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广明:“前面地上有金子?”
“书中自有黄金屋。”
宋宴清嘴上我爱读书,心里却想道:这比捡到金子更快乐。
捡到金子只能买买买,但不能够保证让他活下去,粉丝值却可以增大可能性。
黄金虽珍贵,生命价更高。
宋曲生接道:“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有马多如簇。”
劝学诗自是都背过,眼见都接上了诗文,宋怀信跟着道:“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个我会!”宋广明大声,“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背完了,宋广明脑袋四处环视一圈,嫌弃道:“你们怎地搞得像是太傅先生们在偷听一样,怪无趣的。”
“那什么有趣?五哥。”宋曲生顺着他问。
“明日放假,有趣,我不跟你们溜达了,回去耍了。”宋广明抛下三兄弟,找他亲二哥去。
几人散了,各回各宫。
宋宴清开始琢磨从哪儿寻找“良师”。
唱跳Rap三项,首先排除掉对于古代人来说奇奇怪怪的Rap,其他两项宫中都有能人。
皇子们有教授杂课的夫子,若有意愿,琴棋诗画都可去学。但原身觉得课够多了,懒得去学,没有现成的老师给宋宴清捡。
除此之外,宫中有处畅音阁,养着好几个大戏班子,还有好些乐工和乐师、舞姬、杂技等专业表演人员。
宋宴清便打算去畅音阁见识见识,碰碰运气,顺带满足一下好奇心。
练字、打卡完成日常练习任务、最后来了段舞活动筋骨,到了深夜,宋宴清才结束丰富的一日。
但今夜有点意外。
睡前系统提示:【宿主,现在就休息的话,今晚的学习时长最长任务可能会失败。】
第一次收到可能任务失败的通知,宋宴清惊坐起,倔强地从床头拿起一本书。
€€€€“系统,是谁大半夜卷我?四皇子嘛?”
此时皇宫已万籁俱寂,灯火都黯淡下去,不用值夜的一般都睡下了才是。
【不是四皇子,是五皇子宋广明的学习时长与宿主只相差半个小时,距离今夜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宿主今日学习时长有被超过的可能。】
宋宴清:这不可能。
€€€€“你确定他看的不是话本?”
【《江湖笑傲行》在五皇子的书单上有名,看这本书也算学习中。】
宋宴清只能一边翻自己的史册,一边腹诽:为什么太傅不给他一份话本书单当作课业?
就因为他老实没在课上看课外书嘛!
又学了一个小时多几分钟,保证任务完成,宋宴清带着一脑子知识倒下睡觉。
梦里睡得很沉,做梦梦到他长出了另外一个脑子,从此可以一个脑袋读书、一个脑袋干别的。
守夜的李福听到殿下一边嘴里嘟囔“读书”、又一边笑得开心,心中佩服不已。
殿下与从前比,当真是脱胎换骨。
睡前睡不着要爬起来看半个时辰书才肯睡下,梦里还惦记着读书用功的事!
***
第二日一早起来,宋宴清觉得脖子有点沉,洗了脸才彻底清醒。
接着出门,先往王婕妤宫里走一趟,听她念叨后宫的事、以及要照顾好自己。
宋宴清给她带了两本新话本,叫宫人读给她听,教她识字,闹得王婕妤又高兴又头疼。
再往皇后的凤仪宫去,留下一本字迹还丑着但整齐干净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跑完这两处,宋宴清带着人往畅音阁去。
知晓目的地后,李福小声提醒道:“殿下,畅音阁里不少人虽无名无分,但也承过恩宠。”
皇帝睡过的美人遍布皇宫各处,实在太多,畅音阁里都不知道有多少。皇子们都是儿子,可不好担上沾染亲爹睡过的人的名头。父君可不慈,儿子却必须孝,就如同臣子必须恭敬、不可冒犯一般。
宋宴清让他放心:“听说常有排戏练戏的,我只听戏。”
李福想起干弟弟小马唱《甫田》那回,想起主子的新爱好,捧场道:“听戏好,太后娘娘也喜欢听戏,只是现在不在宫里。”
往畅音阁去,旁边就是侯书监,从前李福“学习”的教室。
宋宴清看他惦念,笑着赶了他去转转,李福坚定拒绝。
“殿下身边怎么能少了人伺候。”
然而进了畅音阁,在回廊处听了一柱香的戏,李福开始两眼发晕。
宋宴清:“出去转转,我还要听许久的。你在这儿睡着了,倒显得人台上唱得不好。”
别人在台上挥洒汗水,下面的人却呼呼大睡,宋宴清觉得实在不好。
太容易代入他以前的本职。
赶走李福,宋宴清听得更认真,准备挑个“厉害又好说话”的临时师傅。
皇宫戏曲专业人员水平确实好,一曲《桃花扇》唱到剧末套曲,听得宋宴清双眼发红,直感慨穿越也不尽是糟糕事。
顶级戏班,太享受了!
正感动呢,有另一道和着台上唱词的唱腔自转角下的回廊响起。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男声悲怆苍凉,比之台上的大师慷慨有缺、铿锵不足,然而全是感情,大巧若拙,更叫宋宴清心头触动,震撼佩服。
宋宴清循声回头望去,看见一手拎酒壶,一身松垮玄衣的中年男子。
其面容儒雅,面色微醺里带八分颓,赤脚坐在地板蒲团之上,双目闭着,颇有非凡气度。
难道刷新出隐藏大佬了?!
宋宴清靠近自己的5000粉丝值。
“先生,你唱得比台上好。”
“嗯?何解?”男子脸先侧来,再将一双微浊凤目扫向自来熟的小少年。
宋宴清大方回答:“先生唱的如同是自家的朱楼塌了,实在苍凉,令人伤感。”
哐€€€€
当当。
男人手里的酒壶摔落下去,跌落到廊外的石板上。
回廊后的屋子里,关着被圣上酒醉开玩笑关禁闭的顾千岁顾明朗、及一众宫女太监,此时心惊肉跳。
第011章
有一太监想要开门而出,顾明朗抬手拦下,静听外面动静。
回廊处,宋宴清看向滚落的酒壶:“可惜。”
宋齐光不悦的目光落在宋宴清身上,斥责他:“还不是你口出无状。”
若不是这小子信口胡说,他手里酒壶怎会滑落。
宋宴清脑子一转,想到自己刚才言语上的问题。
他心道:难道这位隐藏大佬人士,家里真有楼塌了不成?古代木楼的话,也不是没这可能。
宋宴清不好意思地上前把酒壶捡回来,还给对方:“惊扰先生了,是我的错。”又夸回去,“不过也怪先生自己啊!一曲惊艳,不由得我直抒胸臆。”
宋齐光看着问自己名字的小少年,心里也不禁嘀咕起来。
他莫不是真弄错人了?
可这等年纪的少年,又在宫中肆意行走,年龄模样都对得上的只有他的小儿,传说起死回生的老七。
略一思忖,就知道不可能认错,眼前这小子肯定是他的儿子。
但可笑的是,小东西还一脸好奇地问他姓甚名谁。
这意味着,身为皇子,他居然没认出来自己这君父!
一时,宋齐光酒都醒了不少。他凝望着神态不似作伪的小少年,拿回酒壶,答道:“齐。”
“齐家治国,先生好姓。”宋宴清有求于人,嘴甜得很。
只是或许意图太过明显,对面的先生听见他的好听话,面上仍有几分古怪,并没有流露出高兴的意味。
他尚不知道,眼下这一局面比“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更升一级,直接到了父子相见不相识的离谱程度。
皇帝两年没上朝,一般在后宫和龙华殿胡混,原身也差不多两年没见着这亲爹。
原身潜意识的认知中,他的父亲本就是天下雄主的人杰。
皇宫里跟皇帝亲近的贵妃、顾明朗,一个能够掌控后宫、一个更是把持前朝,在王婕妤朴素的观念里,就是谁跟皇帝好,谁就能成为天底下一人之下的尊贵人。
故而王婕妤在养育孩子时,主打的教育思想是你的皇帝爹很好,咱要讨好你爹,你爹高兴了,将来你就能什么都有。
不曾见面的两年,足够一个孩子给父亲蒙上一层厚厚的滤镜,将记忆里的人变得更为英武沉稳、威严强大。
然而宋齐光沉迷酒色,精气神变得颓然、萎靡,进一步改变了他原本的容貌气势,将昔日身上的帝王威严几乎扫尽。
两厢一对比,于认人全靠记忆的宋宴清来说简直就是“面目全非”,不怪他认不出来。
宋宴清只以为自己心思浅,被看透了。
但这并非什么需要遮掩的事,他便坦然道出来意。
“先生所唱之乐感人肺腑,如何做到,可否教我一二?”
这小东西句句是夸,且语气真诚、神态更为真挚,可宋齐光听得愈发憋气。
宋齐光故意点破他身份:“七皇子,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