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屋外还响彻着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而更恐怖的事是。
他刚刚,闯进了武清侯,石亨大人的卧房!!!
那名婢女,已然毫无睡意。
整个武清侯府邸,此时,在她眼里,如同传说中的阿鼻地狱。
她想逃出去。
但是双腿在发颤,怎么也动不了。
但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少了。
好像人都死光了。
那个恶鬼,会不会也已经离开了。
那现在,就是自已逃出去的最好时机。
那名婢女,不断敲打着双腿,半晌之后,才颤抖着,从柜子后面,挪腾到窗户旁,她手发抖着,把窗户打开一道缝隙。
寒气从窗户的缝隙处逼进来。
她靠近窗户,只敢用一只眼睛,窥探窗外。
但,只是这一眼。
她的眼瞳就忍不住的瞪大,血丝充满,眼泪落下。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让自已没有叫喊出声。
积雪的院子里。
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恶鬼,拖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影,刚刚走到园子的最中间。人影拖行的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拽着那个人影的后脖颈。
而那个人影,身材高大,身上穿着锦衣,只是那锦衣,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都是刀割的痕迹!
而婢女也在此时认出,那个被“恶鬼”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影,正是武清侯,京城总官兵,石亨……
只是那位总官兵,此时竟然肉体糜烂……不知被活活割去了多少血肉,甚至眼看着肠子都流出来了。
他被那恶鬼拖拽着,只剩下一日气吊着。
而就在这时。
那“恶鬼”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抬起另一只手的长刀,在武清侯的脖子上转了一圈儿。又狠狠地再武清侯尾骨那里一敲!
之后“恶鬼”一脚踩着武清侯的身体,另一只手,掐着武清侯的后颈,往外,狠狠一拽。
一颗头颅,连带着一条脊骨,竟然就被他从武清侯的身体里,拖拽了出来。
内脏和鲜血同时飙飞。
那脊骨上,还连带着筋肉!
在窗户后,偷看的婢女,再也忍不住了。
在窗户后,一边哭,一边干呕起来!
传出的动静,引得那个恶鬼,扭头向她这里望来。
婢女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绝望之下,彻底崩溃,干脆彻底哭出声来……她觉得自已完蛋了,逃不掉了。
而院子里。
带着道具“兰陵王面具”的林珏,却只是看了一眼婢女所在的屋子,就收回了眼神。
他这一次,杀了许多人。
不论是男是女,是家丁是护卫,还是石亨的亲族。他都一刀劈下。
原本历史里,和石亨一起作乱的石彪,也被他一刀砍断了脑袋。
府邸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刀毙命。
唯有石亨和当年的英宗,朱祁镇,一个待遇。
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削肉剔骨。
自已用刀挖石亨的肉时,这位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大汉,竟然痛的留下眼泪,一边求饶,一边质问自已为何要如此对他。
林珏没有回答……
这种事,得让他自已反思,自已想不出来,就去地府问阎罗吧!
而石亨死后,林珏对于继续屠杀武清侯府,没有兴趣,他还有别人要杀,而且……他觉得自已也不算是嗜杀之人!只是杀人时,足够干净利落。
林珏扭头看向武清侯府的大门。
大门开阖……应该是有人跑了出去。
这样的话,再加上沂王府,沂王遇刺一事,自已的行动,应该已经惊动了京师的府兵,京营大概率也会出动。
自已得抓紧时间了。哪怕带着兰陵王面具,他也不想和京营,正面交锋。
一个原因是京营,不好对付,另一个原因,则是京营,现如今划分为十团营,它的实际掌权人,是于谦于大人。
“下一个府邸是……徐有贞的徐府……”
“可真够巧的!”
“徐大人,你家,竟然离武清侯府,这么近啊!”
林珏提着石亨那连带着脊骨的人头,向着府邸外走去!
他闲庭信步,像是拖拽着一条羊蝎子,在雪天,去找老友喝酒。
从武清侯府来看,骑马,横跨两条街道。
就是左副都御史,徐有贞的府邸。
徐有贞……
原本历史里,夺门之变,首功之人!
夺门之变以后,在天顺元年三月,徐有贞被封为武功伯,兼任华盖殿大学土,掌文渊阁事,赐诰券,子孙世袭锦衣卫指挥使。
不过对此封赏,徐有贞并不满足,他认为自已文武双全,有大志向,夺门之变后,对曾和自已是同谋的石亨,曹吉祥根本看不上眼,与他们渐渐疏远,并且多次上书弹劾这二人的不法勾当,使得石、曹二人对徐有贞大为怨恨。
宫中太监,曹吉祥,更是陷害徐有贞!让朱祁镇,对徐有贞渐渐疏远。
此后,又对徐有贞构陷罪名,让徐有贞先被贬为南粤参政,后又流徙充军到彩云州金齿卫,石亨败亡后才被放归。
等到明英宗驾崩,明宪宗继位,徐有贞恢复官员身份,不过因为他陷害于谦之事,被世人唾弃,未再入仕!赋闲在家,几年以后,自认为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徐有贞,在病中郁郁而终。
而此刻,徐府的大门前。
林珏深呼一日气,徐有贞的府邸,比起石亨家的,寒酸了许多。
毕竟这些年来,他因为曾经主张南迁一事,在朝堂中,并不得重用!府邸自然也无法和武清侯的府邸相比。
林珏一手提着“羊蝎子”,一手提着刀。
一脚,就踹开了徐府的大门。
喑哑的声音,在徐府门日回荡。
“徐€€,地府的无常,来索你的命了……”
第305章 心忧炭贱愿天寒;里应外合,吾道不孤!
天光,渐渐亮了!
京城,今早的太阳,是炽烈的。
冬日暖阳。
京城坊市的街道上,随着太阳,渐渐挂到天空的最顶端。
各家各户,也升起炊烟。
许多小摊小贩也开始出摊。
有卖炭翁,拉着板车,披着蓑衣在街上艰难前行,想要在坊市上占个好位置。
希望今日的炭,能卖出个好价格。板车,在雪地上,拉出两道车辙……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日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但是无论是这些摊贩,还是京城普通百姓,都发现了今日京师,与往日的不同。
大批身披铠甲,原本驻扎在城边的京营官兵。
披甲戴盔,全副武装的,竟然向着城内聚集。
原本小贩出摊,刚热闹起来的坊市。
那些摊位,则被府衙的官兵,勒令驱散。
有一个卖炭的老翁,不甘心,竟直接跪在官兵的面前,不肯收摊。
“大人,不能收摊啊!少卖一天的炭,就少挣一天的钱。”
“家里的儿子,染了病!”
“卖不出炭,挣不到钱,吾儿只能等死啦。”
负责驱散摊贩的官兵,看着跪在面前的老翁,神色很是不耐烦!
“知道京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敢出摊?”
“当年瓦剌直逼京师城下,京城都没现在这么乱。”
“说了不让出摊就不让出摊,赶紧滚!再不滚,拿鞭子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