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走了?”
齐涟点头。
Vicente就道:“那我们要不等等呗,不然说不定我们刚过去呢,她都已经找到项链,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墨下意识皱眉:“哪儿有那么好找的,才下了点雪,项链被埋在哪儿了都不知道。”
Vicente虽然靠着黑料炒热度,但也不是傻子,这会儿见林墨态度坚持,就环顾一圈,把话头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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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你们说呢?”
孙青青倒是不怕累,不过心里惦记着齐涟三番两次针对何灿的事情,问:“我们都去找项链了,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找不到,接下来的行程都不走了吗?”
面对她,林墨的态度温和不少,耐心地劝:“可是找不到项链,缺了齐涟,我们也没办法抛开她录节目。”
孙青青直白地说:“真找不到也没办法,她总不能不录了吧。”
林墨说:“那也得帮忙找过之后才知道能不能找到呀。”
话说到这里,没人再开口,气氛一时僵持。何灿等了几秒钟,在林墨再次说话前道:“那我们一起找吧,找到天黑就不用赶路了,找东西总比赶路轻松。”
吴锋提醒他:“今天逃过的路明天还是得走啊。”
何灿假装听不见。
有了他开玩笑,氛围稍稍轻松,众人认命不再纠结错失的休息时间,没有让林墨再催,表现得积极起来。
齐涟骑走了一辆摩托车,其他人挤着剩下的三辆雪地摩托沿路返回,果然在河边看见了齐涟的身影。
她明明很高挑,但此刻穿着厚重的滑雪服,深俯着身体在雪地里摸索,看起来就变成小小的一点。停在旁边的摩托无声地静立着,排气管道散发着灰白的雾气。
Vicente跳下摩托,边挥手边扬声喊了句:“齐涟大美女!我们来了!”
连叫了两声她才抬头,看见他们一个不落地从车上下来后明显怔住,嘴巴隐约动了动。直到一行人走到她面前,她才说。
“别耽误你们了,这是我的事。”
“这说的什么话?”Vicente大咧咧道:“我们可是八人竞赛,怎么能丢你一个,那样也胜之不武啊!”
齐涟露出无奈的表情,还要说什么,林墨就道:“咱们都是一个队伍的,你之前还强调互帮互助呢,现在怎么分这么清了?”
陈莉顾深圳他们纷纷附和,齐涟转移目光,见宗政慈和何灿也没有流露反对的意思。何灿还对她笑了笑,笑容十足真诚。
齐涟抿起嘴唇,最终说:“不好意思……如果是普通的项链,丢了也没关系。那是我家人的遗物,真的谢谢你们。”
“遗物啊,那更要抓紧找了。”陈莉闻言放缓声音:“不用想那么多,趁现在没下雪,我们都动起来吧。”
话说到这里,众人四散开来在雪地里找那条项链,齐涟跟他们形容了项链的模样,银链子串一块祖母绿的玉,和何灿先前看见过的一致。
玉本身的颜色在雪地里应当比较显眼,何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周围这圈雪地,不时用靴子横扫开积雪。翻完一片就换一片,半个小时过去,他逐渐远离队伍,来到了原本停放着四辆雪地摩托的位置。
在这里又停留大半个小时,一无所获,长时间盯着白茫茫的雪面导致大脑发晕。何灿闭了闭眼睛,缓缓扶地坐了下来。
在他低垂着头等待缓过这阵轻微的晕眩时,忽然感到额间抵上了什么,他勉强睁眼,看见近在咫尺的宗政慈。
宗政慈半跪在他身前,上身前倾同他抵住额头,两人的帽子贴在一块儿,连鼻尖的皮肤都相互摩挲。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呼吸拂上面颊,何灿把脑袋猛地往后偏去,差点仰倒在地。
宗政慈立刻握住他的手臂将人扶正,快速问:“没发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何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试体温,因此没吭声。
没得到回答,宗政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秒,确认他没什么事后,不再追问。只是手掌下滑,扣住他的手腕,从兜里摸出了什么放进他的掌心。
触手坚硬而冰凉,何灿低头,看见熠熠闪光的银色链条串着水滴形状的祖母绿玉石。他怔住,下意识合拢手掌藏住了这条项链,接着才抬眼望向面前的宗政慈。
宗政慈笑了笑,平静地说:“你找到了。”
何灿回神,抿着嘴唇缓慢地收回目光。宗政慈将他从雪地里拉了起来,何灿握着项链找到齐涟的位置,刚刚要张口喊人,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后忽然噤声。
他沉吟半晌,当着宗政慈的面把项链揣进外套口袋,拉上了拉链。
何灿说:“我不打算现在给她。”
他以为宗政慈会问一些什么,实际上对方什么也没讲,亲手把项链交给他的大男生只是看了他一眼,简单地“嗯”了一声。
何灿顿了顿,迈步离开。他继续做出翻找的样子,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原本都聚在河边的众人陆陆续续往外扩张搜索范围,人和人的距离不断拉大。他不着痕迹地靠近齐涟,停留在她斜后方不远不近的位置。
两个小时后,天色擦黑,一分一秒都没有休息过的齐涟终于疲惫地坐到了地上。
何灿拉下拉链,把银链从口袋里拽出一截,他刻意踩雪伸了个懒腰,发出动静。
齐涟转头看过来,何灿转动身体,笑着说:“腰有点酸。”
闻言,齐涟表情隐隐歉疚,低声说:“辛苦了。”
何灿大方道:“没事的,都是一个团队,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有一些误会,但是我说过了,希望你能把我当做队友来相信。”
齐涟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何灿重新弯腰,继续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们再努力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随着他的动作,垂落的银链在日暮残存的光线里反射微光,隐隐有项链滑动的声音响起。
银茫扫过齐涟的眼角,她蓦地抬头,视线锁定前方。她先是看了一眼何灿的外套,又看向何灿的脸,四目相对,她伸手从何灿的口袋里缓缓拉出了属于自己的项链。
“你一直说,让我信任你,是吗?”齐涟站起来,和同样直起身体的何灿面对面站着,她举起手里的项链,一字一顿地问:“……那这是什么?”
何灿却没有如她所想地露出被揭穿的惊惶,反而只是微惊后马上灿烂地笑起来:“啊!你发现了啊!我想稍微等一会儿再给你看的,看来惊喜失败了。”
齐涟只觉得荒谬:“你想给我惊喜?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何灿看着她的表情,笑容收敛,肉眼可见地变得小心翼翼:“我也是刚刚找到的,就在一分钟前。”
齐涟握着失而复得的项链,怒意控制不住上涌:“一分钟前才找到?可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听起来不像是找到了项链的样子,你真的有打算还给我吗?还是说……”
她停顿两秒,嗓音沉冷:“它其实一直就在你那里?”
他们对峙的样子太显眼,寒风送来齐涟质问的只言片语,四散在周围的人逐渐注意到了这里,纷纷围拢过来。
宗政慈站在最前方,视线扫过,第一个开口问:“怎么了?”
陈莉看着齐涟手上的项链,下意识说:“项链找到了?太好了!”
齐涟却没有笑的意思,只是笔直地盯着何灿,再一次问:“何灿,你兜里装着我的项链,直到我自己发现了才还给我,即使这样你还要说你没有一点坏心思吗?”
第56章
“我解释过了,我也才找到你的项链不久。”何灿面容隐隐透着苍白,但表情镇定:“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打算等你失望了再拿出来……没有慎重考虑到你着急的心情,随便开玩笑是我的不对。”
陈莉听了他的话,打圆场道:“你们男生就是喜欢搞花里胡哨的,何灿,我原本觉得你是最朴实的那个呢!结果你也搞花样啊?不过项链找到了就好。”
Vicente也说:“是啊,总算找到了!这一个下午找得我眼睛都要花了!”
齐涟却对其他人的附和并不买账,只盯着何灿,何灿无奈一笑,问。
“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有什么理由找到你的项链不还给你呢?”
顾深圳目光扫过他们,敏感地问:“你是觉得何灿要昧下你的项链?”
何灿一怔,顾深圳继续道:“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高,你的项链是家人的遗物,我想你自己也知道,它的情感价值远远大于真实物价。何灿如果需要变现,他腕上的那条手串价格会高得多。”
孙青青跟着急道:“而且学长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年奖学金都不知道能拿多少了!”
齐涟此刻已经平静一些,用沉稳的嗓音道:“我没有说他是小偷,也不觉得他会昧下我的项链。”
宗政慈冷漠开口:“所以?”
齐涟的目光转向他,顿了顿道:“刚刚提到了情感价值不是吗?更大的可能是何灿很早就找到了我的项链,却没有马上还给我,而是准备等到天黑我不得不放弃的时候再装作才找到的样子还给我,这种时候我对他的感激之情会更浓得多。”
“这不是第一次。”她的视线落到陈莉脸上:“就像前几天,他有一整段路的时间提醒莉姐,你的动作不正确,他却什么也没说,反而选择在你将要受伤的时候替你挡那一下。”
周围的气氛顿时陷入寂静,何灿看着她,问:“齐涟,这些都是你对我行为的主观猜测,你有证据吗?”
齐涟说:“莉姐的事情确实可以说只是我的猜测,现在我都在你的兜里发现项链了,这还不算是证据吗?”
何灿缓缓呼出口气:“……好,就算你的猜测都是真的。可我确实帮你找到了项链,你也相信我迟早会还给你,就因为我想多获得一点你的好感,我就成了罪人了吗?”
这下齐涟沉默了。
众人也从她的逻辑里绕了出来,陈莉率先说:“齐涟,不管你怎么想,何灿帮我挡住了石头是事实,帮你找到了项链也是事实,我们不能用恶意的臆测抹去他的付出。”
Vicente直白地说:“讲这大半天,我可算搞明白了,那何灿就算想让你多感谢他一点也不能说有多大错吧,你忘了你先前老挑他刺呢……再说我相信何灿的解释,他是想给你惊喜的。”
齐涟抿了抿嘴唇:“如果只是何灿帮我找到了项链,那我无论如何也会感激他。”
“但是,何灿,你真的只是给了我一个失败的惊喜吗?”
何灿看着她的表情,不由皱起眉毛:“什么意思?”
齐涟说:“从冰河爬上岸,到骑上摩托这段时间里,只有你动了所有人的包。”
何灿深感荒谬地睁大眼睛:“你觉得我趁机弄丢了你的项链?我自己丢掉……现在再找回来给你?”
齐涟平静地说:“我刚上岸的时候特意查看过背包,项链还在,之后就没再动过它。等我再次拿到包,没有检查里面的项链,但把拉链都拉好了,所以不存在到我手里之后再弄丢的可能。”
“只有你有弄丢项链的机会。”
闻言,何灿没再开口,但他脸上显露的不是心虚、惶然之类害怕被揭穿谎言的情绪,反而呈现一种放弃似的、惫于申辩的黯然。
对峙中,天色愈来愈黑,雪地上的光线变得暧昧,不远处耸立的山峰像几个巨大的鬼影朝他们压来。
气氛随着齐涟的话音砸下变得诡谲,而何灿的缄默加重了这种氛围,众人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流转,绝大部分人仍是站在何灿这一边。
毕竟,何灿此前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误解,齐涟对他的质问混合了太多猜忌,虽然也算符合逻辑,却没什么直接证据,何况她过去已经几次三番针对过何灿。
何灿垂下眼皮,干净的眼白在天幕的余光中隐约反光,像含着泪水。他在心中掐秒,刚打算说出想好的台词激化其他人心中的情绪,就听宗政慈开口。
“€€€€我想他应该没这个机会。”
低沉又年轻的嗓音回荡在渐起的寒风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孙青青就是在此刻大声道。
“可是,齐涟姐,你的包是我提过去的啊!”
齐涟蓦然一愣,猛地偏头看向她。
孙青青脸颊绷紧,认真严肃地直视她的眼睛:“你换好衣服后没拉背包拉链,我粗心大意也没有帮你拉上,大概就是路上项链滑出去了。我就这件事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再误会学长了!”
齐涟仍愣愣地看着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何灿也没反应过来,大家的包长得都差不多,四散着丢在地面上,他提的时候没注意哪个是谁的包,也没有刻意清点。把散落的背包聚在一块儿之后就结束了收尾,未曾留意孙青青悄悄帮他提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