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慕瑾:……
如果说方才两句混话能把蓝慕瑾脸给气黑了,萧争接下来跟连珠炮似的胡搅蛮缠就能给他脸再气白。
煞白。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
半晌都让蓝慕瑾接不上这诡异的话茬。
沉默了半晌匀气闭了闭眼,将已经空了的手心收回蜷起,指节开始揉太阳穴。
宫里尔虞我诈里过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跟这会子似的……这么劳神。
他又想到二皇子进府那日萧争和暗十一都在房顶上,隔着反复建造的屋顶,根本就看不见正厅里的情形。
那又是怎么叫这胡搅蛮缠的傻东西逮着了擦凳子这件小事?
……
……暗七。
当时只有暗七隐藏在角落,正厅里的事也只有暗七能看见。
但蓝慕瑾也就是因为知道暗七是个稳重妥帖的性子,也心思灵透只需动动指尖就能猜懂接下来的任务。
大多数都选择让暗七留在近前,往前也从未有过将细枝末节透露出去。
如今倒好。
完全就被这捣蛋东西策反成了细作。
他都能想象到要么是萧争追着暗七后面,一声一声“七哥”给暗七烦够呛,才透露了些觉得无伤大雅的小事。
要么就是萧争薅住了暗十一,叫那个最好受糊弄的傻小子去腻腻歪歪跟暗七套话了。
……
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蓝慕瑾也就是郁闷了那么一小阵,他哪能看不出来萧争顺口胡诌就是在乱闹,用闹腾将先前那点不开心全部冲了个散。
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
念及此他又伸手去捞萧争的手指,不知为何就是想时时刻刻都攥着。
萧争也没再躲,任由他拉着,就只又不服气的嘟囔了句。
“也不叫蓝长忆拿点什么东西交换,我瞅他那冰碴子似的脸色我就觉得吃亏!”
他兀自叨叨了半天也没听到对方回应,这才闭上嘴懵懵登登的抬眼朝着蓝慕瑾看,正对上那双朝自已深情无余的深邃瞳色。
让萧争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双自已每日都会看见,黑白分明的好看眼眸。
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淡淡泛红的血丝。
近几日蓝慕瑾频繁出府,经常要到了夜色渐深才能归来,看见自已时依旧意气风发,将那些疲累劳神都细致的掩盖在夜色中不叫他发现。
等第二日天亮萧争醒来时,他又不在了。
而今日到现在都未出府也是因为天亮前传出的圣旨,蓝慕瑾在天黑前要进宫赴宴。
想起进宫这事萧争就觉得忧心,那是皇宫,也是兽口,一不小心就被吃了。
“就算,就算你口口声声说自已不喜女色,万一,万一那公主非要委曲求全定要嫁给你怎么办?”
“瞧她有备而来也不定就是单一的看上你了,不是说跟别人合谋了?说不准就会为了目的不择罢休。”
想着蓝慕瑾今日会进宫,萧争捋着捋着就感觉这宫宴预想就是个圈套。
以老皇帝那寡情孤僻的性子,开了这场宫宴说不出准是要闹幺蛾子!
萧争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紧张了。
“你老爹……陛下不会为了还没到手的这份好处,今个当着百官的面直接把你给卖了吧!”
“下一道圣旨!直接就赐婚了!”
看着萧争紧张兮兮都激动到想要站起来的那个劲儿,蓝慕瑾纹丝未动反倒笑出了声,对着萧争气敷敷的那个表情努力将嘴角往下压了压。
“不用担心。”
“父皇不会将赞丽赐婚给我,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于此事,蓝慕瑾几乎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这么轻易的牵扯进去,他认定若是自已这个挡箭牌真的对于别府没了威胁。
那父皇,恐怕不好再选出另一枚像自已这般命数硬的棋子,来给他最偏爱的儿子挡麻烦。
这清晰的事实让蓝慕瑾垂下的眼眸中掩饰了些许的苦涩。
再抬起视线时牵起个萧争熟悉的温和笑容。
“进宫一趟我没有别的担忧,只担忧不能尽快回府见到你。”
“今日宫宴名头是避暑,宴席上会有宫中珍藏的解暑琼浆酒,我想着能给你带回来。”
就在萧争无比认真的倾听他的烦恼下,蓝慕瑾用一副严谨正色的模样,说了句让萧争觉得无关紧要的小事。
听完了整个眉心都皱巴起来了,简直不能理解一点。
“你没得事可担心了?去赴宴还想着外带打包?”
“什么琼浆酒它就能那么好喝啊?还值得你马不停蹄风风火火想着赶回来,好像慢一点就能蒸发了似的。”
萧争吐槽完就又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
他刚才说的话大致用意蓝慕瑾能听懂,只是不知道他说的那个“蒸发”是个什么,猜着大概就是凭空消失的意思吧,也没太在意,温声耐心解释道。
“琼浆是宫宴嫔妃在场时常饮的清酒,这酒不易醉,也不苦。”
果不其然蓝慕瑾就看见萧争将眼神转了回来,眼巴巴的等着他接着往下说,一看就是好奇这酒有多好喝。
第358章 能为他做的事
“不苦,不辣口。”
见萧争瞪着眼看着自已,蓝慕瑾眼角都弯了起来,趋显出冰川消融的暖意。
他可不想在吊着胃口,不然这会儿阿争将那琼浆酒真想象成了琼浆玉液,猜成了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的罕见物。
到时候拿回来一尝再失望,那脸色还不又气愤到扭过去看墙。
所以他不得不又解释清楚。
“其实并不是这酒有多好喝,而是今日这酒会被冰镇。”
“难得父皇舍得开窖放冰,我想让你也能尝尝。”
“可到底府邸与皇宫的距离不近,就算马车赶的再快,等我回到府里恐怕也没有多凉了。”
听起来或许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又不是什么实在美味的东西,可自从蓝慕瑾有了萧争,就总是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
听见鸟叫也想跟对方分享,闻见花香也想摘下来让他看看。
甚至走路遇上个小小的石块,都会下意识朝旁踢一踢,生怕萧争哪会儿跑过来会咯到脚。
如果萧争没办法见到,晚霞不美,天气不晴。
如果人人称赞的冰镇琼浆萧争饮不到,那只会让蓝慕瑾仅是想想都觉得乏味至极。
甚至还因为不能带着萧争一起去,生出了满心的愧疚。
“阿争。”
然而蓝慕瑾讲述了半晌,都没从萧争脸上见到任何可惜的情绪,反而只瞪着潋滟的大眼定定的瞅着自已,好像在走神。
在自已最后出声唤他的时候,才冷不丁就坐的溜直,精神奕奕的的喊了声。
“嗨!我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好玩意你这么想往回带呢!”
这下换蓝慕瑾懵了,不知怎么反应诧异的看着萧争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顺手拍了下桌子。
发出“啪”的一声。
“不就是几块冰吗?我天?宫里还专门挖个窖给存起来的!”
“那从年关到现在都半年了吧!那冰块我觉着可能早过期了,蓝慕瑾你可别喝!”
“听我的你乖乖的一口都别喝!喝完了闹肚子怎么办,想喝回来我给你鼓捣,昂。”
连续不停地一大套话叨咕出去,蓝慕瑾听了个云里雾里。
整个人都跟定格了似的,好一会儿抿了抿唇轻声回应。
“好,我不喝。”
本来他也没多大兴趣,只瞧着萧争跟哄孩子似的哄着自已,觉得十分有意思。
便顺着萧争的话直接答应了并没有多想。
可萧争一眼就看出来他不相信,“砰”一下子加大了力道又拍在了桌子上。
在蓝慕瑾满眼怔愣的茫然注视下,敲着桌面保证的信誓旦旦。
“我现在就去。”
说完了他就跟个野兔子疯了似的跑出了殿门,只留下蓝慕瑾自已坐在桌边反应了几秒,颇为无奈的发出一声笑音。
他自然是不管萧争想去哪捣乱,就随着这人开心折腾去吧。
蹦出门的萧争被外头升起的日头一晒,就跟整个人冲了个日光浴似的左右观望犹豫了一会儿。
考虑再三就奔着前院打算去找管家。
自已吹出去的牛比,就得自已找补回来。
其实与说话算不算数相比,萧争真的更在乎这想法能不能实现,毕竟从始至终都是蓝慕瑾照顾自已事无巨细。
喜欢金子给金子,眼馋银子给银子。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吃穿住行萧争哪样不是蓝慕瑾给予的,他给了自已数都数不清的东西和爱意。
却没有任何实质东西是他要索求萧争的。
蓝慕瑾是皇子,吃穿不愁也不缺银子,只要他愿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