来,压缩饼干和着水咽下垫住肚子,一切让人感觉到无聊。同时是平静和安宁。
江质眠在阿瑟身边坐下,他被衣服挡着,没淋到什么雨,身上依然干燥。江质眠握住了他的胳膊,用消毒棉签去擦他被兔子指甲挠破的皮肤。
其实那几条痕迹都已经淡化,但他处理的依旧认真。阿瑟屈腿坐着,一只手拿着饼干,另只手伸直,难得安分的什么也未说,只是看向窗外朦胧的雨幕。
第41章
半个小时后,雨果然停了。
雷阵雨太大,外面的地还是湿的,但乌云已经开始散开。甜圆提出来先去搬石头,阿瑟看一眼江质眠€€€€他可不记得他们有收集多少石头€€€€没想到影帝非常淡然地提出找石头的时候看到树林里另一边有很多蘑菇,问甜圆要不要去采。
“灰白色,应该是无毒的。”江质眠笑了笑:“我们采了也不一定要自己吃,可以拿去和节目组换。节目组给的水不多,地图上也没有标水源的位置,就算不给水,换到什么都不亏。”
甜圆一拍手:“对!反正他们肯定知道蘑菇能不能吃的!”
嘉成笑起来:“导演听见这话估计在骂人了,送不知道能不能食用的蘑菇,对他太好了。”
涵成道:“没关系,求生不易,导演会理解的。”
就这样三两下敲定了分头行动,江质眠和阿瑟去搬石头,嘉成刘玲玉他们去采蘑菇,顺便探索一下周边有没有水源。全程阿瑟没开口,只偶尔瞥一瞥带节奏的江质眠,顿悟对方的演技已经融入于生活,实打实是个双面人。
装得实在是太好了,要早知道这么难缠,他一开始可能不会去招惹。
€€€€也不对。沿着这个念头往下细想就明白这不是自己的风格,他只会觉得“啊真有挑战性”,于是跟江质眠纠缠不休便成为了注定的结局。
阿瑟倒没发现他并不抵触这个局面,明明不是同性恋,跟男人上床了却没感觉恶心。直至今日仍未有迫切的想要逃跑的欲望,仿佛默认了事情就该这么发展下去似的。
和嘉成他们分开后,两人终于开始认真挑石头,毕竟再没东西交差就说不过去了。当然,阿瑟负责挑,江质眠负责搬。他们动作快,等嘉成他们回来,木屋前的灶台已经有了个雏形。天气也完全放晴了,太阳比雨前更烈,没一会儿就烘干了地面。
刘玲玉和甜圆把木柴搬了出来,一半用来烧,一半铺开,让太阳晒得更干。
换回来的锅架上灶台烧水,烧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忘记接雨水了,只能省着用包里的矿泉水。江质眠把两只兔子提到另一边去杀,阿瑟不太能见得了这种场面,但好奇兔子会不会叫。
他眼睛落在锅里逐渐冒出气泡的水面,耳朵高高竖起,结果没等听见什么动静,肩膀先被拍了一下。
骤然一个激灵,阿瑟凶冷的眼神立刻飞了过去,正触上江质眠淌着血的脸颊。
男人身上湿透的衣服才晒到半干,颜色呈现出一种陈旧的深色。此刻上面还溅上了凌乱的血点,他的胳膊上也有血迹,提着剥了皮的两只兔子的右手血迹最重。失去生机的兔耳软塌塌地垂下,覆盖在他手背,渗出的血把整只手浸成红色。新鲜的血珠沿着指骨凸起的青筋流下,一滴滴砸到地上。
搭在他肩上的是那柄将活兔开膛破肚的小刀,刀柄被手掌握住,没沾多少血,勉强还算干净。因此江质眠用左手捏住刀尖,用刀柄拍了他的肩膀。
强烈的血腥味随着转头的动作扑面而来,阿瑟表情凝固,视线往下落到那把刀上,屏住了呼吸。
江质眠笑了笑,收回小刀,直接连同兔子往边上一扔。说:“帮我擦一下。”
血腥味没那么重了,阿瑟盯着他看了会儿,还在犹豫,就听涵成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声,拔腿奔过去对着地上的兔子一副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
嘉成也注意到他,问:“你嚷什么呢?”
涵成指着兔子:“眠哥就给扔地上了啊!”
嘉成好笑:“不然呢?”
涵成下意识:“那不就不干净了?”
“反正也是要烤的,到时候最外面那层不要就行了。”阿瑟接话:“你还想给它们洗洗再烤啊,我们哪儿来那么多水。”
涵成才反应过来,他还存着食物得洗过再吃的生活惯性,忘了自己正求生呢。
“怎么感觉就我这么傻……”
他郁闷地扭头,发现站得远远的甜圆正在笑他€€€€她也受不了刚宰杀完的兔子形象€€€€两个人对视,立刻又互呛起来。
这么打过一轮岔,等到嘉成把兔子捡起来和有杀生经验的刘玲玉一块儿把它们架上火烤了,阿瑟收回视线,发现江质眠还在望着自己。
他左侧颧骨和下巴上都有血,天然凶悍的五官被黏稠的血液浇筑出迫人的戾与莽。黑沉的眼睛陷于深邃的眼窝,像两口能吞噬情绪的井。
他还在等。
阿瑟被看的一怔,鬼使神差抬手把他颧骨的血抹了。血液被温热的掌心在脸上涂成一块红斑,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又万分嫌弃地把血蹭了江质眠身上。
江质眠毫不在意,似乎他做了这个动作就很高兴,眼睛弯了弯,那种压迫感轻易就散了。
七个人分两只兔子,另外煮了一包面。包里剩下的水让江质眠洗了手之后就用光了,不过秉持着享受当下的原则,他们吃得还是很开心。
一方面是真的饿了,另一方面节目组给的烧烤酱确实不错。两只兔子烤完表皮全都碳化,撕下外面这层后就露出里面冒着香气的白肉,兔肉单吃没味道,沾上酱顿时就不一样了。
刘玲玉和甜圆怕烫,晾着肉先去吃拉面。阿瑟也怕,但江质眠会用小刀给他剔肉。
当然,小刀也洗干净了。
即使是嘉成这么圆滑敏感的老主持,看着他们一个剔一个吃,都忍不住主动cue了热搜话题。
“你们这亲热劲儿,节目一播肯定又得上热搜。”
阿瑟把沾好了酱的肉从刀尖上剥下来,笑着说:“这算是眠哥给我的补偿,哪个男人愿意被用‘受到性骚扰’的话题挂在热搜啊!”
说到这份上了,甜圆也加入话题,难得用小心的语气说:“我以为你们会避嫌呢?”
江质眠神情平静:“没做亏心事,自然不用避嫌。”
甜圆连连点头,阿瑟安静下来吃肉,但在心里翻了他一个白眼。
填饱肚子已经快下午三点,满足了胃人就开始犯懒,脑袋也被太阳烤得发晕。即使没有床,众人都想回木屋里休息了,然而手环挑着时间亮起,显示收到了邮件消息。
点开一看,是节目组发布的任务:寻找水源。
还附上了地图,点开能看见标出的红点,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座半山腰上。
“看我们吃饱了就立刻找事啊这是。”涵成坐在地上不想站起来:“大下午的去爬山……累死我算了!”
甜圆:“我都还没喊累呢。”
嘉成:“我们不是还采了一网兜蘑菇么,先拿去交易所换吧。最好能换点水还有遮阳的东西回来。”
涵成闻言一跃而起:“我去吧!再被这么晒都要成人干了!”
江质眠主动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其他人回木屋里等着他们,由于附近没有水源,用完的锅也没洗,只能放在外面。
大约半个小时,两人就回来了,用全部蘑菇换回了七瓶水和两个遮阳帽。遮阳帽不用说,两位女嘉宾一人拿了一顶,矿泉水平分。但出发往目的地走的时候,江质眠故意拉着阿瑟落在最后,胳膊挨着胳膊,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玩意儿。
阿瑟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颗草莓糖。
他猛地转头,想问江质眠怎么从节目组手上弄到的,可江质眠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抢先压下嗓子,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就你有。”江质眠说:“别让人看见,快吃掉。”
切,一颗糖而已,虽然是草莓味的,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归想,大约是氛围营造得太到位,阿瑟还是很迅速地撕开糖纸把粉红色的糖球含进了嘴里。
一双明亮的眼睛谨慎地盯着前面人的背影。
江质眠收回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手掌掩饰性地扶住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座山不远,在树林的另一侧,但爬山并不容易。走着走着队伍的位置就变了,江质眠开道,阿瑟跟在他后面,接着是刘玲玉和甜圆,嘉成涵成殿后。
到了下午五点,他们总算到了半山腰。夏天的五点钟天色仍亮,只是阳光的温度降了些,不过一上山腰,他们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温更低,隐隐还有水声。
这会儿又有力气了,一行人顺着声音小跑过去,赫然见到一个面积不小的池塘!与山壁相接处有涓涓细流从山体的缝隙中流出,还是活水。
甜圆伸手去摸,被冰得叫了一声,惊喜万分地说:“是凉的!”
走了这么久路,所有人都一头一脸汗,这会儿俯身痛痛快快洗了把脸。等凉快够了。才发现池塘过去一段路还有两间木屋。
这两间木屋比山下那个讲究得多,是真正能住人的,有桌子有床,甚至还隔出了淋浴间。
不过床是大通铺,淋浴间也没有热水器,只放了一个大浴桶、两个水桶和一块肥皂。
涵成十分满意:“不管怎么说,能洗澡能睡觉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