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遥光说,“他也许想让咱们单独待一会儿。”
龙剑录:【你受伤了?脸上怎么还有血?】
遥光:“是你的血,你需要在这里头待多久?”
龙剑录:【十二个小时。】
遥光真正地放心了,问:“在里头很难受吗?”
龙剑录又笑了。
【只是有点冷,进来抱抱我?】
遥光:“够了。”
遥光左右看看,在显示屏前只有一张高脚椅,他便将高脚椅推到培养舱前,看着龙剑录。
屏幕上闪烁着龙剑录的信息,但遥光没有转头去看,只是欣赏着龙剑录的身体,他坐在高脚椅上,这个位置正好与龙剑录的重要部位相对。龙剑录被盯得尴尬,只得抬手遮挡。
遥光的恶作剧得逞,开始大笑。
龙剑录被捉弄了,奈何他恬不知耻,用拇指抵着,你不是要看吗?让你看个仔细。
“喂不要这样啊!”遥光输了一局,只得起身,回到屏幕前,说,“我走了!”
龙剑录:【别走,留下来陪我。】
遥光想了想,说:“我得先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吧。”
龙剑录:【去吧,快点回来。】
遥光穿过走廊,回到办公室内,此时路山正坐在桌后的宽大椅子上,而陈廷则坐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另一手放在他胸膛上,凑到他耳畔小声说话,两人明显是情侣的模样。偶尔有警卫出入,大家都仿佛习以为常,他俩也半点不在意。
路山穿着与邢武一模一样的紧身服,他的个头实在太魁梧了,身高足有两米,那身紧身服衬得他的胸肌很大很结实,手臂也粗壮。但幸亏他肩宽腰细,身材比例很好,眉眼清秀,下颔线也很明显,看上去仍然是人类男性的模样,而不像熊或其他的动物。
但就他的个头,遥光实在无法把他与“医官”联系起来。尤其陈廷身高还不到一米七,完全是少年的体形,被路山搂在怀中时对比相当明显。
路山与陈廷停下对话,朝遥光看来。
遥光:“我是不是……打断了你们?”
“没有,”陈廷从路山身上跳下来,说,“我正要为你安排食宿。”
路山饶有趣味地问:“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先知。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么?”
“不是这样的,”遥光说,“只在某些关键点上。”
路山:“比如说2号把‘祭司’藏起来的事?”
“对。”遥光知道每一位守护者都很在意这件事,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知道这个世界的结局,“但我没有关于你的任何预言……至少现在没有。”
路山遗憾地说:“也许我的个人命运,与世界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吧。”
遥光猜测,这就是刚才陈廷与路山所讨论的话题的延续。
“你想住在哪里?”陈廷说,“我猜你需要先洗个澡。”
陈廷带着遥光出外,到一个房间里,说:“你可以先用我俩的浴室。”
“稍后我想回去陪龙剑录,可以吗?”遥光问。
陈廷:“当然,我替你安排吧,这是你的衣服。”
遥光:“关于祭司……”
“我正在搜索他的下落,”陈廷答道,“不用担心,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遥光知道祭司对于龙剑录很重要,是抓回来揍他,还是如何处理,都必须有个结论。
突然间,遥光停下了动作。
“不用找了,”他再次“得知”了事实,“他已经被树抓走了。”
“这是预言么?”陈廷第一次看见遥光预言,而且还是在他洗澡的时候,说,“怎么知道的?”
“就是一些信息。”遥光答道,“就像阅读了一本书,知道了其中的情节,突然被想起来了。”
陈廷:“搜索队已经派出去了,等结果吧。”
遥光总算把自己洗干净了,也换掉了在泽地避难所时穿的工装,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天,陈廷又让人为他准备了一份食物,遥光吃完之后,站在办公室外,看着巨大的堤坝,河畔避难所利用水力发电,这里的能源很充足,也很安全。
他们的主要食物是鱼类,避难所里至少住了数十万人,也是一个巨大的城市,但供给显然比邢武控制的泽地避难所还要更充足一些。
夕阳西下,又一天即将过去,遥光回到医务室内,里面多了一张沙发,上面折叠着毯子,以及干净的衣服,还准备了水。
龙剑录正闭着双眼,仿佛在睡觉,培养舱里头的培养液与人体比重一致吗?这样睡觉是不是更放松?
遥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但龙剑录已经醒了,注视着遥光的一举一动,遥光背对他,走到沙发前,屏幕突然发出“滴滴”的声响。
“把我吓了一跳。”遥光又被吓得不轻。
龙剑录笑着看他,面罩外冒出一串气泡。
“你的伤口好得真快!”
【还有六个小时,你困了?休息会儿吧。】
遥光犹豫片刻,不知是否该告诉他祭司被抓走的那个预言,龙剑录却注意到他有心事,问:【发生什么事了?】
遥光思考再三,最终说了。
【知道了,这是必然。】
遥光:“你不要着急。”
【没有,我已经不在乎了。】
遥光怀疑地看着他,至少龙剑录的表情很平静,他所关心的事已不再是祭司。
“所以你作了什么决定吗?”遥光回到沙发上,拿来显示屏,这样很奇怪,毕竟龙剑录始终全裸着与他交谈,有种“坦诚相对”的感觉。
【是的。】龙剑录说,【他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或者说,我一直被困在自己的幻想里。】
任何人被自己的“使命”炸穿一次胸膛,心态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遥光能理解现在的龙剑录。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遥光有点烦恼,一直以来他都跟着龙剑录,下意识地把龙剑录的使命当作了自己的使命,现在也忍不住替他烦恼起来。
“你笑什么?”
龙剑录的眼睛眯着,一直注视着遥光。遥光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现在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打量他的身体了。
龙剑录:【你的眼神怎么色眯眯的?】
遥光:“这是在欣赏艺术与雕塑的眼神,没有让大家一起欣赏,真是太遗憾了。”
遥光躺在沙发上,侧过身看他。
龙剑录:【对不起,遥光。】
遥光:“什么?”
【你跟着我这么久,答应你的事,一件也没有替你办到,还经常让你挨饿。】
遥光:“你只答应了我一件事而已,就是帮我寻找记忆,这确实很难,没关系。”
他打了个呵欠,他实在太累了,意识趋于混沌。
【我知道你对世界的未来不太关心。】
【一直以来跟在我的身边,只是因为我而已。】
屏幕上闪烁着字符,但遥光没有再看到,他已困得睡着了,如果他醒着,说不定会反驳龙剑录€€€€也不全是,他只是因为无处可去,而龙剑录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朋友。
第11章
第九天,天亮了。
“两位,”路山的声音道,“我也许得提供叫醒服务,必须通知你们一个突发的特殊情况。”
“什么?”遥光睡眼惺忪,正要起来时,却摸到了身边赤裸的身躯,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遥光惊道。
龙剑录已经从培养舱内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躯得到了完全修复,正在沙发上与他挤在一起,搂着他舒服地睡觉。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龙剑录也起来了,一脸淡定地去换衣服。
遥光道:“出来了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连日很困,”龙剑录答道,“就让你多睡一会儿。发生什么了?让我猜猜,祭司死了?”
路山答道:“没有,死的是另一个。”
办公室里,遥光、龙剑录、路山、陈廷四人坐在桌前,吃着早饭。
“邢武率先找到了祭司,”路山说,“接着,邢武遭到埋伏,被杀了。祭司被‘树’抓走,生死不明。”
办公桌前安静片刻,路山说:“这是我们的人拍的照片。”
那是距离龙剑录遭到偷袭处不远的一处山坳,现场极为惨烈,整个山坡被削平了,四处都是散落的机械零件,一个巨大的坑中央,躺着一具近乎焦黑的、残破的尸体,正是遭到了攻击的邢武。
“泽地避难所有危险了。”龙剑录说。
“但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转移那里的幸存者们。”路山说,“一来人实在太多了,我这里的容纳力有限,接收沙丘移民后,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一次无法完全接收;二来如果我们现在出发,也许此地也会遭到攻击。”
陈廷说:“我们已经朝各个避难所发出了通报。”
龙剑录看着照片,沉默片刻,说:“谁愿意接收?”
路山:“泽地的住民离开了广泽城,正在朝各地逃亡,未来将陆陆续续抵达此地与其他的避难所。”
龙剑录说:“你会接纳他们。”
“只能接纳,”路山答道,“否则呢?”
陈廷问:“你要去救祭司吗?”
龙剑录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我要带先知回圣堂一趟。”龙剑录说,“一天以后,我会尽力引开‘树’的主力军,为你们争取时间。”
遥光说:“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