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宋宴清的行为,明显与系统的建议背道而驰。
€€€€“谁叫他想烧我的虫。”
【那不是你的虫。】
€€€€“但他有可能会像烧死那只虫一样对待其他人,甚至是我,我不喜欢那样。”
€€€€“我这样对待他,不讨好老板,你会不满意吗?系统。”
【不会。宿主你拥有选择的自由,就像你想继续熬夜的话,系统并不能强迫你不熬夜。】
【系统只会扣除奖励,因为运行机制不赞同青少年熬夜。】
问题聊得有点偏,但宋宴清不介意放松一下心情。
€€€€“那成年人就可以熬夜了?成年了,你就不管我了?”
【成年人要为自己负责。】系统果然还是很冷酷的,明确表示成年后就不管宋宴清晚上熬夜不熬夜了。
€€€€“你可以提醒我的。”
【已为宿主添加熬夜提醒小闹钟。】
宋宴清得寸进尺。
€€€€“这个闹钟,在我成年后也要保持啊。”
【系统也希望我们能活到你成年。】
压力给到了宋宴清,还是巨大的,叫人头皮发麻的。
€€€€“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但为了维持人设,稳住安危,宋宴清还是去了听戏的地方。
只不过这回他实在无暇认真听戏,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台上别人卖力表演,他在台下疯狂摸鱼。
但他没睡觉,应当不会太叫台上人伤心。
宋宴清分神想着初见昏君那日,他收获的那第二个真爱粉到底是谁。
他本以为就是“齐先生”本人,也认为“齐先生”是大佬风范,由于性格问题,待人处事糟糕,所以才一点看不出来是真爱粉。
眼下揭破身份,就知道第二个真爱粉绝对不是昏君,昏君还怪讨厌他的。
或许是因为原身的赌|博前科,又或许自己当着“亲爹”的面不学无术。就好像你当着黑心老板的面摸鱼一样,老板怎么可能喜欢你呢,他只会想疯狂扣你工资。
那会是谁呢?
一个瞧见他“逼”昏君教他唱曲,反而会给他粉丝值的人。应当具备不恐惧昏君的特质,这种人在皇宫里不多。
再假设就是昏君身边的人,才会离得那么近。
忽地又想起皇帝的安保,宋宴清更能肯定€€€€那天可能不止被系统偷看,还被“一群人”偷看了。
顺着思路分析下来,宋宴清心里有了不太肯定的嫌疑人,打算回去试探一二。
给台上的《定军山》喝彩一回,宋宴清起身回正大殿。
***
京城内陷入一场盛大的欢喜,封尚书府邸更是格外热闹。
封如旭归家,第一件事就是跪拜父母。
他离京两年,亦是两年不曾在父母面前尽得哪怕一点孝道,反而要让家中老父母为他担忧。
封良看着大儿子,极刚强的一个人也是眼中含泪,拍拍儿子强壮的臂膀:“好小子!没给你爹丢脸,起来。”
等封如旭站起来,旁边的老夫人便抓着他哭了起来。
封如旭衣着整齐,但仍能从露出来的肌肤上看到战场的余威。他的手上、脸上,甚至脖子上都有疤痕,皮肤也变得又糙又黑,手上更是厚厚一层茧子,唯独一双眼睛,明亮而充满威势。
“阿娘莫哭,儿子这不是回来了,是儿不孝。”
“我儿为国尽大衷,何须提小孝。你娘只是久不见你,妇人哭啼罢了。”
封良看老妻一眼,示意她收敛些。
“大郎稍稍休息,晚些就要同我去参加圣上迎军的大宴,万不可失仪,你莫要作此妇人态,瞎耽误工夫。”
老夫人收了泪,有些不高兴,跟在丈夫身侧往厅堂走。
“听说皇后娘娘好了些?怎地不请我家眷等去宫中。实在不行,叫如、如嘉来办也行啊。”
“如嘉不办这些劳心事。”
“办宴何难?就算我未曾教导过,宫中亦有的是能人。”
封良最早就是个军夫,后来升了千夫长才与老夫人成亲。但一路到现在,千夫长的夫人也是不够用的,谁还不是慢慢学,慢慢做。
封良知道她不甚聪慧,好些事从不曾与她讲,当下头疼道:“你去瞧瞧,大郎的院子可安排妥当了?他无妻子操心,只能你这个母亲仔细。”
听到大龄儿子无妻,当娘的哪能放得下心,当下用“你这回可逃不了”的眼神看儿子几眼,才听丈夫的话去去看儿子的院子。
封如旭一个砍人如砍瓜的老将了,被他娘看得发毛,等他娘走了才松口气。
不想转过头,亲爹封良也道:“如旭,你也该成家了。”
说耽于战事,可多的是将军成亲。这等肤浅说辞,也只能当面上的遮羞布。
如今封如旭大胜、又是大将军之身,方才成了美谈,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多少人明嘲暗讽。
封如旭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浮现老态的面容,心中有不忍,但还是道:“父亲,儿不娶妻。”
“纳一个也行,你一年年大了,总得留个后,否则我与你母亲如何放心得下。”
封如旭再摇头。
他不想再谈此事,便主动问道:“父亲,你找我不会只有这事吧?”
“今日早上,圣上说犯腿疼了,大宴不出面。”
封如旭离京太久,适应了几息才道:“圣上干出这事,实也正常。”
不就是大军大胜归来,皇帝不露面么,适应了也只是挺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好歹圣上没临时撤了大宴,那才是狠狠打将士们的脸,真叫人无法接受的事。
封良看着沉稳的大儿子,满意地点点头:“不骄不躁、敬重君上,很好。”
封如旭面上笑笑。
那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分寻常平静的笑,叫人绝对想不到他心中的苦楚。
封良也仔细看了,这才放心道:“你见过大皇子了,瞧他如何?”
闻言封如旭面上的笑意煞时真心了许多:“承宇自然是极好的。我以为他整日泡在上书房里读书,会疏忽了拳脚武功,却不想也能和我手下几个年轻兵将有来有往。只短短两日,军中可不少夸他的。”
“人家谦让他是大殿下罢了。”
“儿的眼力不至于差。承宇年轻,又没经历战场,论生死搏杀、锐气勇进自然不比我手下兵将。但他又不用上战场,已然极好了。”
封如旭话里,看宋承宇是怎么看怎么都满意,甚至还夸了几句宋承宇长得俊。
封良又将话题拉扯回去:“是啊,大皇子都快到了娶妻的年岁了。”
封如旭干脆道:“儿行路出了汗,去换洗一身。”
回到自己院子,又少不得被母亲唠叨一番。
等封如旭清净地泡在浴桶里,心中便既觉得温暖,又觉得有些呆不住。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招来门口亲兵,低声吩咐:“去告诉军师一声,将我的东西送去将军府,兵将们也多安置些过去。”
兵将一多,就需要人看管,如此他便有正当理由不在家中住。
安排好后,封如旭叹口气,心中道:不是儿不孝,实是住家中恐会滋生更多矛盾,更不孝。
亲兵也是不大能理解的,将军有出身,自身又有本事,成了大将军,怎地拖到了这个年岁还不成亲。
要说不想被拘束,也不曾见哪个女人近过将军的身。要说爱好特殊,更不曾见哪个男人近过将军的身啊!
至于行不行的,这个亲兵还是知道的,他们将军行着呢。
但亲兵的职责就是听从指挥,管他能不能理解,什么都能理解他就不是亲兵,而是将军本人了。当下小兵离开尚书府,去找军师安排将军吩咐的事。
***
同一时间,皇宫街溜子回到了正大殿,还撞见两个听令离开的宫人。
宋宴清吟诗:昏君不管事,忙死大太监。
哪怕顾明朗在养病,也不见真正养心神了,照样还是忙碌得很。
顾明朗瞧见他回来,放下笔,好奇问了声:“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娘去凤仪宫了,没空搭理我。”
宋宴清坐到他对面的位置,脸上不大高兴的样子:“千岁,你不想去大宴吗?”
少年今日这般模样,倒露出几分少年的贪玩,显得可爱了些。
顾明朗故意逗他:“我不想去。什么宴我没见过,鸿门宴也是吃过的。”
“也是,你们活得久,见识多。”
“七殿下这是说我老了?”顾明朗哼一声,将手里的文稿丢回给少年,“亏得我老人家劳心劳力的。”
宋宴清一看,正是自己那份“增产志向”的作文。
先用白话写一遍,再强行改成他眼中比较文雅的文稿。
但宋宴清作文章作得不够多,还没完全掌握这种翻译套路,“作文”被太傅批评的地方有好些处。
耶太傅虽然没看到初稿,但还是看破了,点出他“中译中”,因此文章最后一句批语很大声€€€€“歪门邪道,切不可取”。
但“作文”到了顾明朗手里后,纸上又多出一种细锐清秀的小字,在线指导宋宴清如何正确地走“歪门邪道”,还好心列了一份参考文章单子。
宋宴清看了很心动,一时也没决定好要不要跟顾明朗同流合污,但至少能看出顾明朗的用心。
“千岁这才活了多少岁,怎么能说自己老?”宋宴清嘴甜道,“劳顾先生费心了,学生一定在太傅那儿多给你说好话!”
“咱家用得着他耶瀚行?”顾明朗顿时变得更别扭了。
“那千岁为何对我这么好?多少也看在太傅的面上吧,这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与太傅是好友嘛。”
宋宴清不能理解别扭男人的一些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