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 第68章

哥哥很早知道季楠在派人偷偷调查自己。

他装作不在意,实际上知道之后的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想,季楠为什么要查自己的行踪。

季楠空降公司之前好几天,杨重镜发现了自己搬来一个新邻居。

对方行踪诡异,他从来没有碰见过。

不过他心里早早有了猜测,所以在宴会上碰见季楠,才会那么波澜不惊。

第97章 “疼。”

娇嫩的花瓣缀着水珠,顺着其上的脉络缓缓滑落。

屋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暧昧的水声湿润,混合着窗外零落的雨滴,悄无声息地蜿蜒而下。

“哥哥,我有点害怕。”季楠微微低着头,长发被挽到一边,顺着垂下去,落在杨重镜裸露的肩窝。

他手肘撑着床,身子稍稍侧着,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很轻地在杨重镜的锁骨画圈。

杨重镜被这个动作撩的有点痒,他别过头,伸手攥住季楠在自己锁骨作乱的手腕,随后才缓慢地思绪回笼,问:“怕什么?”

房内昏暗,季楠眨了眨眼,凭借着一点光线,辨认出杨重镜的五官。他有点贪恋地朝他更靠近一点,嗅着鼻尖的柠檬清香,笑了一声:“怕治不好,然后你就不要我了。”

玩笑的语气,似真似假的。

杨重镜翻了个身,顺势将人按倒。挨得很近的距离,温热的呼吸相互交缠,他松开攥住季楠的手腕,“啧”了一声,下意识地拧起了眉:“你不是说是小手术?”

他的唇被季楠咬出细小的伤口,说话时嘴角牵扯起来疼:“脱我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季楠被摁着也不恼,重获自由的手再次伸出去,摸索到杨重镜一张一合的唇,弯着眼睛笑了:“哥哥说话好凶。你不要疼我了吗?”

杨重镜被季楠摸索的动作磨得痒,倒也没再避开,任由对方去了。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季楠作妖的指尖,声音带着点困倦的慵懒:“我还不够疼你,你够让我疼的了。”

雨声淅淅沥沥,衬得夜色格外安静。

季楠安静地听了少时,睫毛颤了几下,不太笑的出来。他有点出神,想着杨重镜的疼。白天杨重镜无助的背影和落寂的神色都历历在目,但对方现在又这样真实地躺在自己身侧。

杨重镜好像没什么脾气,接受度也和自己预料的全然不同。和他比起来,自己真的很坏。

一辈子都活在算计里,捧着那点可怜的真心,贪婪而不知足,想要的东西太多,自己又遮遮掩掩,除了疼以外,给不出任何别的东西。

他想起和白以南的对话,漂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折射出窗外的灯光,看起来波光粼粼,恍若人鱼的泪。

“你真不打算跟杨重镜说吗?”

是早上去医院的路程,白以南被堵车堵得有点闹心。他用掌心将喇叭按响,抬眼看了眼后视镜,说:“你总不能真的瞒他一辈子。”

季楠被吵得头疼,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我打算告诉他。”白以南等不到答案,话音顿了顿,于是自顾自接下去:“昨晚上,我加了他微信。”

“你都有打算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季楠半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别过眼,目光落在窗外堵着的车流,神色和语气都冷淡:“不要替我做决定。”

“你害怕什么呢?”白以南抬眼看后视镜,随后收回视线,看见对方的冷脸,食指敲了一下方向盘,说:“你自己说他爱你。他要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么没自信?”

“而且他要是因为你生病就不要你了,那你坚持的意义是什么?你还不如跟我在一起。”白以南有点无奈,那点正经又散去,自己说的都笑了:“至少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你决裂。”

白以南说的有理,但是季楠固执,所以听不进。

他抿着嘴,身侧幻觉的冷嘲热讽和白以南的劝解声混合在一起,吵得他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你们不一样。”

季楠微微低下头,见白以南不说话,好半晌又憋出来一句:“我不敢赌。”

他的语气软下去,是在不动声色地示弱。

白以南扫了他一眼,见季楠垂着脑袋,低眉顺眼模样,刚要硬起的心肠再次软下去。他有点想揉一把季楠的头发,但是碍于客观因素,这个想法最后没能成功实践。

“你胆子别这么小,”白以南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边盯着前面的车屁股,一边分出神去说话:“他总要知道的。跟我一样啊,你不告诉我,我后面不也照样知道了。”

“早知道一点才更好陪着你,你别老是一个人受苦逞强。”

游说没有效果,白以南舔了下干涩的唇,灵光一闪,咬咬牙,索性话锋一转,直接道:“你瞒着他,对他不公平。小楠,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你不够真诚。”

季楠动摇了。

他咬住下唇内壁,隐秘的内心被戳中,一直以来筑起的防御墙轰然倒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

即便他并不想承认,季楠也无法否认,客观意义上,他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而世人是无法接受的。

器官和器官之间也有区别。如果是躯体得了病,大多人会可怜,会心疼,或者惋惜。但如果患病的变成了大脑,明明和其他一样,同样是人体的器官,得到的眼神大概率就会变成恐惧。

季楠不想在杨重镜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再等等。”季楠缩起身子,露出疲惫的神色,他张了张唇,说:“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白以南看不下去,他觉得季楠沉浸在美梦里,舍不得醒过来。可一拖再拖,难道要等到彻底沉溺其中,再体会一遍当年分手的痛吗?

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季楠还能不能走出来。

而结果显然易见,白以南没有再等。

要说全然没有预料,那当然是假话。季楠的不回答,多少带了默许的意思。

他是个很自私的人,转过身让杨重镜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他能够给出的最大退让。

如果杨重镜要走,他会放他走。

默声看着对方蹲下身流泪的每一秒,季楠都想要走出房门,伸手抱抱他。亲手将爱人推开才是残忍,季楠比任何一个人都感到痛苦。好像他连得到爱意都这样艰难,明明是近在咫尺的爱人,明明每一次都是两情相悦,他却总是要将人推开。

为了他好。季楠永远被这句话束缚,内心再不舍再不甘心,都必须这么做。

他给杨重镜机会了的。

季楠微微低下头,很亲昵地用唇啄了下怀里人的脸侧,想,是杨重镜自己不要走。

“别想了,”杨重镜被亲的脸痒,没忍住笑了声。他伸出手,不重地揉了下季楠毛茸茸的脑袋,哑着嗓子:“乖一点,成天想那么多。”

“睡觉,不要害怕。我陪着你,不会走,也不会不要你。”

他稍稍撑起身子,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季楠的后背,低声说:“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

第98章 “小裙子。”

兵荒忙乱的几天,季楠精神和身体都极度紧绷。一直提心吊胆的问题终于得到答案,几乎是杨重镜哄完后的几秒,他就松懈下来,窝在对方怀里,逐渐放缓了呼吸。

好不容易躺在一张床上,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很纯粹的相拥,没有杂念地睡觉。

季楠很久没有睡得这样沉过了。

他从来浅眠,时常要靠着安眠药物的作用,才能短暂地睡上少时。而闭上眼之后,往往梦境游离,如同走马观花,最后又惊醒过来,如此反复,从来没有安生的时候。

“醒了?”

外头的雨停了,窗帘被拉上,从没有拉严实的缝隙中透进一点光,灰蒙蒙的,很催眠的氛围。

杨重镜放下手机,声音清明,显然早已醒来。他微微低下头,屈下身子,揽住对方的手指轻抬,拨弄了一下季楠垂在枕头上的碎发,说:“还是再睡一会儿?是不是很困。”

季楠翻了个身,不自觉伸出手臂,将杨重镜反手揽进自己的怀里。他哼哼两声,半眯着眼睛说话:“……困。”

“困就再睡一会儿,”杨重镜伸手拢了一下被子,说:“等会儿起来连着午饭一起吃。”

他这样说着,掀开被子,像是要下床。床还是没能下去,因为季楠长臂一揽,从被窝中伸出来,将人一把捞了回去。

“我不睡了,哥哥,你陪我躺一会儿。”季楠嗓音柔软,带着刚刚起床的慵懒,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曾松懈,紧紧扣进自己怀里,生怕松了手,人就跑了似的。

杨重镜好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季楠,恍惚间回到了他们曾经谈恋爱的时候。

那时的季楠也如同现在一般,拥有一头柔顺的长发,发丝犹如生长的情愫,垂落在他身上。用这样懒洋洋的语调和他撒娇,好多睡一会儿懒觉。

兜兜转转这些年来,杨重镜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并不充足的光线,目光寸寸梭巡过季楠的五官,忽然觉得幸运。

“我叫了外卖,起来做饭。”他身子半靠在男人温热的胸腔,手肘稍稍撑着床垫。

“点了外卖为什么还要做饭?”季楠闭起眼,额头抵着杨重镜的胸腔,感受着对方胸口的起伏,很坏心眼地蹭了蹭,惹得对方不在自在地躬起身来。

杨重镜伸手去点他的脑门,刚刚还冷静的话音染上点羞恼,低声喊季楠的名字,耳尖也跟着红了。

他咬了下唇,没让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抿唇少时,才降下语调,陈述道:“我吃外卖,你吃我做的。”

这个时候的季楠还没想到,杨重镜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尚且迷迷糊糊,还想着不用特意分开这么麻烦。一直到外卖员摁响门铃,杨重镜踩着拖鞋去开门,他盯着对方手上的包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他捧着碗,目光从碗内粒粒饱满的米粥挪到杨重镜面前红彤彤的菜,眨了眨眼,说:“哥哥,你吃的是什么?”

眼巴巴的,看的杨重镜想要笑。

他单手托着下巴,也的确笑了,指间很快转了下筷子,说:“你吃不了的东西。”

“我刚刚问过白以南,他说等你吃完饭,会过来接你。”杨重镜说着,低下头去拆筷子,缓缓道:“你的胃不好,身体这么差了,不要再想吃辣。”

季楠撇撇嘴,猜到估计是白以南那厮管不住嘴巴,告诉的杨重镜这一茬。

倒不是因为嘴馋,只是单纯的味觉不太有存在感,想靠着辣的痛来试探自己还能不能尝出味道。他对食物的欲望并不太大,但是自己只能喝白粥,对面的人却在大快朵颐时,多少看着会有点心理不平衡。

“知道了,我不嘴馋。”季楠皱了下鼻子,捏着勺子搅弄熬的粘稠的粥,垂着眼睫,缓慢等热气散去。

停了少时,季楠又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抬起头,和杨重镜的双眸对视:“你不是说,会和我一起吗?”

“会的,我买航机票。”杨重镜稍稍停顿,眸子里含着点清浅的笑意:“或者季总能让我一起坐你的私人飞机吗?我还没有体验过。”

他的表情玩味,口吻也带上玩笑,并没有将这一句随口的调笑当回事。倒是季楠蹙起眉,有点较真了:“当然可以。”

“说好一起,怎么可能让你坐航班。”季楠生气的时候会下意识抿紧唇,很小的一个举动,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放下勺子,磕在陶瓷的碗边缘,发出轻微声响,说:“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哥哥。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现在可以留长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季楠身子稍稍向前倾去,是一个很诚恳的姿态。他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眸子却亮晶晶的,在有点昏暗的环境里,衬出邀功一般的期待来:“只要你愿意,就什么都可以。”

“是吗?”杨重镜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牵起个笑容,轻声反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季楠重新去捏勺子,手腕又重新不听使唤起来,他垂着的眸子暗了暗,索性将手整只放到桌下,搭在大腿上,点头理所当然道:“什么都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杨重镜总觉得,醒来之后的季楠身上莫名多出一股呆憨,反应也慢吞吞的,浑身上下都透着好欺负的气息,好像不管自己怎么逗弄都不会生气。

许是昨天哭得太狠,杨重镜的眼皮今天不出意料地泛起肿。他揉了一下眼睛,长时间地睁着,眼球有点干涩的酸。

“那等你做完手术,我想在新西兰玩几天。”他思考少时,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看向季楠投来的双眸,轻声说:“你对那边比较熟悉,带我去逛逛,怎么样?”

“哦,还有,”杨重镜张了张唇,视线收回来,唇角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轻描淡写的,说:“换几件鲜艳的衣服,不要总是穿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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