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着喊着等看到暗十二弯身从墙角捞起了一堆铁疙瘩,就显得声音变小了一些,一时间周围突然安静了片刻。
只剩了金属发出的磕碰动静。
叮叮咣咣每一下都撞在暗十的耳边心头,刺激的他浑身不自在,掩饰般的故意臭脾气。
“能不能撒手扔了!什么东西你都捡!”
“沾一身土!!别朝屋里拿全是土!!!”
但他尽管喊的声音挺大,暗十二就像听不见的似的绕过他伸过来的手,拎着东西就不撒手。
“挺好的东西你扔了它干什么?”
暗十不说话,捞不着他就直接跟个门神似的挡在了屋门外头,截住了暗十二的去路。
“扔回去!”
俩人各不相让的站在院里对峙了片刻,暗十二挺无所谓的眨眨眼,居然将手里提着的重铁直接搂进了怀里。
“你不要拉倒!”
“扔墙角落灰!生锈!你不要我要!”
“你扔了,我捡了,你不要我要行了吧?让开让开……”
他也不管暗十气敷敷的反应,直接用肩膀撞了对方一下,嗖嗖嗖就又窜回了屋里。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有微弱的灯光洒落。
暗十不发一语心事重重的迈入门槛时,就看见那副护腕就又被重新搁置在了靠墙的桌子角落。
静静待在了本来的位置。
心里存了一大口气,暗十是怎么都匀不下去,但他突然也不想再跟暗十二揪扯下去。
整个人都显出了几分疲累,有气无力的转开了话题。
“你不是在客栈外守着那个外邦人?怎么又回来了。”
暗十二捡出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会儿已经将自已护腕扯松了,打算将沾染了一身灰的衣裳给换掉。
笑了一声还是没什么所谓的态度。
“皇宫里派了人守在客栈周围,有宫里盯着,哪还用的上我?”
宫里派人就是天子的意思。
大致也是因着早朝时候公主赞丽的那番话,不论是心仪五殿下还是有用和亲奉上国土的心思。
这话只要说出了,即使是没多少真心实意的假话。
帝王也会将假的变成真的。
这消息暗十二在回住处之前就已经先去主院禀报给了主子,只不过因为进府之前暗八拦住了他。
说是担心暗十情绪有些不好,让他抽空回来看看这个正在别扭的暴脾气。
“要不是暗八不放心让我回来瞅你一眼,我哪能匆匆忙忙就从主院跑回来?怎么也得跟阿九再多说两句话。”
这话暗十二也就是瞎说,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他怎么可能再久留主院。
就算萧争想跟自已说话,主子那脸上冒的冰碴可都快要给他戳死。
好像哪怕多待一小会儿,就跟耽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在蓝慕瑾眼里那可不就是了不得的事,自萧争午时跟他撒了娇。
从膳食撤下去,到画那个奇怪图纸,又等着萧争匆匆忙忙的跑去了药院子,蓝慕瑾可满心都盼着天黑呢。
好不容易萧争从白先生那儿回来了,将问个不停的问题也搞清楚了,天也快黑了,终于离休息的时辰也不远了。
晚膳才刚撤下,就又闯进来了个暗十二。
虽然暗十二是正正经经带着消息回来的。
宫中派侍卫将客栈给看守了起来,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赞丽公主安危”。
实际也就变相的监视。
接下来,龙椅上的人为了那不知真假的外邦国土,恐怕是真的要舍下去些什么。
至于是不是真要损失到蓝慕瑾身上,一时还不得而知。
将消息带到时,蓝慕瑾还是面容平淡温和的模样,这些事他早就在心中有许多计较。
直到眼睁睁的看着萧争又跟看见了亲人似的,兴高采烈的就扑了出去,凑到暗十二边上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好一会儿都不打算让人走。
他那个脸色,一点,一点,黑了。
萧争背对着他压根不知道,暗十二那可是个通透的,立马就察觉了出来。
逗了两句贫嘴半会儿都没再留。
说了句“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快到消失在还没完全黑下的天色里跟个鬼魅似的。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作风倒叫萧争觉出了几分新奇。
“这兔崽子怎么跑这么快??”
第346章 挤
但等他转身走回内殿,就完全知道了原因。
就那么立在对面跟蓝慕瑾对视,瞪着对方的眼睛,都能从里边清清楚楚刨出来一大堆醋意。
萧争忍住想翻个白眼的冲动,作出了一副看不懂的傻德行明知故问。
“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似的?”
蓝慕瑾盯着他面无表情,也没说话。
“是不是太累,该休息了?”
天知道萧争只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废话闹着玩,却眼见着方才还明显在生气的人立即就缓和了脸色。
满眼的醋意也瞬时消失了个彻底,只有眼底汩汩散发着幽深的别有意味。
“是该休息了。”
……???
懵了好半天,萧争才猛然想起来自已午膳时好像是嘴欠承诺了什么,立马那个讨人嫌的气人德行就垮了,抿着嘴笑了一声。
“……还早呢,天都没黑透呢。”
结果他这才算是说了句废话,蓝慕瑾根本就不理会他惯会找理由,直接抬步走到了寝殿门处。
远远朝着守在院门处的下人吩咐。
“备热水。”
仿佛也感受到了主子语气,那些下人手脚比平时还要麻利。
没一会儿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就已经忙活了好几趟,眼看着就要将屋子里那大浴桶给灌满。
蓝慕瑾就在桌边静静地盯着下人忙活,盯的下人更加不敢放慢动作,急头白脸的也不管会不会溅出水花。
看的坐在床边抿着嘴的萧争都无语,无语自已脑子一抽就那么嘴欠。
什么晚点睡,真是给自已找事儿。
看蓝慕瑾那个样,他都怀疑今晚根本都不是晚睡那么简单了。
……恐怕结果就是没多大会儿能睡。
见蓝慕瑾一言不发的还在盯着下人动作,萧争歪头瞟向床头角落,心怀忐忑的悄悄伸手拉开了床头屉。
抻着脖子往里瞧,看见之前自已明明已经拿走过一个,应该只剩一个的药瓶。
……莫名其妙又变成了俩。
……?!??!!!
卧槽果然这狗东西他就会那么干!
心里一边骂着街,萧争伸手进去就捞出来一瓶,想着趁蓝慕瑾没注意先藏起来一个。
结果他刚攥手里还没来的及朝边上找地方塞。
对面那双灼灼的视线就早不知何时看过来了,眼角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啪嗒”一声,萧争又把瓶子扔了回去。
盘腿坐在床边没了动作,撅着嘴。
靠。
主殿里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了中央那个大浴桶冒着偶尔能瞥见的热气。
丝丝袅袅,就如情人眸底浮现的满腔情意,涓涓潺潺。
等到卓立挺拔的身影都立在眼前挡住大部分光线,萧争才将撅了半天的嘴朝对方衣衫前襟上蹭了蹭。
即使蟒袍上的纹路依旧有些许不平的生涩。
那也是萧争最熟悉的质感,又好闻,又安稳。
即便如此,他本就无力挺着的脊背也又颓然下去了些许,委屈巴拉的嘟囔。
“天才刚黑,这老早的这也太早了!”
不等他唠叨磨蹭完就整个被圈着抱了起来,他这还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呢,当下挺不服气的挣扎扭动了下。
没掌握好力道差点后仰着摔下去,意料之中的被捞着后脊背贴在身上紧紧搂抱着。
失重的惯性使得蓝慕瑾也没稳得住,直直搂着怀里人朝床上摔过去。
即将沾到床榻前,即使上头铺的被褥宣腾腾软的很,蓝慕瑾也还是下意识揽着换了个角度。
侧着倒在了床榻上,将臂弯里的人护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