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曼的眼睛凝成一线,眼角额间的金纹有蔓延的趋势。
他扼住了一只雌虫的脖颈,这只雌虫大概颇有地位,其他虫端着那种叫做枪的武器,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说就杀了你。”
雌虫被他掐的喘不上气:“呃……咳咳!”
然而就在这时,脖颈骤然一松,可怜的中士骤然跌落在地,他费力地抬头望去,只见那怪人原先所在地已被数十道白色光线穿透。
“长官!”
祝挽星言简意赅:“去保护家主和小少爷。”
“是!”
先前一击未中,祝挽星并不废话,背后机械双翼展开,足尖轻踮,迅速跃至空中。
那怪人速度极快,即使是精度最高最快的枪也不见得能击中他。
祝挽星瞬移带动身体,右手紧握成拳直冲他的命门而去!
接触的瞬间,祝挽星的右手闪过机械似的冰冷光泽。
骨骼强化80%!
亚尔曼被他那张和沈朔七分像的脸惊到,一恍神的功夫已然错过最佳防御阶段,抬手格挡,被巨大的惯性砸飞出去好几圈,堪堪停下。
祝挽星望着不远处的怪人,神色冰冷。
这家伙……竟能接下他的全力一击。
亚尔曼也在观察他,手背在身后不自在的握了握。
该死,竟然断了两根指骨。
眼前这只雄虫绝非善类,亚尔曼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不如先下手为强,再逼问出沈朔的下落。
祝挽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踩在屋顶,雪白的机械体特征从右手蔓延至左肩,右眼闪着无机质的光芒。
沈朔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那面对数十万异族大军都只半开机械战甲的爸爸战斗状态全开,而亚尔曼直接半虫化。
眼看事态即将失控,沈朔也顾不得许多,安抚信息素迅速释放:“爸爸,亚尔曼€€€€!”
“都住手!”
料峭如雪的信息素以沈朔为原点爆发开来,亚尔曼身形陡然一僵。
是沈朔!
亚尔曼双翼微曲,直直在空中掉了个头,向地面俯冲而去。
祝挽星神色一凛,下意识想拦,却见自家崽子竟朝那怪人跑去。
“……”
微微愣神的功夫,那怪异的鸟人便已将崽子抱了满怀。
这下别说祝挽星,沈翊都傻了。
亚尔曼心跳如擂,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的语调都不自觉颤抖,“沈朔,终于找到你了!”
“你有没有事?”
沈朔回他以拥抱,信息素无声安抚着躁动的雌虫:“我没事,不用担心。”
亚尔曼把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确认雄虫毫发无损,才陡然卸了两分力,露出几分惶恐不安。
“呜呜,好想你……”
“嗯,我知道。”沈朔见到亚尔曼,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但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不对,还是不由得皱了下眉。
亚尔曼注意到了,神色很委屈:“我躲在一个装满臭鱼烂虾的箱子里过来的。”
沈朔:“……”
那颗星球似乎是水产丰富来着。
“……小朔。”
祝挽星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只是神色有些复杂。
亚尔曼面对这只危险的“雄虫”,背后虫翼立刻竖起了防御姿态。
“没事。”沈朔拍了下他的后背,示意他收起来,“这是我的家人。”
“€€?”
沈朔介绍道:“父亲,爸爸,这是亚尔曼,我的伴侣。”
“我先带他去清理一下。”
跟父亲们打过招呼,沈朔就带着亚尔曼回了房间。
三天不见,小狗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
沈朔挤了一泵洗发乳液,抹在他脑袋上,小狗就乖乖搓头:“沈朔,刚刚那位阁下是你雄父?”
现在又称阁下了?刚才不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仇视模样吗?
“是我爸爸。”沈朔取过花洒,温热的水流浇在亚尔曼身上,“我们这里没有雌虫和雄虫,只有人类。”
“人?”亚尔曼不是很懂,“但是他的气息好像雄虫。”
“不过他也太厉害了。”
亚尔曼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雄虫。
沈朔云淡风轻的点头:“当然,爸爸是第一军的军团长。”
亚尔曼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体系,也不知道军团长意味着什么,但却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地位应该很高。
还有那位和沈朔一起来的雌虫,虽然气息孱弱,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绕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亚尔曼,也陡然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沈朔,我刚刚是不是闯祸了?”
一见面就差点跟人打起来,亚尔曼心有惴惴,“会不会留下坏印象?”
要是因此不接受自己怎么办。
亚尔曼有些方了,毕竟沈朔那么在意他的父母。
沈朔心说小狗的反射弧怎么这么长:“没关系。”
“他们不会在意这些。”
亚尔曼眨眨眼:“真的?”
“嗯。”沈朔把花洒举高固定住,让小狗自己淋,“他们尊重我,而我选择了你。”
“可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呀。”亚尔曼仰起脖子,水流把泡泡都冲走,“我也希望你的家人能喜欢我。”
不然沈朔夹在中间会难过的吧。
沈朔闻言一顿,明明已经知道小狗的好,但还是会被他的小想法戳中。
沈朔摸了摸他的头:“爸爸应该会喜欢你的。”
这倒不是安慰,沈朔说:“他喜欢会打架的。”
沈朔犹豫片刻,觉得还是让亚尔曼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于是说:“……他应该还会找你切磋。”
祝挽星性子单纯,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没有沈翊精通,但他有一套自己独特的交友方式,比如打架,他认为武品好的人,性格一定不会太差。
亚尔曼挺直腰板:“放心,我一定赢!”
“认真就好了,输赢无所谓。”沈朔曲指弹了下他的脑门,“去治疗舱修复一下手指。”
亚尔曼瞬间又蔫了:“哦……”
好吧,要打过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亚尔曼甩了甩头:“沈朔,我穿什么?”
“穿我的吧。”
趁亚尔曼换衣服的间隙,沈朔先一步出去了。
祝挽星和沈翊等在客厅,两个人靠在一起说着小话,不知谈到什么,两人脸色不大好看,气氛也有些沉凝。
想也知道,孩子失踪一趟,有了对象不说,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异族,这搁哪一对父母身上能开心的起来。
沈朔上前,左右手一边拉一个:“爸爸,父亲。”
沈翊视线一扫,没看到刚刚那对着自家崽子又亲又抱的登徒子,脸色好看了一点。
“崽崽,刚才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
沈朔当然知道双亲有多开明,如今对亚尔曼不假辞色,其实也只是怕自己受到伤害而已。
从流落桑塔到和亚尔曼结为伴侣,从命悬一线到最终痊愈……沈朔将这些年的事简略和他们说了说。
但即使沈朔尽可能略去苦楚的部分,但沈翊这钢铁一样的男人,都没忍住红了红眼眶。
祝挽星更不必说,他又开始掉小珍珠了。
沈翊叹了声,虽然从崽崽出生开始就知道他注定会离去,但无论沈翊也好,还是祝挽星,他们从未接受过这一可能性,总想着好好治疗,就能留下他。
在斯里兰星尚且需要最好的医疗仪器才能勉强长大的人,却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异世苦苦挣扎十多年。
光是想想就已经心肝肺疼了。
“崽崽,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沈翊忧心忡忡,他们将沈朔从荒星带回来的时候也发现了他莫名其妙好转的身体,当时没深究,听完原委不由得担心。
“现在已经没事了吗?还是因为我们的仪器检测不出来?”
人对未知向来是难以安心的,更何况是他们从未了解的异度世界。
祝挽星也很紧张的看着他:“小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