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庙会早餐摊的煤气罐炸了。”
秦翊衡听见了,脸色陡然一变,快步走过去问那司机:“你说什么?”
司机本来就惊魂未定,又被秦翊衡的脸色吓了一跳,结巴道:“就一个炸油饼的摊子煤气罐炸了,然、然后着火了,消防急救都赶过去了。”
秦翊衡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打给章乔,无人接听。他沉着脸挂了电话,当即往外走,到停车场找到车,开车就奔庙会而去。
原本畅通的道路变得格外难走,路上行人皆神色慌张,不远处传来警笛的嘶鸣,还有滚滚浓烟升起。
秦翊衡的心不断下沉,再一次拨打章乔的号码,心里默念接电话,快接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嘟声变成忙音。
手机扔到副驾,秦翊衡往方向盘上狠狠一拍,几乎无法呼吸。
越往后路越难走,行人车辆将原本就不宽的乡间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秦翊衡索性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后一路奔跑往前。
终于到庙会,入口围起了警戒线,两辆消防车停在里头,浓烟消散,火似乎已经被扑灭了。
秦翊衡挤到最前头:“我朋友在里面,麻烦让我进去。”
消防员模样的人拦住他:“不行不能进,都往后退。”
有伤者被搀扶上了救护车,那染了血的衣服叫秦翊衡眸色一暗,罕见地失了涵养,掀起警戒带就要往里硬闯。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秦翊衡?”
秦翊衡猛地回头。
章乔站在两米外,正惊讶地望着他。
对视几秒,秦翊衡快步走过去,双目死死盯着章乔,竭力维持镇定,声音却依旧沉得可怕:“怎么不接电话?”
“啊?“章乔怔了怔,赶紧拿出手机,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秦翊衡。
“我没听见。”章乔有些心慌,“你怎么来了?”
章乔头发凌乱,外套破了洞,露出里头的羽绒,眉骨上一道细长的血痕,正往外渗着血。
秦翊衡沉默不言,双手垂在身侧,慢慢地握紧。
“我没事。”秦翊衡脸色实在太差,章乔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刚发生点意外,但我没事。”
怕秦翊衡不信,章乔原地转了一圈,冲他笑道:“真的,你别不信。”
秦翊衡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用力地把章乔拥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仙女棒、八宝饭和压岁钱,小乔新年的期许都会实现的。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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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章乔被带到了最近的医院。
“小伙子来旅游吗?”
治疗室里, 年长的护士用镊子夹酒精棉给章乔清创,感叹道:“幸好伤口不深,我给你消仔细点, 长得这么好可别留疤了。”
章乔上车后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眉骨划了道口子,可能是被爆炸时的碎片溅到。他当时神经紧绷,一点也没觉得疼。
此刻酒精渗进伤口, 疼痛后知后觉袭来,从开始的刺痛变为麻木的胀痛。章乔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发出声音, 小心地瞥了眼身边站着的人。
护士挺健谈, 继续说:“不幸中的万幸哦, 再偏一点就划到眼睛了,下次一定要小心。”
身旁的人明显一僵,周身散发冷冽的低压。章乔只想处理完伤口赶紧走人,护士又夹个棉球往他伤口上按, 他只好转移话题,问其他人怎么样。
正好又有个年轻护士进来,闻言便说了说情况。爆炸发生时, 章乔正同其他人一道围在油锅前等着新出锅的炸油饼, 有人闻到煤气味儿提醒一句, 众人赶紧四散跑开, 没几秒那煤气罐就爆炸了。
章乔站在人堆后, 距离煤气罐比较远,再加上罐子里的气体本就不多,所以情况不算严重, 在场的人大多轻伤, 老板要严重一点, 也送来医院抢救, 已经脱离危险。
章乔闻言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秦翊衡发动引擎返回酒店。来的路上秦翊衡话就很少,这会儿更是沉默到一句都不说。
章乔动了动唇,想到什么,探身向后一捞,找到了他上车时搁在后座的那个塑料袋。
袋子里装着修补完好的面具,章乔拿出来在脸上比了比,笑着说:“面具修好了,一点裂痕也看不出来,那老板手艺真不错。”
秦翊衡侧头看了一眼,目光暗沉没有半分喜悦。
“你休息吧。”他又转头目视前方,语气生硬,“睡一会儿。”
章乔闭上嘴,无声地看了秦翊衡好一会儿,合眼靠在座椅上,直到酒店停车场才重新睁开眼睛。
车熄火,秦翊衡开门下车,径直往酒店里面走。
“你别走那么快。”章乔跟不上,伸手去拉秦翊衡的胳膊,却被一把甩开。
“别碰我。”
秦翊衡浑身竖起防备,后退一步,嗓音沙哑地说:“离我远一点。”
章乔一怔:“什么意思?”
秦翊衡深深地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酒店门前人来人往,章乔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同秦翊衡争执,憋着股劲儿跟在他身后。
到房间,秦翊衡掏房卡,带出口袋里一团东西。
他弯腰捡起,是被纸巾包裹的那串栀子花,短短几小时花就枯萎,只有残余的香味还萦绕指间。
秦翊衡将花攥在手心,开了门,走进空荡的房间站了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并无行李可收拾,又转身,经过章乔身边时,用冷硬的语气说:“你先休息。”
章乔问:“那你呢?”
秦翊衡飞快说:“公司有事,我要回去。”
“什么意思?”章乔皱眉,“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秦翊衡抿了抿唇:“会有人来接你。”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走?”章乔冷下脸,“秦翊衡,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秦翊衡难得露出烦躁的表情,“你离我远一点,别坐我的车,别再靠近我。”
“我为什么不能坐你的车?”章乔微微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靠近你?”
秦翊衡沉默。
“回来路上你就奇奇怪怪,现在又忽然说这种话。”章乔压着火气,“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章乔堵在门口,视线紧紧盯着秦翊衡,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不会让步。
秦翊衡同他对视,片刻后转身面朝室内,绷紧脊背似乎竭力压抑着什么,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
“我不该带你来的。”
章乔脸色一变。
“在家里你就差点割伤手,昨天晚上崴了脚,现在还受了伤。”秦翊衡声音很低,低到近乎自言自语,“我早该知道,我早该警醒,我早该离你远一点。”
章乔一怔,猛地睁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受伤是因为你?”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吗?!”秦翊衡一声比一声高,“如果不是为了要送我面具,你就不会去庙会,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买早饭,你就不会在那里逗留,你自己说你受伤是不是因为我!?”
章乔完全呆住,怔愣地望着秦翊衡的背影。
周遭仿佛被抽成真空,章乔感到呼吸困难。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维持冷静:“这是意外,是生活中时刻都可能发生的意外,是没有人能预料的意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实是我要去给你拿面具,也是我坚持给你买早饭!何况我没有割伤手,脚崴了一下但也没碍事,今天也就一点擦伤€€€€”
“就一点擦伤?”秦翊衡猛地回头,英俊的面目竟显得狰狞,“如果那碎片再偏一点就可能划伤你的眼睛!”
章乔也吼了出来:“你也说那是如果!”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秦翊衡闭上嘴,双肩颓塌,安静地望着章乔,眼中盛满自责和悲伤。章乔蓦然感到心痛,放低语气:“跟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揽。”
“跟我没关系?”秦翊衡忽然露出一抹黯淡的笑,“怎么没关系?明明都是我的错。”
他眼神发怔,语气也轻飘,状态明显不对。章乔陡然心惊,正要上前,就听秦翊衡又开了口。
“我小时候,母亲的手总是凉的,站不了多久就要坐下,最热的夏天身上还要盖一条毯子,后来我知道,她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大出血,伤了元气,所以后来才会早早去世。如果不是我,她现在应该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吧。”
秦翊衡语气凄然,章乔的心跟着一颤,忍不住叫他:“秦翊衡……”
秦翊衡牵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昨天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盯着那家的小女儿看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当年我毕业从国外回来,我姐姐说要去机场接我,还很高兴地说有好消息要跟我分享……”
秦翊衡问什么好消息,秦谷雨却卖关子:“在电话里说多没意思,等你回来我去机场接你,见了面你就知道啦。”
秦谷雨语气雀跃,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的喜悦。秦翊衡没有追问,怀着期待的心情登上飞机,一路上没怎么睡,为即将到来的团聚感到兴奋,又琢磨秦谷雨跟他说的好消息会是什么。
下飞机,秦翊衡第一个拿到行李,第一个出了海关,没见到秦谷雨夫妇,却接到了秦谷雨出车祸的电话。
他匆忙赶去医院,经过高速上车祸发生的那段路,现场正在清理,路面还残留车身残骸,他狠狠掐住掌心,催促出租车司机快点开。
等到医院时,他终于见到了秦谷雨。
秦谷雨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雪白床单,脸色比床单还要惨白,床单下小腹微隆,已经没了呼吸。
秦翊衡终于知道那好消息是什么了。
秦谷雨又怀孕了,他要多一个外甥女了。
得知这个消息,秦翊衡视野一片惨白,几乎无法站立。
“……如果不是我非要提前修完学分回来,如果我能忍住不告诉她是哪一趟航班,如果我坚持不要她来接我,那她就不会死!小满还有妈妈,我还有姐姐,他们一家四口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所有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秦翊衡彻底自暴自弃,声音沙哑近乎嘶吼。
“秦亦南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就是天生不祥,谁靠近都要遭殃!”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章乔难受得无法言语,只能不断重复,“这些跟你没关系,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