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真的是在特意针对外邦人,这下真是连说也说不清!
恰好今日掌柜还临时有事不在,最快恐怕也要午后才能赶回来。
第292章 一文二十个
客栈中的几个伙计都是头回碰上这种事情,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给个交代。
满脸怒气的壮汉见这几个人半晌都说不上来话,公主又还等着马车,只好气冲冲的甩开了小二哥。
大跨步奔到客栈门前先跟赞丽公主告知情形。
“公主,马匹犯了病,马车赶不动。”
说这话时他用的不是中原话,也与方才炸雷般的声量大相径庭,甚至还隐隐显出了些惧意。
当然不远处的百姓由于不能听得清他说的是什么,也没有眼尖的察觉到,就这么个身高接近一米九身形壮硕的成年汉子。
面对身娇体弱的公主,竟然怕到有些发抖。
公主赞丽的面容大部分都遮挡在面纱下,唯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裸露在边缘。
面纱上的牵丝金线就仿佛替她眼尾点缀增加了光彩,如同神来之笔,连带深棕色的瞳仁也闪烁着微亮的光芒。
只是那好似描画般好看的眼睛,淡淡扫过时,眼底蕴含着深不见底的狠厉。
却如昙花乍现,转瞬间就隐藏不见。
开口时声线中依旧挂带着金贵清丽的温柔,没有显出什么不悦与怒气。
“巴土尔难道糊涂了?就去街上雇辆马车。”
壮汉听从转而便又大跨步的奔进了连连观望的人群,壮硕高大的身形使得看热闹的百姓不自觉惊悚的朝后躲避。
当下竟是给番国汉子在如此摩肩接踵拥挤中,让出了足够三步外的空地距离。
所有人都宁愿跟身后人挤成一团,也不愿朝前靠近一步。
直接导致东面那片的商贩摊子都被挤压的有了垮塌趋势,摆摊的商贩们也只是小声哎呀哎呀的期盼千万别将摊子给损坏。
将摆置的东西给摔落。
也没敢大声嚷嚷,生怕被那长得跟头野熊一样的汉子注意到,过来找麻烦。
但壮汉巴土尔心里可没存着找麻烦的想法,他只不过想就近尽快雇一辆马车。
以他这个身高,根本也不用挤开人群,只需转头四望。
便已经将附近的情形给看了个全面大致。
全都是人,除了摊子就是行人。
不仅没见到马车,也看不见任何一匹马。
东面闹出的无声无息的场面,被西面没收到波及的百姓看的清清楚楚,人人都小声低语谈论着这高大汉子会不会打人。
也显得有那么点更拥挤了。
摊贩都被人群遮挡住,唯有一个邋里邋遢摆了一地的葫芦摊。
因为看摊的男人实在脏的让人不想靠近,反而是处于当街最清净的地方。
本来好似刚刚已经闭眼睡着了的摊主,像是也被不远处嘀嘀咕咕看热闹的声音吵醒,就那么躺着抻了个懒腰。
舒展四肢沾了满身的土。
而后带着破帽的头朝旁歪了歪,视线太低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又懒懒散散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腆着个生了懒膘的肚子,看起来懒中又夹杂着好像与生俱来的磨蹭不利索。
终于站起身他伸出脏不拉几的手,开始拍身上粘上的土。
这一拍可不要紧,砰砰噗噗的散出了一大片土尘,连土渣子带草叶子崩的四周围都是。
惹的本来就离得不近的周围人嘶嘶声不断,满脸嫌弃的又离远了些。
生怕沾的自已身上,这哪是灰,这分明是晦气啊!
那个懒汉就仿佛也嫌呛似的,跟着挥了挥眼前的土尘。
借着众人躲开的更加宽阔的视野一块瞧热闹。
西边的动静没有引起东边水泄不通的人群注意,此时就跟浪潮一般随着壮硕的番外汉子迈步间,不停的躲避闪退着。
“马车,在哪?”
眼见着周围人都跟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已,巴土尔顺手也薅不着哪个,只好扯着嗓子再次用别扭的口音直接询问。
但是或许他自来长得就太凶神恶煞,说起话来好像要打架。
四周的人只是谨小慎微的盯着他看,没有任何一个人应声。
“马车!给银钱!”
没人应声他显得更加焦躁,紧接着声量更加高亢,说着还将手中的银子展示给面前人群看。
震的离得近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最后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朝东面指了指,声若蚊蝇的提醒。
“街东有马车。”
而后强壮高大的巴土尔就顺着人群主动让开的街道径直朝着东面走。
暗十二手中提着个不大不小的葫芦,唇角牵着微微不可察觉的笑意,默然盯着他从眼前经过。
狡黠笑的无声。
待那汉子壮硕的身影已经远去,他恍似随意的瞟了眼已经返回客栈大厅等待的赞丽公主。
朝着周围百姓开始了今日摆摊在此第一声吆喝。
“葫芦,买葫芦€€€€,一文钱二十个。”
这声吆喝仿佛是开启喧闹的闸门。
将还没从被汉子震慑中回神的百姓全都拉回了思绪,再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谈论声。
也即刻有人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接连看向葫芦摊。
什么?!
一文钱?
一文钱二十个!!!
第293章 随便做买卖
哪有这么做买卖的,这脏不拉几的懒汉原来是个傻子?
难怪看着如此邋遢懒散不正常。
跟白送一样买卖方式将所有人的思绪吸引。
使得那明显年轻又动听的声线已经意料之中的,被淹没在争先恐后占便宜的争吵中。
暗十二没有被这些围绕着自已摊位的争吵影响分毫,反而在混乱中被塞进手中一枚又一枚的铜板。
至于后来他就完全被排除在了人群之外,那个葫芦摊也已经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摊开手看了看手中的铜板,那沾满土灰的手指分明是清秀纤细的模样。
轰乱不止中那个被遗忘的懒汉没了踪影。
只余下一堆被人看不上青黄不接的葫芦。
炙手可热。
自始至终也无人说得清,究竟是谁占了便宜,又是谁吃亏。
也在比平时喧闹更加喧闹的掩饰下,暗十二闪身进了暗处,异常熟练的将身上的粗布衣裳扒了。
外层的污浊和臃肿之下,是墨色卓立直挺的身姿。
在没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黑衣公子覆上了冰冷寒凉的恶鬼面,以出神入化的轻功不被人察觉的再次掠上了房檐。
挑了个日头照不到的树荫底下,习惯性的侧卧仰倒。
手臂撑着下颌线盯着街头渐渐安稳下去的喧闹。
没多久,果然瞧见那番外汉子气势冲冲两手空空又走了回来,浑身散发着将要翻脸的怒意。
暗十二抖了抖洗过的左手上还未干透的潮湿,笑意浅淡的感叹。
“黄历不好就别出门,出门步行都得被绊住。”
与此同时暗中跟随四皇子的暗七也悄无声息的隐匿,只因四皇子路过太子府附近时出现了踟蹰。
四皇子最终没有打算回府。
他低头看了看挂在马鞍上的箭筒,本是打算想先带回去再返回,毕竟自已的府邸与太子府相距并不远。
可若是自已先回了府,再回来保不准被太子猜忌。
自已在府禁解除之后先登门的是五皇子府,若是太子知晓,以他谨慎的性子定然会将此小事放在心上。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先入太子府,哪怕随便寻个由头与太子献献殷勤,也比往后此事被太子得知再提起来成了开罪的成因。
所以四皇子翻身下马进了太子府中,暗七也只能留在府门外,盯着被门口守卫拴好的马匹,和挂在马鞍上并未被带进去的箭筒。
化作空气中不可察觉的尘埃,落定某处静静等待。
然四皇子进太子府,定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府门的暗七思绪却有些放空。
记挂着此时那小姑娘的兔子是否治的了,暗十一又是否还跟着一起愁容不解。
薛不苦确实将暗七的托付放在了心上,他先是脚步匆匆的走回了药园,还没走近就从敞开的院门处望进去。
往日晨间师父一般都在药园中浇水,或是拔掉生出的杂草。
可今日视线中却没有白先生长衫轻摆,宽袖挽起的身影,薛不苦不禁觉得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