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酽自然是不会相信他抛弃魔修一事,但是,废了、不能人道……这两个词语蕴含的信息太过具有冲击力,他也不由自主地垂眸,往盛星河腰下看了看,抓着小孩的手紧了些:“你别羞愧,都是师兄连累了你,如果真的、你跟师兄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盛酽就怕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但小孩脸皮薄,不敢告诉他们。
毕竟,被羞辱的清纯男弟子齿于开口、最后自尽的案例也不再少数,盛酽忧心忡忡。
“不行,我给你检查一下!”
盛酽拉着满脸惊恐的小孩就想走。
却被扯住了。
盛星河另一只手还落在黑衣少年手中,他呈大字形挡在两人中间。
江平野没有放开人,而是分毫不让地同盛酽对视。
少年侧影高挑,容貌出尘,在修真第一美人面前也毫不逊色。
他道:“你要如何为他检查?”
盛酽被问得一愣,他方才太过着急,一时没考虑周全。
是啊,那处……倒是不好检查。
但看着江平野仍旧拽着小孩另一只手,还堂而皇之地质问他,盛酽心里有种自己珍视之物被他人窥探的不悦,于是抬眼瞪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怎么检查,自然是我的事,江师弟这么关心,莫非也想给小星河检查吗?”
轰,犹如九天雷劫当头落下,盛星河登时面色通红,一缕神魂幽幽从头顶冒出。
你们说话,能不能考虑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比不举还社死的是什么,是两个爹争相要给你检查到底举不举!
盛星河眼中含泪,身体颤抖,只觉一座大殿已经不够脚底扣了,他现在能扣出一个太一宗来!
偏偏,罪魁祸首还轻轻巧巧吹了个口哨,君华暧昧笑道:“看来,星河仙君倒是艳福不浅,这么多人关心你那小孽根能不能用呢。”
“呸,你闭嘴!”盛星河忍无可忍,索性将怒火对准了他。
反正自己现在有爹爹撑腰,也不怕这魔修了。
果然,他一开口斥责魔修,盛酽也紧跟着帮腔:“淫贼之流,看什么都是污糟事。”
君华被他说倒是没什么反应,盛酽一开口,却是立马冷下了脸。
他五官深邃,平素都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风情万种,如今冷下脸来,那种危险阴森的感觉,看得人脖颈发凉。
想到日后邪魅魔尊的手笔,盛星河很没有骨气得怂了。
他滴溜溜的眼珠子在烛火通明的室内一抓,捕捉到靠在桌边的女孩。
于是忙岔开话题:“对了师兄,我们能找到你,还多亏了莲儿姑娘,但她的心上人被春风楼抓了去,我们答应帮她找回。”
原本看出气氛不对、不敢开口的莲儿闻言,忙露出感激笑容,扑通跪了下来:“是的,拜托各位仙君救救我宁郎!”
盛酽此行目的不过是为了小孩,如今找到了人,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多出一个救人的事,不免觉得有些棘手。
“春风楼不过近几年冒出,却声势浩大,受到诸多年轻修士追捧,背后势力成迷,今夜不过一个百花宴,便有不止两个元婴修士看守,若不是我们这房内设了强大结界,怕是我们此刻便要被发现了。现在出去救人,属实不妥。”
盛酽沉吟片刻,看向依旧面沉如水的魔修,对方妆容€€艳,喉间受的伤已经结了一层暗红的痂,白色衣裙胸前仍旧残留着血迹,此刻如同艳鬼一般。
这魔修既然能提前设下防止元婴修士窥探的结界,说明对春风楼的情况肯定了解,加上他又潜入此处做了花魁,倒是值得探究。
察觉到他的视线,君华回头与他对上。
原本还冰冷的眼神融化,眉梢突兀一挑:“怎么,盛仙君这幅表情,是要求我帮忙的意思吗?”
他扭着腰,身姿妖娆地来到桌前坐下。
原本靠桌的莲儿见他过来,避之不及地跑到江平野身后,躲了起来。
君华倒也没理她,翘着二郎腿,一手撑头看着盛酽,摆出个拿乔的姿态:“那你、要怎么求我呢?”
盛星河眉心一跳,嘴角轻撇,当即不悦。
这个死变-态,又想占他爹便宜!
他当下想挺身而出,被江平野拉着的那只手让人轻轻往后一带,黑衣少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然后又对魔修道:“阁下这么处心积虑把我们引到这里,想来也是别有所图,说是求你,倒不如说、你是想求我们什么?”
盛星河被他一提醒,也明白过来。
是啊,这君华就算是女装大佬,也没有变-态到非要跑到春-楼来拍卖自己的初夜,而且还把别人变作行尸,更甚至,他余光瞥了眼躲在他们身后的莲儿,他送出去的那个灵晶,又是什么意思?
君华眸光一闪,兀地掩面笑了。
“竟还有个聪明人。”
他这句话把盛家父子都内涵了,两人如出一辙的愤恨目光看向他。
盛星河倒还好,盛酽却是暗暗瞥了一眼江平野,只觉自己在小孩面前败给了对方,不由有些气闷。
都怪这魔修,要不是对方乱七八糟地骚扰他,他怎么可能没想到其中关窍。
江平野自然注意到盛酽的视线,不动声色挺了挺脊背,又把盛星河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然后面色如常对魔修道:“阁下到底想干什么?”
君华被人点破,倒也不装了,面上那副妖娆作态卸去,严肃道:“自然是为我魔门消失的上千门徒。”
房内,除了莲儿懵懂无知外,三个正道修士都是皱起了眉。
君华继续道:“我前月负责清点门徒,才发现自两年前开始,前往中州仙门的魔修莫名失踪,按照名册统计,失踪人数已多达千人。虽然仙魔不两立,但有天谴协议在,我相信自诩正道的修士倒不至于光明正大屠戮我门徒,况且我也丝毫没有发现仙魔打斗痕迹。而门徒最后消失的地点,则是在太一宗、清河谷和明光城三个仙门的中间地带。
我来到中洲后继续调查,有意思的是,发现不仅我魔修失踪,一些小门派的弟子和各路散修,消失不见的人数也达到一个庞大数字。不过那些卑微修士命贱,自然不会如星河仙君这般尊贵,他们是无人关心的。”
盛星河正听得入神,被不料还被他暗暗踩了一脚,颇觉无语。
他索性挣开江平野的束缚,来到他爹旁边,故意抱着盛酽一只胳膊,柔声道:“正是,我盛师兄对我关怀备至,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哼,不气死你!
君华周身的气息果然冷凝了些。
盛酽倒是老怀大慰,“你没事就好”。
说着拍了拍盛星河的手。
却拍了个空。
原来是江平野又把人从盛酽身上撕了下去。
盛星河被他拉着胳膊,转身不解看着他。
渣爹有没有一点眼力劲,没见自己正气着魔修嘛!
哎不对,盛星河猫儿眼一转,看了看江平野如霜的侧脸,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恍然大悟。
是了,他抱着他爹手臂,不止气到魔修,连渣爹也看不下去。
啧,都是些觊觎他爹的坏人!
盛星河暗暗握拳,转身如泥鳅一般,硬是又挤进江平野和他爹中间,隔开了两人。
心里暗道,看来,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防渣爹趁虚而入。
盛酽也是不悦,瞪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江师弟,不过看着小孩又站在他身边,虽然另一边是那江平野,倒也勉强接受。
可惜他们此刻是逃命,不能闹出大动静,要不然定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让他知道,不要妄想觊觎小孩。
君华看着三人的暗潮涌动,心头那点微妙的不悦消散了。
有意思。
他弯了弯唇。
不过倒是没忘记正事,他继续道:“……我调查数月,才发现这些人在消失前,都来过春风楼。不过,都有目击者称他们在消失前便已离开此地。我便化装潜入春风楼内,跟踪过一个离开的散修。有意思的是,那人在离开梨花洲后,我在不久的一天,潜入五楼时却又看见了他。”
“春风楼看似简单,却布局严密,一二楼为客人提供,三楼是花仙的住处,四楼是护卫客卿,而五楼,对外说是主人所在,实际上,却是关了一堆莫名消失的修士。此外,更有许多暗门机关,我那次潜入也是趁其不备放了一把火,才得以窥见一角,就这样还差点被元婴修士抓到。更别说,经过这两次意外,怕是防守更为严密。”
“没猜错的话,那倒霉的宁郎,现在也正被关在五楼处。”
莲儿一听他的描述,脸色惨白如纸:“这可怎么办?”
她待过一段时间,自然明白春风楼的护卫有多少,而且竟然还有元婴大能!这些人都在四楼守着,他们要怎么上去救人?
女孩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她又跪下给几人磕头:“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额头磕碰到地板的撞击声不断响起,盛星河最先不忍,扶女孩起来,对魔修道:“别废话了,你要是没有办法,那引我们来干什么?”
君华古怪地“嗯”了一声,“办法倒是有,只是、要委屈各位了。”
他虽然说着“各位”,目光却只是盯着盛酽的方向。
“春风楼除了每月的百花宴外,还有一个例外,那便是每月向明光城的贺城主送几个美人作妾。
仙门皆知贺秋好色,或是以为春风楼是明光城所开,但这后面,恐怕还有更大的猫腻,比如,运送的美人为何每次都需要一艘飞舟?里面装的除了美人外,还有没有无辜的散修呢?”
怎么又是明光城?盛星河想到某个自爆的讨厌鬼,嘴角不屑地一撇,看来还真是蛇鼠一窝,这贺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但有什么好委屈的?”盛星河警惕发问。
“这个嘛,飞舟上明面送的是美人和侍女,如果想要混上去的话,就只有这两个身份。”
君华支着下颌,看着盛酽笑意吟吟,目光中隐有期待。
也就是说,他们要想混上飞舟,便只能扮做女装?!!
盛星河蓦地瞪向他,烛光中的猫儿眼含有杀气。
好啊,这个死变-态!
他合理怀疑这魔修的XP除了自己扮作女装外,还喜欢强迫他人穿女装!
第二十五章
可除了这个办法外,暂时也没有其他。
若只是为救那什么宁郎,盛酽断是不会同意。
毕竟他一向天之骄子,被宗门和无数追求者捧着长大,没有必要为一个不认识的普通修士做出如此牺牲。
但、假如真的如魔修所言,春风楼、明光城,二者暗中囚禁如此多的修士、意欲何为?
更何况,他想到前日清河谷和明光城的暧昧往来,加上近日行尸频频暴动、灵晶制成的破境丹风靡一时,都让他心中有不好预感。
多番思量下,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