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秦昭礼率先起身,众人也纷纷站起来,目送他离开。走到会议室门口,忠叔递上一件厚外套,被秦昭礼抬手挡了一下。
他脚步一停,看向身后一屋子人,目光落在秦翊衡身上。
“翊衡,跟我上去一趟。”
秦翊衡一愣,立刻说:“是。”
等秦昭礼和秦翊衡进电梯,众人才四散离开。回到办公室,门还没关,秦亦南就将文件夹狠狠往地上一摔。
秦明唐呵斥:“在我办公室你撒什么泼?”
文件散了一地,秦亦南又狠狠踩上两脚,心里那股邪火才算发泄出来。
秦明唐叹了口气:“改改你这个脾气吧,叫底下人听见像什么话?”
秦亦南闻言,蹭一下火气又上来了:“三个项目被砍一个,还有两个减资,你说我底下人怎么看我?估计已经在看我笑话了!”
他越想越气,不停地走来走去,直到秦明唐都快被他绕晕了才停,直直地杵在秦明唐面前。
“爸,你要是真想让他们高看我,就把你的股份分一半给我。”
秦明唐警惕起来:“我还没死呢!”
秦亦南冷笑:“爷爷也没死,你不也惦记他的股份?”
“你他妈……”秦明唐气得抄起办公桌上的镇纸就想往秦亦南身上砸,但那镇纸是他为附庸风雅讨好秦昭礼而高价拍来的,到底没舍得扔,又给轻轻放回去,只隔空警告地点了点秦亦南。
秦亦南踩着一地文件走回沙发,一屁股坐下,仰头看着天花板,冷笑一声说:“爷爷把秦翊衡单独叫过去,不知道又要说什么。我就纳闷了,那么个扫把星,跟他有什么好说的?爷爷是不是忘了当年的那些事了?”
秦明唐没说话,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爷爷要是忘了,爸,你得提醒他啊,这秦翊衡就是个克亲的命!”秦亦南蹭一下从沙发跳起来,走到秦明唐的办公桌前,“当年姑姑是不是生下他之后身体变差,才早早去世的?他姐,秦谷雨,是不是去机场接他才出车祸的?踏踏实实在外头读个七八年再回来不好吗,非得提前修完两个学位,秦谷雨欢天喜地去接人,结果好了,一尸两命!”
“爷爷一开始还不信,秦翊衡回来没多久他就生了场重病,他不也信了?”秦亦南越说越激动,“但爷爷是不是年纪大老糊涂了,真以为给秦翊衡改名换姓他就是秦家人了?拜托他搞搞清楚,我才是他亲孙子!”
“你给我闭嘴,还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也不嫌晦气!”秦明唐阴沉地看了秦亦南一眼,“你以为老爷子年纪大了,心软了,不防着他了?要是不防着秦翊衡,秦谷雨死的时候,那10%的股份就该直接给秦小满,他为什么自己收回去?”
“为什么?”
秦明唐真想撬开这个儿子的脑袋瞧瞧里头装的是什么,当真愚不可及。
“秦小满那么个小屁孩,话都不会说,让他开董事会,开什么玩笑?到时候要表决,实际行使权力的还不是秦翊衡?老爷子为什么要把那10%的股份收回去,你动动脑子想一想!”
秦亦南眼睛亮了,又琢磨:“那你说爷爷找他什么事?”
秦明唐翘着腿往后一仰,示意秦亦南斟茶,等秦亦南恭恭敬敬将茶杯端到面前,他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翊衡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
秦昭礼的办公室位于顶楼,一整层只有他一个人在用,除了办公室,还有会议室、影音室、健身房,他常年保持健身的习惯,虽然现在年纪渐长,也会每天在跑步机上慢走半小时,或者打打高尔夫,身体状态看起来保持得比年轻人还要好。
但也只是看起来。
秦翊衡站在电梯里,能清楚地看到秦昭礼头顶的白发,听到秦昭礼第三次咳嗽。
他跟在秦昭礼后面走进办公室,习惯性站在靠近门的地方,当秦昭礼提到一位赵小姐时,秦翊衡一愣,茫然的表情说明他根本没有印象。
秦昭礼脱掉外套,搭在真皮座椅上,接过忠叔递过来的热茶:“你赵伯伯的女儿,上次中秋也来了咱们家,对你印象不错。”
短短几句秦翊衡便想起是谁,是那个在裁缝店偶遇又在宴会上主动同他说话的女孩。
“我€€€€”
刚说一个字,他便被秦昭礼打断。
“你年纪不小,这么些年连恋爱都没谈过,外公不是老思想,搞长辈做主那一套。赵小姐也在国外念书,最近刚回来,你们年纪相仿,可以先当朋友处处看。”
秦翊衡在秦昭礼说话的时候,下颌就慢慢绷了起来。他做了个深呼吸,说:“外公,当初我接小满回去就决定,以后不会结婚的。”
秦昭礼从办公桌后看向秦翊衡,眼前忽然出现了秦明€€的影子。
论五官轮廓,秦翊衡无疑很像秦明€€,眉目分明,英气勃勃,从脾气看就更像了。
秦明€€这一脉,她还有她的两个儿女秦谷雨和秦翊衡,各个看着顺从,其实都很有主意。
“当年你妈妈的婚姻,你姐姐的婚姻,都是她们自己做主。到你这里,你的学业我有要求,但你的婚姻我不会干涉,不是要你立刻结婚,就当多认识个朋友。”
“我知道你疼小满,但怎么可能不结婚,不要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秦昭礼顿了顿,“我听说小满已经能讲话,这很好,不出意外等他成年,你姐姐那10%的股份我还是会交给他,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秦昭礼说的每个字都在秦翊衡脑中飞速转过。
不出意外,这四个字大有深意。
秦翊衡咬牙点头:“我知道。”
秦昭礼又咳两声,秦翊衡忍不住道:“外公,昨天寒露了,您注意保暖。”
秦昭礼端杯子的手一顿,茶叶在杯中打旋,他忽然觉得有些头晕,闭了闭眼才缓过来。
“难怪觉得天忽然冷了,原来寒露了。”
再看向秦翊衡时,秦昭礼的神情变得复杂,语气也柔和不少:“以前你母亲和你姐姐在的时候,寒露都是要煮菊花酒的。”
“是。”秦翊衡似乎想起什么,轻轻一笑,“可惜我没学会。”
“你母亲旁的不爱,最喜欢研究这些节气习俗,连你们姐弟的名字都非得按这个取,谁也拗不过她……”秦昭礼叹了口气,摆摆手,不想再说,“行了,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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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老邱女儿周岁就在周末, 章乔打算先去商场买个金饰。
秦小满非得跟着去,章乔不同意,他就气鼓鼓地不说话。章乔发觉, 秦小满在熟悉的人面前很爱撒娇,但撒娇也没用,他总不能带秦小满去老邱家。
他腿好得差不多, 登山还不行,只能陪秦小满在庄园里转转, 看到老花匠, 正好请教仙人掌怎么养。
老花匠仔细询问他平时的习惯, 很快找到原因:“仙人掌虽然喜阳,但光照过度也不好,还有你平时怎么浇水的?”
章乔道:“摸摸土,干了就浇一点。”
“那可不行。”老花匠连连摆手, “浇水要一次浇透,这种天气一周到十天浇一次就行,千万别断断续续地总是浇, 很容易烂根的。”
不养花不知道, 养了才知道这么多学问。章乔叹了口气, 不确定地问:“真能开花啊?”
“能啊。”老花匠给章乔吃定心丸, “只要你用心养, 一定能开。”
章乔点点头,他自认还算用心。秦小满在旁边玩泥巴,什么也不懂跟着瞎起哄:“开!”
章乔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 前面走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秦焱, 应该刚上完马术课, 马术服还没脱。另一人手里拿着两个头盔,看样子像秦焱的教练。
秦小满蹭一下站起来,小兽似的警惕地瞪着秦焱,十根手指大大张开,似乎只要秦焱敢过来,他就要把满手泥巴糊他脸上。
秦焱看到秦小满,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怂,不过被秦小满这个小哑巴反击一次就怕了?
秦焱阴着脸,见章乔也在,掂量了一下局势,本不打算理会,到底气不过,先是剜了章乔一眼,又冲秦小满阴阳怪气:“秦小满,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还不知道啊,你舅舅马上就要给你找个舅妈了,等你舅妈来,你就要被扫地出门喽。”
章乔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秦焱这样讨人嫌的小孩,刚要讽刺几句,秦小满已经张开满手泥巴呼了过去。
秦焱往后一躲:“神经病啊你,等你舅妈来了你就哭吧。”
秦小满追着秦焱吐口水:“呸呸!”
秦焱急了:“我要告诉太爷爷,你又骂人!”
“你去!”秦小满也红了脸,“不去……王八!”
章乔发现秦小满每次对上秦焱都能超常发挥,猜测秦小满想说的是王八蛋,简直又气又好笑,回去学给方姨听,方姨也直乐。
他还想把这事编成信息发给秦翊衡,点开秦翊衡微信,往上滑动聊天框,这个念头就迅速冷却。
原先他给秦翊衡发秦小满的照片视频,秦翊衡还回复个【嗯】,自从他发烧后,秦翊衡连【嗯】都省略,再没有回复他。
唱独角戏的滋味并不好,章乔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按下侧边键锁了屏。
秦小满还是被秦焱那番话的影响,回来后就闷闷不乐,晚饭都没吃多少。
等秦小满和方姨都歇下,章乔还在客厅翻那本《微观经济学》,铅笔在看不懂的地方标注,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显得心不在焉。
早过了秦翊衡平常回来的时间,门外却不闻车声不见人影,章乔终于熬不住,收起书上楼睡觉去了。
隔天中午,章乔搭车下山,司机听说他要买金饰,立刻推荐秦家旗下的一家商场。
“有折扣的!”司机说,“翊衡总很照顾我们,只要给江助理打个电话就行。”
“是吗?”章乔笑笑,“那敢情好。”
司机将车开到商场门口,章乔下了车,让司机先走不用等他。
司机犹豫:“不好吧,翊衡总说让我……”
秦翊衡平时自己开车,司机留给方姨和章乔,但方姨很少出门,司机平时没什么事,也就周末载章乔出来一趟。
“没事。”章乔说,“我朋友待会儿来接我。”
“那行。”司机高兴了,“正好我闺女今天学校放假,我回家陪她吃饭。”
商场位于市中心,距离秦家那座双子塔不远,外观时尚奢华,内部还陈列装置艺术品和现代科技展品,比起商场更像个艺术馆。
章乔路过几次,从没进来过。
他不至于为了折扣给江南打电话,这是给老邱女儿买礼物,省钱不在第一位。
转了一圈,章乔走进一家品牌珠宝店,钻石珠宝黄金首饰,十分炫目。他同店员讲了需求,店员立刻将他引到金饰区。
平安锁寓意锁住平安长命百岁,金镯寓意健康茁壮,还有金汤匙,代表宝宝将锦衣玉食一生无忧。
章乔每个都拿起来仔细看,犹豫不定时,背后忽然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男人声音低沉,异常耳熟,他心里一动,转头看去,正对上秦翊衡诧异的目光。
秦翊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章乔。
今天周日,他原本没事,被秦昭礼临时叫去一个画展,到了才知道是那位赵小姐办的私人画展,秦昭礼还以他的名义送了花篮。
秦翊衡苦笑,他早该知道,秦昭礼表面说由他自己做主,实际暗地里早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