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痣 第27章

眼前起了薄雾,政迟却并没有松开,反倒若有所思地问他。

“你要离开?”

殷姚没反应过来,“什么?”

“在玄关。”政迟将他强硬地拉近,殷姚吃痛,不稳地踉跄一下,扶着政迟的肩,又听他意味不明地继续说,“刚刚那女人问你,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要回答她,你想离开,是吗。”

殷姚像是听不懂一样,反应慢半拍,等消化完政迟的问题,才急忙说,“离开?不是的,我……”

殷姚想解释说自己没有想过要离开,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我了半天,也没有利落地解释干净。

殷姚眼神避开政迟的目光。

韩铃问他要不要离开政迟,刚刚政迟打断了他和韩铃的对话,他还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真到这时候,政迟问他,他却突然没办法自然而然地说自己不想离开。

政迟见殷姚陡然沉默,突地眉眼一跳。“不是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殷姚有些茫然地问,“这很重要吗。”

他从不觉得政迟会对他的去留产生任何情绪起伏波动,一直以来都是他自愿留在政迟身边的。

就算他真的要走又能怎么样,世界上那么多人,他总能找到一个更像越遥的。

政迟松开了手。

其实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殷姚垂着头,模样温顺又疏离,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等忘了身边所有人事物的时候,也算是一种离开方式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也没有说要离开。”殷姚轻声说,“但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你也会厌烦,不是吗。”

政迟之前对他说,‘你有没有看过你现在的样子’。

他很想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一想到那个‘噩梦’,他真的有可能在镜子里看到越遥的脸,就浑身发冷。

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连韩铃都看出来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病的有多严重。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偌大的客厅安静到只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

殷姚有些疲倦,胃里还是不舒服,他想还是去卫生间吐掉比较好,还没迈开步子,却听见政迟骤然低声肃道。

“你不是说爱我吗,你想去哪儿。”

殷姚愕然地抬起头,见政迟神色很淡,他没有在笑,眼神中甚至有些偏执,席卷着陌生的情绪。

殷姚下意识后退,政迟便一步步逼近。

“不是说爱我吗。”政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殷姚,居高临下地睥视,“那么爱我为什么要离开。你离开我是想去哪里?”

“你怎么了?政迟……等一下,啊!”殷姚退无可退,跌坐在沙发上,瞪大了眼。

“殷姚……姚姚,她是这么叫你的。”他低声笑笑,泰然自若地半跪在殷姚膝前,手拖着殷姚的小腿,将白净的脚踝抬高,在关节处摩挲,不顾殷姚惊惧的眼神,面色如常地将脸贴在他大腿皮肤上,这动作总感觉含带着隐性地贪恋。

“为什么躲。”

他又好奇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厌烦你了。”

殷姚却无心回应,政迟的手盘握着他的脚踝关节,好像随时一用力,就能将那里折断。

……他知道政迟危险,无论是他处事还是待人,只是这种压迫还从未这么强烈过,至少对待自己的时候,他是收敛的。

“放、放开……”殷姚有些语无伦次,挣了挣,却发现纹丝未动,力量的压制让殷姚更加不安,却无处可逃。“疼!政迟,我知道了,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你先放开好不好,你别这样……我、我真的害怕,你别……”

混乱中,又听见政迟喊了他一声姚姚。

就像每一次喝醉时那样,一遍又一遍,偏执、顽拗。只不过这次政迟在追问时喊得是他的名字€€€€清晰无比地。

殷姚颤抖着被他拉入怀中,脸贴着他胸脯,男人的心跳和嗓音一样稳重而低沉,没说一句,胸腔就会跟着震动,在耳边诱哄似的逼问。一遍,又一遍。

“怕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

“你不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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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虫晚点捉!睡了睡了(没错作息就是这么烂

第24章 野狗

“张叔,在巷口停下车。”

颇有些稚嫩的声音从后座响起,司机从后视镜望去,刚好和端坐的男孩对上眼。

司机有些迟疑,试探地问,“今天也停吗?”

“停。”男孩扬了下巴,语气笃定。

司机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本分恭敬地点点头,“知道了,二少爷。”

那男孩没有在说话,而是看着窗外,神态自然,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司机看在眼里,总觉得……就算身份贵重,但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为什么总给他一种€€人的感觉。

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司机清了清喉咙,看眼后方车辆,打了转向灯。

不一会儿,后面那辆型号一致的黑色轿车也开了转向。

司机心中一慌,却没敢说什么。

最近政家出了点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其实也就是这二少爷每天放学回来路上,路过巷子口的时候,都会停车那么十来分钟,这举动也有快两个月了。

也不为别的,就是巷深处有一窝小奶狗,狗妈妈前阵子外出讨食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尸体丢在绿化带两边,正巧让这位看见,顺着找到了一窝足月的小狗。

政氏家教严,学医制药的可能都有那么点对畜牧牲畜的洁癖偏见,这小狗没什么带回去饲养的可能性,二少爷就每天买了罐头辅粮,拿去喂一喂逗一逗。

要说政家这两个孩子被养得精致,教育该是大差不离的,但兄弟二人的性格参差很大。

二少爷比他哥哥难看透些,行事待人没什么同龄人的逻辑;大少爷就比较好‘相与’,也不是指人品好,是说处事风格简单直白,纨绔有一点,顽劣有一点,盛气凌人也有一些。

两人之间一直不太对付,这也能理解,这么大的家族,要真有那兄友弟恭的存在才比较稀罕。

有时候也跟着去看过,二少爷喂小狗是个什么模样€€€€没有抱着亲来亲去,也没有多疼惜,给了食物就默默地在原地看一会儿,小白狗吃完了,圆滚滚地蹦过来蹭,他脸上也会罕见的露出笑容,然后蹲下来,伸出手抚摸*狗的绒毛。

那小狗被摸舒服了,翻了肚皮在地上撒娇,一堆毛团凑在一起,憨态可掬。

说来令人瞠目,每到这时候,二少爷就站起身拍了拍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二天还会继续来。

€€€€但今天之所以司机多问了一句,就是因为前阵子出了件事儿。

闹得很难看。

说来也简单,就是一个月前二少爷去喂狗的时候,后面大少爷那台车莫名跟着停了下来,大概是好奇弟弟每天都什么动静,政驭跟着下了车,也进了巷子里,两个司机守在外面,不一会儿,巷里就响起争执,再出来的时候,脸上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但也不过是小孩之间的争吵,司机没怎么放心上。

第二天再去的时候,那窝小狗就没了。

再别的……他是个司机,也不太清楚其中纷争,只打听说,大少爷把弟弟在外面养狗的事儿给长辈说了,家里依然是不允许二少爷再去喂野狗的。

理由也就是不干净细菌多这类的。

二少爷不同意,家里就派人过去,不知是把那窝狗药死了还是打死了,总之清理干净,一只都没留下。

政迟生了大气,但摆平一个小孩儿的任性也容易。

他父亲让人把小狗的尸体拿回去给政迟看,具体场面他一个司机并不清楚,不过目的达成了,看完之后二少爷确实不生气了,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什么也不耽误。

事出后一个月,放学的时候,政迟也没再提过这件事,不知道今天怎么又突然发话转个弯去巷子口。

瞧着快到那地方了,司机又看了眼后视镜,果然大少爷的车稳稳跟在后面,他心中不安愈发明显。

男孩开了口,“你在车上等着。”

司机将车停稳,回了句是,但不由得问,“您要待多久啊?”

政迟没有回复他的话。

和那天一样,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进了巷子里。

紧接着,政驭脸色难看地跟了过去。

虽然是那么嘱咐的,但司机还是下了车侯着。

那巷子里倒很安静,没有什么争执,他倚在车头看了眼时间,兄弟二人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

……就算是打一架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天色阴沉,看眼云层,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司机有些坐不住了,正寻过去,在巷子口迎面撞上了政迟。

“二少爷?”

“张叔。”

张平愣了愣,低头看这孩子神色自若,问了句,“您还好吗,这半天,在里面干什么……”

政迟却没有和他寒暄,安静地绕开他,走向路边停靠的轿车。

也不知是不是真要下雨了,鼻子里总感觉冒进一丝浓郁的腥味儿,却又不像雨水的泥藻腥。

张平迟疑着,他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本想直接跟上去,但还是没忍住,望巷子里看了一眼。

也就瞟了一眼。

巷子不亮堂,再加上天阴,只隐约看见地上一团人影。

“大、大少爷?!”

他脸色刷地泛白,眼睛瞪得极大,腿软差点没一屁股坐下去。

毕竟是个成年人,醒神的速度也快,扶了把墙就连忙冲过去。

政驭倒在地上,大概是已经昏迷了,腿无意识地蜷起来,周边凝了一滩黑红的鲜血,眼睛紧闭,因为失血和剧痛,嘴唇乌青,身体发着抖,除了极其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尿骚,大概是身体的极限反应。

张平大惊失色,立刻打电话叫了人,看护政驭的司机珊珊来迟,惊呼着拨了雇主和急救的电话。

这巷子虽然不在市内,但离政氏的宅邸很近,家里长辈来的比急救还要快。

不过一会儿,乌泱泱一堆人下了车抬着担架和急救包就冲过去了,再过一会儿,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

蓝白交加的警示灯来回急促闪烁着,比路灯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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