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霁愣住。
当时也没意识到评论的每一个人都是谢琰好友,他同样可以一目了然看到所有内容。
回复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被正主发现还当面对峙,就太羞耻了。
只是,刚刚还开玩笑让他抓紧时间找对象,自己的种种行为,实在像是对他有所倾慕。
他的脸颊瞬间爆红。
等等,谢琰不会以为自己暗恋他吧。
不,比暗恋更可怕。
搞不好会觉得自己跟他是双向奔赴的喜欢。
林初霁慌里慌张抬头,结巴道:“不是,没有炫耀,他们问,我就答。”
谢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欲擒故纵,林初霁的老招数了。
林初霁瞧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就是没信。
于是垂着眼,先是火速把屏保换掉,点进朋友圈,犹豫了两秒钟,又心狠直接删掉了动态撇清关系。
然后抬头,再次小声说:“你看,没有炫耀了。”
谢琰:“……”
太欲盖弥彰了啊林初霁同学,是不是没学过一个成语,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琰笑了笑:“没关系,喜欢就发。”
林初霁心说我可不敢再发,又被莫名其妙的误会怎么办。
海风吹得两人都头发凌乱,也吹乱了少年的心思。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怀心事。
沈以南算完起身,看着两人古怪的表情,好奇道:“你们俩咋了,这么沉默,开始思考姻缘的可能性了?”
林初霁把头别到一边,不吭声,假装在看远方的海鸥。
“今晚我去你们那儿睡。”谢琰说。
林初霁抬眼看他,缓慢反应过来,他在避嫌。
好,最好明晚也别回来了,然后分道扬镳,一拍两散。
“为啥?你最近有自虐倾向想睡沙发了?”沈以北一头雾水。
“对,这两天颈椎不好,睡不了软床。”谢琰一如既往给人留了面子。
林初霁轻哼,转身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好的,那我晚上会锁好门,防止坏人进来。”
他走得快,很快就跟后面仨拉开一段距离。
沈以北品了品这两人的反常:“此情此景,怎么像那种讨厌的臭情侣吵了架,其中一个人非得住朋友家大骂对象三百遍,然后第二天又甜腻腻和好的那种糟心玩意儿?”
沈以南刷新了下朋友圈,感叹说:“连动态都删了……你们是在谈一种很新的恋爱吗?就是跳过了表白,约会,直接快进到结局分手的那种?”
谢琰:“……”
“不是,人家大师随便逼逼两句,这不是说你们俩天生一对么?这有啥好不高兴的?”沈以北没懂。
“恋爱中的人都十分小心眼,可能俩人都互相觉得对方外面有人。”
沈以南头头是道分析道,“但也就是闹这么一会儿别扭,明天肯定和好,所以虽然我作为谢老板的兄弟团,也是不会发表对林同学有任何不妥的言论的。”
谢琰盯着他俩看了五秒钟,只送出一个字:“滚。”
-
没有谢琰的房间,林初霁独自一人,非常放松自在。
他早早收拾好第二天要在岛上露营的东西,舒舒服服洗了澡,听了音乐,进入梦乡。
如果不是忘了锁门的话。
一切都十分完美。
早上,他被温热的手掌拍醒。
是真拍,掌心轻碰在脸颊上,带着轻微的响声,连带着一句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就走了一天,你至于么?”
声音也很耳熟,像谢琰。
林初霁猛然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线条锋利,下颌分明。
应该是刚洗漱过,额前的短发还滴着水,湿漉漉的,说话间,有一滴利落地掉下去,砸中他的眉心,很凉。
“你干什么啊。”林初霁难得带了点起床气,声音有些低,却更软。撑起半个身子,伸手推他,推不开。
谢琰慢悠悠直起身,提醒他一个事实:“林初霁同学,你睡的是我的床。我一晚上不在而已,你就鸠占鹊巢了?”
林初霁迷瞪瞪的,茫然啊了声。
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还在做梦没醒。
他倒头又睡过去,拿被子彻底蒙住脸,心想着怎么能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居然还能有谢琰,一定是他天天绕来绕去阴魂不散,都跑梦里来了。
但鼻尖碰到被套,上面带着一股很淡的柑橘调的香气。
很熟悉,但绝不是来自自己身上。
倒像是……
他回忆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谢琰从身边擦身而过时的气息,正如此时。
林初霁猛然清醒,弹跳而起,环视四周,自己的确是躺在靠窗的那一张。
他手忙脚乱地从被套里爬起来,因为乱糟糟的,又差点被绊倒,还是谢琰伸手扶了他一把。
“醒了?”谢琰笑道。
“我……我应该是半夜上厕所走错床了。”林初霁闭着眼睛,不敢看人,想死。
这下谢琰该误会得更彻底了。
要怎么解释啊,就说不清。
谢琰这会儿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看,带着探究。
林初霁在心里默念,算了,不解释了,反正明天就各回各家。
谢琰松开了他,笑笑说:“没关系,走错床了,很正常。”
林初霁静默了两秒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听出来了,你在阴阳怪气。”
谢琰弯腰拎了件干净的衣服准备换下,停住动作:“这次真没有,我觉得你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变态,连我的被子都这么喜欢。”
“……”林初霁被噎住,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换了个话题,“我…我今天要单独行动,我们晚上再岛上见。”
谢琰没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行。”
林初霁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欲盖弥彰道:“我睡你的床绝对不是因为那是你睡过的地方,你不要多想。”
“你不解释吧,我还真没这么想。”谢琰回头看他,脸上挂着点笑,“你越解释呢,总觉得想传达点什么。”
林初霁:。
好想死啊啊啊啊啊,他能不能提前返程啊。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抓起自己换洗的衣服,囫囵下床,踩上拖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浴室,关上门,隔绝一切。
等再出来的时候,谢琰已经走了,非常贴心地没再让他难堪。
“其实还是个挺不错的人。”林初霁小声嘀咕。
他翻开那本社恐指南的电子版,说是指南,但跟另外两本货真价实的电子书相比,只有单单两页。
是卖家发的赠品,说是他们精心整理的重点,此刻他翻到最后,看到标红的那一行字。
“如果社恐的你跟对方出现误会,羞于解释,可以借助小礼物进行传达。例如,贺卡,手信等等。将你想说的话写于纸上,代替传达。”
林初霁来回念了两遍,赞叹道:“好有道理,这指南也太棒了。”
正好走之前,他也想给这几天认识的新朋友都送个礼物,江湖不见,也留个纪念。
下午,他在岛上转了好大一圈,买了一堆东西,挨个在上面写上名字和祝福,打算明天走之前,偷偷放他们行李箱里。
忙完了这些,夜幕低垂,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林初霁把露营的东西背在肩上,上岛跟大部队汇合。他们支着烧烤架,炭烧得火红,烟雾四散,小桌上一片狼籍,看起来已经接近尾声。
谢琰正卷着袖子,半蹲在那架子前,非常娴熟地翻转肉串,健壮的小臂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抬眼看到来人,挑了两串看上去色泽诱人的,起身递过去:“尝尝。”
林初霁缓慢眨了眨眼,飞速接过来:“谢谢。”
两个人都客气得不行。
局促,尴尬,且生疏。
沈以南在旁边观望着,点评道:“现在是进入微妙的吵架过后的接触阶段了。”
沈以北帮忙搭着林初霁的帐篷,还是看不懂这个局势:“我们仍未知道昨天他们俩为什么算完命后就分道扬镳。”
“这谁能懂,这大概就是直男不懂的世界吧。”沈以南帮忙把支架撑了起来,把帐篷放到了谢琰那一顶的旁边。
林初霁回过头,把肉咽下去,含糊不清说:“不用帮忙,一会儿我自己弄。”
谢琰抬起眼皮看了眼,淡声道:“吃你的吧。”
林初霁蹲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安静吃着串。
好香,好嫩,好好吃,早知道就不躲着谢琰早点过来了,现在看起来人家也没当回事,是自己太敏感。
“还要吗?最后几串了,你来得晚,都被他们吃完了。”谢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
脑子里正在想着奇怪的事,林初霁吓得一抖,差点没掉地上,矜持道:“…不要了,我下午吃过了别的。”
谢琰看穿他的内心,挑起唇角:“不吃的话,闲着的人就给大家唱首歌助兴,刚刚我们是这么商量的。”
旁边经过的一个男生听到这话,回过头:“对,你要唱吗?我去拿话筒。”
林初霁满眼惊恐。
为什么露营还要带话筒这种东西啊,你是不是想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