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听，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秦翊衡是铁定不会回公司了。他哪儿也不想去，还想继续跟着秦翊衡：“那您以后会自己创业吗，我能继续给您当助理吗？”
秦翊衡还没回答，门铃响了，江南为证明自己有价值，连忙跳起来：“我去开门。”
门开了，内外的两人一照面，都是一愣。
江南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章乔绕过江南进门，“这个问题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找我老板啊。”江南有些懵，这怎么成章乔的家了。
章乔看向秦翊衡，扬起手里的文件袋：“现在我是他老板了。”
秦翊衡由着章乔，等他说完才问：“签好了？”
“嗯。”章乔四下看看，“方姨呢？”
“刚出去，接小满了。”秦翊衡接过文件袋搁在茶几，又把章乔的外套挂起来，最后端来一杯水，“累不累？”
章乔喝水润喉，冲秦翊衡笑：“不累。”
两人之间的氛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江南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啊？！
江南三观震碎地走了，脚踩在地上，魂飘在半空。方姨接了秦小满回家，碰到宋煜蹲在门口，看着可怜，好心赏一顿晚饭。
夜幕落下，热闹了一天的公寓终于安静，章乔蹑手蹑脚从秦小满卧室出来，穿过客厅，就见秦翊衡站在阳台。
他走过去，没到跟前秦翊衡就回了头，问：“小满睡着了？”
“嗯。”章乔道。
秦小满现在说话不打磕绊，拉着章乔滔滔不绝地讲在幼儿园的事。他是插班进去，章乔原先还担心小孩儿不适应，没想到如鱼得水。
“还交了新朋友。”章乔说，“就是中秋宴会那个穿公主裙的小姑娘，你还记得吗？”
中秋宴会上秦小满被秦焱冤枉，小姑娘为秦小满作证，也正是从那时起，秦小满开始蜕变，秦翊衡怎么不记得。
秦翊衡唇角一弯又很快落下，英俊的面目落在阳台的阴影里，显得心事重重。章乔以为是江南的到访让他想起公司的事。
秦翊衡却摇头：“也不全是。”
章乔上前一步，同秦翊衡并肩，一道望着远方江面：“那是因为什么？”
秦翊衡转头端详章乔秀丽的侧脸，忍不住问出埋在心底的话：“为什么不要我的钱？”
章乔一愣，没想到秦翊衡在纠结这件事。
“为什么不要我的钱，而去找宋煜？”秦翊衡理智上明白章乔的做法，感情上却过不去，“我的钱虽然没有宋煜多，但还是够的。”
“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章乔抿了抿唇，许久叹出口气，“好吧我承认，用你的钱我的确不太习惯。”
这么多年他独立惯了，一想到要用秦翊衡的钱，不仅不习惯甚至浑身别扭，更怕他和秦翊衡的感情掺杂金钱而变得不纯粹。
况且秦翊衡离开家，章乔心中总揣着一份歉疚。
“那你要慢慢习惯。”秦翊衡牵起章乔的手，手心贴手心地握住，“说好了要一起的。”
“好。”章乔的心被滚烫的情绪包裹，将另一只手覆在秦翊衡手背，乖巧道，“以后都听冬至哥哥的。”
秦翊衡耳尖不意外又红了，眼神幽深：“不许这么叫。”
章乔笑着反问：“那叫什么？”
秦翊衡低头，封住了章乔的嘴唇。
阳台的玻璃门映出紧密相拥的两道人影，很快，急促的铃声响起，划破了夜晚的静谧。
秦翊衡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微微一蹙眉。
“舅妈？”
韩紫岚大半夜找他能有什么事？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便传来韩紫岚颤抖的声音。
“翊衡，你舅舅心脏病突然犯了，现在正送去医院。”韩紫岚泣不成声，“翊衡，你能过来一趟吗？”
秦翊衡当即道：“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章乔旁听，担心秦翊衡一个人晚上开车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挂了电话，两人迅速穿好衣服下楼。
秦明唐被送去的是岚大附属医院，就在岚大附近，秦翊衡用不着导航，一脚油门开出了地库。
到岚大附院，车停在心胸中心门口。章乔眼眸忽然一暗，但来不及多想，同秦翊衡一道跑了进去。
秦翊衡一步三个台阶，拉住路过的护士询问，得知秦明唐正在抢救室，又往抢救室的方向狂奔。
远远的，抢救室外围了一群人。
韩紫岚穿着睡袍，外头裹一件大衣就出来了，鬓发落下一缕，泪容憔悴，不复往日的优雅。
秦亦南冷着脸站在旁边，一见秦翊衡，脸色更加阴沉。
“你来干什么？”
秦翊衡并不理睬，径直走到韩紫岚面前。
抢救室亮着红灯，韩紫岚正六神无主，一见秦翊衡就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浮木，立刻抓住他的衣袖：“翊衡……”
秦翊衡紧握韩紫岚的手：“舅舅怎么样？”
“还在抢救……”韩紫岚哽咽，眼泪顺着面颊滚滚而下。
秦亦南冷眼旁观，心中越发不爽，韩紫岚表现得仿佛秦翊衡才是她亲儿子。
他上前推搡秦翊衡的肩，叫嚣道：“你竟然还敢来？怎么，是嫌我爸的命不够长？”
“你给我闭嘴。”韩紫岚声嘶力竭，拼命捶打秦亦南，“闭嘴！”
“我说的不对吗？”秦亦南毫不收敛，手指点完秦翊衡又点章乔，“他不仅自己来，还带这个人一起来，是嫌我们秦家还不够丢人？”
要不是顾忌这是在医院，章乔的拳头已经往秦亦南脸上招呼了。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女声自背后响起。
“喊什么？”
章乔转身看去，抢救室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一群医生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名女医生，口罩遮住半张脸，但遮不住威严的气场，眼神凌厉地扫了过来。
“这里是医院，谁准你大声喧哗？”那女医生极快地看了章乔一眼，目光定格在秦亦南身上，边摘口罩边喝道，“再大呼小叫就给我出去！”
口罩之下一张熟悉的脸，章乔愣住，竟然是章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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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章木之话音落, 抢救室外陡然安静。
秦翊衡立刻朝章乔看去。
章乔握紧双手，想退到不引人注意的墙边，却仿佛脚下生根, 动弹不得。
“谁是家属？”章木之打破沉默。
韩紫岚快步上前：“医生，我老公他怎么样？”
面对韩紫岚，章木之不复方才的严厉, 语气明显温和：“暂时没有危险，今晚送去加护病房再观察一晚上。”
韩紫岚一直强撑, 闻言脚底一软, 被秦翊衡搀扶才勉强站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秦亦南脸上青白交错。
“我也是病人家属，但这两个人不是。”秦亦南手指蛮横地点着秦翊衡和章乔，“他们都是扫把星专门来克我爸的，我把他们赶走有什么问题？”
“克？”
章木之细眉微挑, 看看秦翊衡，又移向不远处的章乔，目光冰冷, 不带半分温度。
片刻后, 她视线重回秦亦南身上, 嗤笑道：“你要是信这些也不用来医院, 直接出去找个道士更好。”
“你€€€€”
秦亦南走到哪里向来都是被人捧着, 哪能忍受：“你这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这里是医院。”章木之毫不客气，嘱咐身边一个年轻医生, “再有人喧哗直接叫保安。”
说话间, 章木之似乎又往章乔的方向扫了一眼, 才继续说：“家属跟我去办公室。”
韩紫岚看向秦翊衡：“翊衡。”
秦翊衡明白她意思：“我跟您一起。”
韩紫岚这才吃了定心丸。
秦亦南冷笑：“妈, 究竟谁是你亲儿子？”
“你走。”韩紫岚说，“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秦亦南在公司跟实习生胡搞，被大表嫂撞见，还捅到了媒体，花边新闻满天飞，连带公司股价大跌。秦明唐大怒，把秦亦南叫回家训斥。秦亦南不仅不听，还当着秦明唐的面将一个花瓶狠狠惯在地上。
碎片飞溅，秦明唐怒极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原本送去的是私立医院，但秦明唐情况危急，心跳一度暂停，那边医生医术有限怕担责，又让救护车赶紧把秦明唐送到岚大的心胸中心，让他们找章木之。
秦明唐鬼门关前走一遭，秦亦南却全程冷漠，韩紫岚至此算是彻底看清这个儿子，又要他滚。秦亦南冷笑，差点当场走人，想到什么又忍住。
秦翊衡对韩紫岚耳语，韩紫岚往章乔的方向看去，微微点了下头，章乔也冲韩紫岚点点头，就见秦翊衡朝自己走来。
章乔知道秦翊衡想说什么，表现得平静如常：“你去吧，我等你。”
秦翊衡看他两秒，嗯一声，又拉起他的手在掌心握了握，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