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就是阴郁天色,越晚仿似黑的越沉,还未到到傍晚时候,外头都已经昏暗的让人头晕。
那些半个字不敢多说的女子木然的待了许久,才被太子挥退下去。
“我哥找到了吗?”
太子略一思索,摇头。
“并未寻得。”
随后望向外头,平和而谦逊的笑了一声。
“今日天色极差,姑娘不如暂先留宿府内,明日本殿……再张贴告示去寻人。”
萧争没有反驳,他就知道。
进了这戒备森严的太子府邸,别想轻易走的了。
既然走不了,太子却仍然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既没冷下脸,也干脆没叫人绑了自已。
萧争转瞬散去郁郁寡欢的模样,突然眉开眼笑,波光流转语气轻率。
“殿下府邸这么大,我可以住哪间屋子?”
太子漠然的神色趋于松缓,连冷硬的剑眉都柔和了几分。
似乎再次见到他的笑容也心情大好,语气更加趋于柔和,都带了几分宠溺。
“随你挑,来。”
随即起身广袖掠过桌面,手就伸到了萧争眼前。
萧争垂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细长指节。
抬手只拽住了垂落在桌边的明黄广袖。
太子轻笑了一声,随他抻拽。
两人缓缓步行走过冗长的连廊,湿润的雨前微风拂动萧争轻薄飘逸的水蓝裙摆。
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停下。
太子开口问询“这是想奔着哪去?”
萧争停下脚步,侧回头一双澄澈分明的大眼睛晶莹透彻,水光莹莹,仿若此刻天空云层之上积蓄许久的初雨。
太子眸底滑过一丝惊艳,盯着面前姑娘眼睫潋滟,其中似有晴雨,也有日月,还有云雾,更有花鸟。
萧争说“我喜欢那个大池子,守着那些鱼才能睡着。”
太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难不成是自小长在池塘边上的缘故,还要去寻鱼。
“好,那就住在池水附近。”
即刻便有下人步伐匆匆的朝着后院荷花池方向奔去。
等太子与萧争缓缓步行到时,房间已经被大致擦洗。
大约本来也是干净的,此刻屋内已经亮起灯盏。
桌椅各处几乎没有一丝浮灰。
擦洗的下人利索的退下,只留了两个侍女立在门外。
太子伸手推开窗框,这里距离荷花池确实不算远,虽然并没有在池子边上,但隔着稀疏的树木丛灌远远望去。
仍然能瞥见池子边的长廊。
后又有下人送过来点心,果盘,还有午后萧争一饮而尽的酸梅汤。
另有两盏香炉,用来驱赶蚊虫。
房间内逐渐趋于平静,门口的侍女轻缓的关上了门。
太子立在窗边朝着池水方向望了一会儿,萧争盯着他的背影。
若是之前,他定会感叹皇储君天之骄子,蟒袍加身脊背挺拔颇有未来君主威武。
待太子回身温和开口“离的水近,有些泛潮。”
萧争兀自直白的转开了话题。
“你也要将我留在府里?”
看着太子回身走向自已,萧争再次开口。
“也要将我送进那个院子里?”
太子已经走至近前,几乎碰到了萧争的裙摆,眸色深沉半晌开口回应。
“你不一样,若你愿留在本殿身边,可不用住那院子。”
“也可不再见到那些女人。”
萧争抬眸茫然的对望过去,听着太子温柔缱绻的放轻了语气,就像萧争一直刻意压抑的声量。
似哄劝,似问询,又似耳边呓语蛊惑。
“可住在本殿附近,也可住在池水边,或是单独辟出个你喜欢的院子。”
“亦或者,你不想住在太子府,本殿也可在城边替你修个庄子。”
“只要是你肯应,随你住哪都行。”
萧争眼眸闪动,好似诧异中也掺杂着动容。
“当真?”
太子伸出指尖摘下他裙摆上不小心粘上的一片落叶,笃定回应。
“自然。”
第20章 真乖
太子前襟领口近在咫尺,萧争清晰闻见了对方身上清冽的冷香味。
他侧头躲开,转眸望向了门的方向。
突然询问了句“你有几个暗卫?”
话题转开太快,太子一时缄默无言。
萧争非常识趣的换了问题。
“有人在房顶上吗?是不是有武功可以听见你我说话?”
太子沉默盯着萧争歪头不停朝着屋顶上看来看去,眼神好奇又紧张。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她们都能听见?”
太子笑着回应“没人在屋顶。”
萧争哦了一声,又看向门缝“那门外有人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太子盯了他好半晌,倒是想看看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随性转身走向门口。
萧争看着太子打开了房门,伸手在腰封处摸出个纸包,指甲嵌开抖落在深红色汤水中。
抿了抿唇,用小拇指划拉了两圈。
又随意在裙子上蹭了蹭。
太子平声缱退了门外的下人,萧争感觉到脚步匆匆远去。
门再次闭合,太子转身时看见小筝姑娘正端着那碗酸梅汤,抬眸看向他时询问。
“没人了?”
太子颔首,走至近前笑着开口追问。
“你是有什么话想说?”
萧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在灯盏光线下腾起委屈,微微拧着眉头抱怨。
“我想说,你府中这酸梅汤可忒难喝了!”
太子:……
“我最不喜欢酸的东西,你还非让我喝那么一大碗,酸的我肚子都转筋。”
“这会儿还又让人送来,我可咽不下去。”
“不信你尝尝,酸的倒牙!”
说着抬高手臂把那碗酸梅汤举到了太子面前,万分期盼的往他口唇边上凑。
“张嘴,啊~”
太子懵了阵,看着他跟哄小孩一样喂过来,顿了瞬轻笑了一声。
启唇凑到碗边缘打算尝尝,若是真难喝的紧,明日便把厨子杀了。
萧争一看肯张嘴可太好了!
贴过去眼睁睁带着期盼盯着碗里的汤有没有变少。
“你可别小小抿一口骗我!我看着都还是那么多!”
太子无奈抬手覆在了他手背上,托举着碗底将一整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而后温柔嗔怪“这回满意了?”
便看见刚才还拧眉生闷气的姑娘瞬时阴郁散尽,展开个无比粲然的笑意,几乎乐出了声,朝着自已大大方方的送出句。
“真乖啊。”
“乖?”
太子感到有些难以意会,听着怪别扭。
“乖是什么意思?”
萧争憋了一整天的坏心情简直一哄而散,坦坦荡荡的耐心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