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之后,林初霁再次看向镜子里,脖颈上的标记仍然显眼,需要酒精洗掉,得回宿舍才能弄干净。
“怎么了?”谢琰收拾好了东西,背着包过来。
林初霁指尖点了点头脖颈:“这个…得买个创可贴挡一下。”
谢琰作为始作俑者也有点尴尬,轻咳了声:“先出去,我去便利店买。”
他难得表情看上去有点僵,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阴影。
情绪再多也就看不清了。
林初霁觉得他今天的反应很怪,看着他匆匆走在前面的背影,慢吞吞跟了上去。
但具体哪有问题,又迟钝地说不上来。
正好门口就有个便利店,谢琰买来创可贴,站在旁边的路灯下,小心翼翼贴上去掩盖住。
写的字比上次的咬痕要大点,一张遮上去还能看见龙飞凤舞的边缘,为了稳妥,他贴了两张。
“好了,回去记得洗掉。”谢琰偏了下头,把头盔递过去的瞬间,顿了顿,还是伸手扣上他的脑袋,动作轻柔地帮人戴上了。
林初霁缓慢地眨了下眼,没动。
心说果然帮了忙之后就是不一样,连细节都更照顾了,原来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
梅开二度坐上他的后座,林初霁已经十分放心。
微微弯腰把手抱在他结实的腰上,出声说:“好了,可以走了。”
谢琰原本正在看着地图,后背一僵。
他平时没太注意和林初霁这些触碰的小动作,但今天不一样,大概从那个莫名其妙的记号开始,全都乱了个彻底。
他想让林初霁松开,别这么抱着他,容易让人误会。
但转念一想,自己学车的时候,也有学员这么抓着教练,好像又挺正常。
“抱紧了吗?”他问。
“好了,出发。”林初霁轻声回答。
谢琰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弓着腰身踩下油门。
等到了约定的饭店,沈家兄弟正在门口排队拿号,听到刹车的声音,齐刷刷转过头。
“这车有点帅啊,我们学校的学生这么拉风的吗?”沈以南喃喃自语。
“人也又点眼熟,这俩……”沈以北刚凑过去两步,就见着他们俩摘了头盔。
“卧槽,谢老板。”沈以南惊掉了下巴,“他这是在追人了么?怎么像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啊?连驾照都考上了。”
“恋爱催人奋进,你信不信就他这么折腾,期末还能满绩。”沈以北用看变态的视线目送着他们俩过来。
谢琰看他们手里的号,还得等,懒洋洋往旁边一靠,不挡着人过路。
沈以南眼尖,一下就发现了那两个叠在一起的创口贴,脑内的画面突然就丰富了起来,倒吸一口凉气:“你们俩刚去开房了?”
林初霁:“啊?什么?”
你是饿出什么幻觉了么,在说什么鬼东西。
谢琰回过神,嫌弃看着他:“你再这样,我会怀疑论坛上是你开的贴。”
“冤枉啊清汤大老爷,我只是回想起上次那个咬痕,中午见着的时候还白白净净的呢,晚上就贴上了,谁能不多想。”沈以南为自己辩解,视线却在那俩明目张胆的创可贴上挪不开。
这得咬多狠啊,才能贴俩。
林初霁觉得这怀疑得好有道理,瞬间警惕起来。
这新店就在学校后门,来来往往的大多是京大的学生,要是又被莫名其妙的造谣,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想到这里,林初霁瞬间毫无胃口:“我回宿舍洗澡,你们慢慢吃。”
沈以北茫然:“为什么突然又要洗澡?你们俩干啥了?”
林初霁:“……不是,就是单纯……在外面走了一天回去洗漱。”
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是,余光里已经看到旁边有吃瓜群众支起了耳朵。
谢琰瞥了他一眼,明白他的顾虑:“不然你回吧,我给你打包带回去。”
林初霁松了口气:“好,我走了,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扭头就大步消失在了视野里。
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沈以北更是困惑:“你们俩刚到底干嘛了?怎么这么像那个……那个……算了我不好意思说。”
谢琰猜他嘴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词,但还是好奇:“什么?”
“……就上次看的那本abo文学里写的,标记过后的事后。”沈以北艰难挤出几个字。
谢琰一头雾水。
“听不懂,你晚上发我看看。”
-
林初霁大步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碰到了秦逸。
自从上次去他家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会儿碰着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尴尬沉默。
他穿着得体的风衣,手边还拿着一副很大的相框。
“小初,好久不见。”秦逸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林初霁想起上次检测出的安眠成分,很是戒备,“你怎么会在这?”
秦逸看向旁边的那个画框,解释说:“上次不是说要重新送你一副画吗?画好了,这次我很满意,于是就拿过来送你。只是我们还没有加上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守株待兔。”
有理有据,但终究听起来不太舒服。
林初霁点了点头,不好拒绝:“谢谢,麻烦你跑一趟。”
秦逸看了眼宿舍里面的楼梯,语气平和:“这个有点重,我帮你拿上去吧。”
林初霁这次胆大了些,小声拒绝道:“不用,给我吧,我自己拿。”
“好。”秦逸没再继续,只是点开手机的二维码,“现在能加我了吗?我们见面好几次了,仍然没有添加联系方式。”
林初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直接断绝往来,显然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
但之前的那一晚,让他又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的来往。
旁边人来人往,林初霁还是扫码加上了他。
他轻声说:“我还有作业要写,先走了。”
秦逸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两张创可贴,非常招摇,表情微妙有了变化:“小初,你又让谢琰咬你了吗?”
林初霁有点慌,小声反驳:“当然不是,上次也不是。”
“我看论坛了,你说是你对象咬的,你没有吧。”秦逸语气带上了点不自觉的妒忌,“是谢琰是吗?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你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
怎么人人都在逛他们学校的论坛啊。
全是精神上的京大学子是吗?
林初霁是真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了,低头道:“抱歉,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先走了,谢谢你的画。”
他避开对方探究的视线,弯腰把那幅画抱在怀里,快步上了楼梯。
等回到宿舍,他从窗台上往下看,和秦逸正正对上视线,还站在原地没走,一瞬间毛骨悚然。
“小初,下次见。”勉强能分辨出他的口型。
林初霁拆了那幅包装好的画。
比上次那幅等身的尺寸要小一点,但依然很大一张,画里跟此刻一样,穿着白色的毛衣,脸上带着一点清冷的表情,下巴微抬。
而脖颈的位置,特地用深红色标记了一个咬痕,咬痕的旁边,是一根非常显眼的不容忽视的银链。
也许只是简单的饰品。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初霁和那幅腰间铁链的画联系了起来。
那一副更直白,更粗鲁,这一幅更隐忍,却也更压抑。
林初霁盯着看了半分钟,感觉心脏跳得紊乱,不太舒服,别过头不再看。
他匆忙拿这酒精进了浴室,撕下创可贴,盯着那一串字母,拿棉签一点一点擦拭,令人头疼的是,擦不掉了。
林初霁盯着镜子陷入崩溃。
完了,怎么办,亏他言之凿凿跟谢琰说随便写,会洗掉的,现在就十分打脸。
估计得用别的药水来清洗。
但宿舍里没有东西,弄不了。
林初霁只能先洗漱完,拿了个新的创可贴又贴了回去,刚弄完,谢琰就拎着外卖袋回来了。
他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从浴室探出头问:“你这么快啊?”
“我没吃,打包回来跟你一起。”谢琰说。
视线却落在墙边的那张画上,愣了一秒,“秦逸来过了?”
这画风实在太好辨认。
林初霁点了点头,无奈道:“一回来就看到在楼下等我,说不定等了好几天。”
谢琰毫不遮掩他的喜恶,点评说:“这画真是越来越变态,之前还试图用朝气蓬勃掩饰,现在是丁点都不肯遮掩了。”
“嗯,我觉得如果他胆子再大一点,搞不好敢在我身上写名字。”林初霁垂眼拆着外卖,随口说了一句。
谢琰:“……”
谢琰真的十分心虚。
要是被林初霁知道……会怎么想。
他视线落在林初霁的脖颈上,还贴着创可贴,不洗吗?
为什么不洗,是发现是自己的名字了,想留个纪念,还是想要找个机会再好好质问。
谢琰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但林初霁对于标记缄口不提,吃完就躺床上睡了。
他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了书桌上那一盏,用电脑修晚上拍的客片,修完后,终于点开了给林初霁拍摄的那一组,随意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