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秦?”
“嗯。”
“老天真不公平啊。”老邱啧啧,“有人一生下来就站在了终点,应有尽有。”
章乔没吱声,老邱如果知道秦小满的遭遇,或许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秦小满一转头不见章乔有些怕,立刻四下寻找,看到章乔心里才踏实。
章乔又跳上拳台同秦小满一起练,老邱站在底下看着,余光一瞥,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那人西装革履,派头很足,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专注地看着拳台上的两个人,无论什么动静视线都不偏斜半分。
不知怎地,老邱想起自己进门前在路边看到的那辆连号豪车,再仔细一打量那人的侧脸,脑子一转,顿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他为人活络,主动上前问:“是秦总吗?”
秦翊衡转过头,默认了老邱的猜测。
老邱激动了,指着拳台上的章乔说:“您好您好,我是乔儿的朋友,我叫邱实,是个记者。”说着又递上名片。
秦翊衡接过名片,扫了眼老邱供职的报社,问出的问题却于此无关。
“乔儿?”
老邱愣了愣,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就是章乔,我跟他关系好,习惯这么叫他。”
秦翊衡早在老邱之前就过来了,远远看着章乔和秦小满,也看到老邱进来同章乔说话。
他点点头,伸出一只手:“秦翊衡。”
第一次离传说中的富豪这么近,老邱很激动,主动找话题攀谈,没一会儿就把章乔在岚城这一年的事抖了个干净。
“他一年前来的岚城,我们那时就认识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就跟他哥哥似的。”
“乔儿这人看着温和,其实很仗义,也很有主意。”
“别看他瘦,打架可从不落下风。”
等章乔注意到秦翊衡时,老邱已经连两人常去的那家烧烤店都告诉了对方。
虽然放话让秦翊衡不要干涉,章乔带秦小满来拳击馆前,还是事先发信息知会了秦翊衡。秦翊衡回复【好】,章乔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章乔不太想理秦翊衡,但来都来了,面子总得给。他走到拳台边,懒懒散散地将胳膊搭在围绳上,垂着眼笑眯眯地问:“翊衡总来啦?”
视线自下而上碰在一起,秦翊衡在章乔眼中看出他的不受欢迎。
秦小满也蹭蹭跑过来,撑开围绳看着秦翊衡,他满头是汗,小脸泛着健康又活力的红晕。
秦翊衡看章乔一眼就移开视线,落在秦小满身上,竟然破天荒主动问:“好玩吗?”
秦小满一愣,猛点头。
秦翊衡罕见地笑了笑,温声问:“舅舅陪你玩一会儿?”
不等秦小满回答,秦翊衡已经转身往墙边放东西的长凳走去,边走边脱下西装摘掉领带,放在凳子上后又走回来,在几人吃惊的注视下,单手撑着台面,肌肉绷紧瞬间发力,轻轻松松一跃而上。
秦小满看呆了。
秦翊衡走到沙袋前,冲秦小满招了招手,秦小满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章乔悄悄跳了下来。
秦翊衡赤着脚站在拳台中心,光束从顶上落下,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头发在动作中散了下来,遮住一边眉眼,铁灰色衬衫塞进合体的西裤里,肩宽腰窄双腿笔直,在一众人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
老邱在耳边说了句什么,章乔没听清,也没心思听,一边默默唾弃自己,一边微微偏过头,眼睛还牢牢盯在秦翊衡身上,问老邱:“你说什么?”
“我说给你介绍个朋友。”老邱大声道。
章乔这才注意到,老邱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
老邱拍了拍男人的肩,介绍道:“这就是我哥们,这家店的老板,叫瞿凯。”
瞿凯理着寸头,身材高壮肌肉饱满,五官算不上英俊但很有男人味,看起来大气豪爽,又做了遍自我介绍。
“瞿就是瞿秋白的瞿,凯旋的凯。”
章乔道:“我叫章乔,印章的章,乔木的乔。”
章乔一进来瞿凯就注意到他了,这样一张脸,想要不注意根本不可能。
他打量章乔,问:“以前练过?”
章乔也换上拳击服,胳膊和小腿露在外头,肌肉紧实流畅。
他一边说话,一边还侧头关注着拳台上的秦家舅甥,闻言笑道:“没练过,我就是陪小朋友瞎玩。”
瞿凯眼神很亮:“我看不像。”
老邱对章乔道:“你那件事我也拜托了瞿凯,他认识的人多,人脉更广,肯定能帮你找到。”
章乔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瞿凯就接过话:“你放心,你的事我记着,一定尽全力帮你找。”
瞿凯并不满口应承,也没打听章乔要找的是谁,这一点令章乔心生好感。
章乔笑了笑,露出一侧酒窝,眉目柔和显得乖顺:“谢谢凯哥,添麻烦了。”
“不麻烦,都是朋友。”瞿凯说完,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他还有事要忙,临走前加了章乔微信,走出一段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章乔一眼。
老邱抱臂旁观,问章乔:“你觉得瞿凯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听不懂啊。”老邱拆穿道,“瞿凯条件不错,除了这家拳击馆还有两家餐厅,人也很靠谱,更重要的是跟你一样,总之你懂的。他跟前面那个分了好几年,一直想找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我感觉他对你有点意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章乔一笑,还没回答,忽然瞥见高处站了个人,猛一转头,对上了秦翊衡低垂的视线。
秦翊衡背光而立,看不清表情,顿了几秒才问:“秦小满水壶呢?”
最近秦小满去哪儿都背着他的水壶,浅蓝色的壶身上刻着他的生肖小马。
章乔往拳台角落一指:“那儿。 ”
他眼见秦翊衡走过去,弯腰捡起水壶递给秦小满,秦小满喝一口就推开了。
秦翊衡又把水壶搁回原位,走到沙袋前做了个漂亮的回旋踢。
老邱呦了声:“秦总这是练过啊。”
想起什么,老邱压低声音对章乔说:“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你记得吧。”
章乔知道老邱隐去的是哪几个字,脸色微沉点了点头。
老邱摸着下巴琢磨:“都说他们这种人从面相看就凶神恶煞,但秦总看起来也不像啊。”
以往遇到不想谈的事,章乔要么笑笑不说话,要么转移话题,今天他却罕见较起真:“捕风捉影的事还当真了?邱哥,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
老邱愣了愣,自认识以来,他从没见过章乔如此严肃的模样,连忙保证:“行行,我以后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章乔:秦翊衡只能我说,其他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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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从拳击馆出来,秦翊衡先送秦小满和章乔回去,又开车返回公司。
方姨张罗一桌好菜,秦小满吃了两大碗米饭,终于电力耗尽,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连澡也没洗。
章乔陪方姨说会儿话,又去花园看一眼。
风雨过后,花园里那几株海棠被移走,花匠翻土施肥,种上山茶和月季,都是应季花,姹紫嫣红开得热闹。另一边辟成菜地,绿油油的小葱辣椒迎风招展。
而两者之间的空地上则摆了一盆孤零零的仙人掌。
当听到章乔说想种仙人掌时,秦家的老花匠还以为自己耳背听岔了,向他再三确认。
章乔放缓速度重复:“没错的阿伯,我就是想种仙人掌。”
老花匠在秦家服务多年,什么稀罕花卉都摸过,从没见过有谁要种仙人掌,既然章乔有要求他便照办,很快移栽了一盆仙人掌过来,连盆足有半米高。
章乔伸出手,小心地去触碰那株仙人掌,密密麻麻的小刺扎得手心发痒,却不疼。
“一定要多晒太阳,不能浇太多水,淹了根就不好活了。”老花匠嘱咐,抬手指指天,“过两天要是再下雨,就得搬去屋里。”
章乔记下,他还关心一件事:“能开花吗?”
“能啊,不过时间说不准,短的话几个月,长的话几年。”老花匠话锋一转,“但用心养就一定能开花。”
用心养就一定能开花,章乔记在心里,点了点头。
傍晚,天空聚起鱼鳞状的云,俗语道“鱼鳞天不雨也风颠”,等到晚间,果然下起了雨。
第一滴雨点打在窗户上的时候,章乔正在房间看书。他搁下书,起身下楼,太急忘记开灯,好在楼梯上的夜灯足够亮,让他不至于完全摸黑。
雨势很急,等章乔走到门廊下时,淅沥小雨已经转成了瓢泼大雨,他惦记那盆仙人掌,顾不上找伞便冲进雨里。
仙人掌底下是透气的陶土盆,重量不轻,章乔抱着有些沉。月亮被乌云遮挡,四周又没灯,再加上雨天条件反射性的心脏抽痛,章乔刚走两步就有些发晕,一时间竟迷失在雨中。
就在这时,一阵车声从身后响起,章乔转身看去。一辆轿车远远驶来,停在了别墅门前,车灯闪烁两下后熄了火。
秦翊衡一眼看到站在雨中的章乔,车刚一停稳就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拿出雨伞,朝章乔小跑过去。
短短几分钟,章乔的睡衣已经沾上一道道深色水迹,头发也湿漉漉贴在额头上。秦翊衡单手将雨伞撑在他头顶,紧接着想也没想地,飞快脱下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章乔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等到跟前才认出是秦翊衡,随即又感到双肩一沉,是秦翊衡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这么大雨你出来干什么?”
“这花得搬进去。”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秦翊衡垂眸看那盆仙人掌,默认了“花”的叫法,说:“你先进去,我待会儿再回来搬。”
“现在就搬进去吧,淋了雨容易烂根。”章乔道。
还有个原因章乔没说,如果秦翊衡待会儿回来搬,肯定没办法打伞,势必要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