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望着亚雌那张漂亮到没边的脸,忽然间福至心灵。
以兰希的性格,就算想弄死他,也绝对会让他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会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杀他。
兰希对此的解释是每一个敌人都值得尊重,但陆轻知道亚雌纯粹是觉得一无所知的死去太便宜对方了,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陆轻聪明的小脑瓜灵光一闪,顿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陆轻摆出一个困惑的表情:“那个……请问你是?”
“哈。”兰希旋即就笑了,“……不认识我了?”
就雄虫最开始那反应,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兰希€€艾德里名字倒过来写。
陆轻一点都不做作的“啊”了一声:“我该认识你吗?”
“……”兰希唇边的笑意越扩越大,真不知道是该开心对方还记得自己的习惯呢,还是该恼怒于这家伙一醒来就逃避现实的态度。
不过雄虫既然想玩,他也不介意继续。
原本他还在想,怎么才能让陆轻和他重新开始,“失忆”……虽然是假的,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兰希不想戳穿他,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多疑人设,反问道:“真不记得了?”
陆轻内心慌的一批,表面上却表现的非常镇定,装都装了索性装到底,困惑道:“我该记得什么?”
瞧瞧,这么多年过去了,陆轻的演技还是这么浮夸。
兰希偏头掩去唇角的笑意:“关于您自己的,名字、生活,经历……”
陆轻谨慎的点头:“这些我都记得。”
必须得记得,不然也太容易穿帮了。
兰希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这可不兴的记啊。
陆轻斩钉截铁的道:“不记得了,来A区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兰希:“……”
虽然知道雄虫的动机,但还是好气哦。
兰希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让罪魁祸首好过。
亚雌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十分失落的表情,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颜色森*晚*整*理一下子变得很浅,仿佛被水浸透一般:“真伤心,您竟然忘了我。”
“我们是在长老那里见过明路,在虫神和全首都星虫民见证下缔结婚契的伴侣……”
“您怎么可以忘了我?”
陆轻:“……”
这怨妇一样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你清醒一点啊喂!!
不是,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陆轻的抗议当然一点效果也没有,他们离得太近了,一恍神的功夫,足够亚雌圈住他的脖颈,靠进他的怀里:“雄主……”
陆轻:“………”
如果害怕能具象化,陆轻现在肯定跟爱德华€€蒙克画的《呐喊》一个样。
“您想知道我们的过去吗?”
不,我不想。
陆轻浑身散发着拒绝,然后被迫听完了兰希和自己的爱恨情仇2.0版本。
为什么是2.0版本,因为兰希说的跟事实根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什么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走进婚姻的殿堂啦,什么自己为了救兰希被星盗突突在床上躺了好几年啦……
陆轻惊掉了下巴,好半天没合上。
“您看上去似乎不信?”
兰希讲了大半天的话,有点口渴,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适时的表现出了一点怀疑。
“是还记得什么吗?”
这简直是个送命题啊,陆轻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要是敢点头,当即就能血溅三尺。
陆轻艰难的笑了一下:“我信……”
就有鬼了。
话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兰希这家伙这么能编,要不是他就是抛夫弃子的渣虫本渣,搞不好真就信了。
然而兰希显然还没完,慢吞吞的放下杯子,用冰凉的双手捧住他的脸,“我们这么恩爱,您却忘了我……”
“您说,该怎么弥补我?”
兰希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一只趴在人身上索命的艳鬼,平白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轻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等他反应过来,耳垂就是一痛,然后像是被含进了什么温暖湿润的地方。
陆轻僵硬的转过头去,就见兰希挂在他身上笑,脑袋搁在他颈窝里,殷红湿润的唇瓣似乎刚离开他的耳朵不久,还挂着一缕银丝。
陆轻:“……”
妈!!这里有变态啊!!
被认定是变态的亚雌见状更兴奋了,舔了舔唇:“那么……”
“我们做一点伴侣间该做的事吧,好吗。”
“………”那一刻,陆轻的表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虽然一起生活了很久,但陆轻偶尔还是搞不明白兰希在想什么,心思深沉的政治家们总喜欢故弄玄虚,让别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就比如现在,陆轻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跳到床上去了啊!!!
陆轻艰难的伸手扒开兰希的脸:“不,你冷静一点€€€€”
地球人和虫族的思维鲜少能够同频,就比如此时此刻,陆轻那僵硬别扭的姿态明明写满了抗拒,但落在兰希眼里那就是欲拒还迎。
瞧瞧,不过几年而已,雄虫竟变的这样生涩。作为一名优秀的雌君,这种时候怎么也要负起责任来才对,他一点都不介意帮陆轻回忆回忆。
兰希摁住他的爪子,兴奋的舔舔唇:“陆轻,不要害羞。”
陆轻:“……”我他妈不是害羞!!!
陆轻一个鲤鱼打挺,趁兰希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卷着被子一个三级跳一路蹦到角落,神色惊恐。
兰希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慢吞吞的眨了眨眼睛,起身往陆轻这边走。
陆轻见状差点维持不住表情:“你别过来€€€€”
“……”兰希停住了脚步,困惑的歪了歪头,“陆轻?”
陆轻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亚雌对这种事有多么热衷,陆轻当然知道。
又或者说,不仅仅是兰希,虫族们即使已经进化成了高等文明生物,基因里依然保留着部分原始的兽性,在繁衍上尤其明显。
与含蓄的人类不同,雌虫们大多都这样的直白大胆,示爱时是这样,在床上也是。
从前他们是伴侣,玩出花来那都是夫夫间的情趣,轮不到别人说什么。
可他们离婚了好多年了,兰希还那么恨他,又为何这样。
这是什么新的惩罚方式吗?想看他失控?
还是……心里有所怀疑,在试探他?
想到这里,陆轻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的道:“兰希。”
“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你,也不记得过往的一切,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和陌生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即使如你所说我们之前很恩爱,但在这种时候,我们并不适合做这……”
“陌生人?”
陆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亚雌打断了。
也不知这三个字怎么刺激到了他,那张漂亮的都隐隐扭曲,“您竟然觉得我是陌生人?”
这三个字几乎燃烧掉他的全部理智,气到极致,兰希一直以来勉力维持的风度和温和荡然无存,神色阴郁而扭曲,仿佛酝酿着风暴。
雄虫明明没有失忆,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别有预谋的让自己爱上他,离不开他,又在最后狠心抛下……做了那么多的事,在雄虫眼里,他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吗。
陆轻下意识的战术后仰,即使分开了这么久,身体的某些条件反射还是无法抹去,就比如现在,看见亚雌生气就头皮发麻。
陆轻心有惴惴,却见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竟平静下来。
“您失去了记忆,可我没有。”
“陆轻,你是我的雄主……”兰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兰希不想再陪陆轻玩这可笑的游戏了,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他太清楚陆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如果揭穿了他失忆的假象,这家伙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他讲话,他会缩进自己的壳里,拒绝一切的沟通,甚至会想方设法的逃跑。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兰希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阴暗和偏执,再睁开时已是平静一片:“我们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又那么相爱,我现在不过一时情难自己,这样也有错吗?”
€€?
啊??
等等,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陆轻傻掉了,相亲相爱这种词放在我们身上真的合适吗?
陆轻风中凌乱,而兰希却不依不饶,抿唇道:“您躺在那里生死不知,可有想过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想你,想和你亲吻,拥抱,做一切伴侣间该做的事。”兰希顿了顿,这种时候,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真切的痛苦。
“可我只能看你躺在那里,不敢碰你,不敢和你说话,时刻担心你不会再醒来……”
不知是不是谈及过去,那些被兰希刻意压制住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没有尽头的等待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吞没。
真可笑啊,世人皆赞叹艾德里家的亚雌清醒睿智,冷静自持。
可不管过了多少年,他还是会因为陆轻的一句话破防。
陆轻总能那样轻易的勾起他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