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暗十自已在府墙上看着他迅速跑没了影,攒了一肚子闷气。
一把攥起边上的碗就落到了府外,气势汹汹的又窜回了自已原来待的树杈上。
靠着树干兀自气了一会儿,捧着小碗儿凑到眼前看。
暗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夏天看见过冰,捧在手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了融化的趋势。
他赶紧执起萧争还特意备上的小勺子搅和了搅和。
看着里头红红绿绿的果干蜜饯,没说什么送嘴里尝了一口。
冷冰冰凉丝丝的,还怪甜,心里的火气也跟着消下去大半。
余下的一半完全就是因为另一碗被那个讨人厌的东西给拿走了。
北卫本来也因着手里的冰实在太容易化掉,想着施展自已最快的速度赶回府里,兴许还能保住这份也不知真是五殿下,还是说话讨人喜欢的小九的一番心意。
但他才刚将要离开五皇子府附近的范围,就感觉到了一阵隐约的内力波动。
若是不仔细分辨兴许就会忽略不见,但北卫轻功本来就出挑,才更能觉察到有同样轻功底子的高手踪迹。
瞬时他未多思考,身形迅速隐匿进了巷道角落,屏住气息掩藏了自已的所有能被人察觉的可能。
同时也只能顺着狭窄的巷道之间的角度缝隙,堪堪捕捉到了一个身形极快的黑影。
眨眼的功夫转瞬即逝,看方向是去了五皇子府正门附近。
等到确实感觉到对方走远,没再察觉到还有其他人的踪迹,北卫才犹豫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自已手中已经有融化趋势的冰碗。
挪动脚步还是奔向了城南二皇子府方向。
至于那奔着五皇子府来的高手,他不打算冒着风险靠近查看,以免打草惊蛇。
具体是三皇子府的暗卫,还是宫里人的可能性更大,他还是思虑着先告知二殿下再做猜测。
夙夜是刚从宫内归来,近些时日他奉皇命有意守在五皇子府外等待那个暗卫出现,只是已经设想如果是一个普通的暗卫。
就算身受重伤,也并不大可能会一直留在府中修养。
府禁解除了这么久,他来回自宫里都已经回禀了四五次,却仍旧没有任何时候见到出府的哪个像是那个被五皇子有意护起来的暗卫。
难不成每次都恰巧自已回宫时他才会出现?
又或者五皇子已经察觉到了自已的存在,也正好派人反监视着自已。
论身手和轻功,夙夜并不觉得皇城中能有人会比自已高出明显差距,就像来时他就轻易察觉了那个守在府外树梢上的暗卫。
可夙夜却也只发现了暗十的踪迹,也恰好北卫离开的及时,在没有身负重铁的情形下轻功又真与对方相当。
险之又险被北卫刚好避开。
北卫揣着满心怀疑赶回府中时手中捏着的碗已经融下去一半了,叫他自已乍一看都觉得十分惨不忍睹。
所以他跟雄鹰一般飞速从南卫眼前掠过,跟疯了似的照着敞开的殿门就冲了进去。
在南卫反应过来心都跟着他这不懂规矩找死的举动提起来的当口。
他自已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呲溜一个急刹在殿中趔趄了一下,差不点就失重扑在二皇子脚边。
好在也仗着他轻功是真好,浑身上下的过分柔韧的来了个侧弯大旋转,最后半跪在了地上才没把手里的碗扔出去。
跑了满脑门的汗在抬眼对上主子冷漠的眼神时。
也真是没辙了,干脆也不认错,破罐子破摔似的。
歪头在肩膀上蹭了蹭耳朵边上的汗。
就把那碗都快融化成一碗汤的“好东西”,理直气壮的举了起来。
“殿下,这是五殿下亲自送给您败火的。”
“……天太热,化了。”
第379章 蓝慕瑾真吃得下
其实北卫就是早知道以殿下平时的性子,轻易不会沾染外头的吃食。
何况这不仅是外头拿回来的,还是他连跑带飞一路晃荡回来的。
别说里头是不是落了灰。
就算殿下不嫌别的,恐怕也得嫌弃自已手指头摸过碗沿脏。
所以他才堂而皇之的将已经都快看不出来是冰的碗举了起来,。
反正心意送达了就行呗,是那么个意思看见了得了。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脸色比他手里碗还冰的渗人的二殿下。
只是嫌弃的瞟了他一眼,大概是看不上他毛毛躁躁扑进来差点趴地上,最后还真将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盯着北卫手心里托举着的碗看了好一会儿。
就在他都觉得自已胳膊都已经显出了有点酸累,正打算要不就直接缩回来得了。
才刚要往回缩,手心里就空了。
北:……???
实在是忍不住诧异,北卫的摊着自已的手心朝眼前看了看,又懵圈的仰起头。
那个碗,就在他家主子的手上托着。
……?
就在北卫眼睁睁的注视下,就在南卫不放心也追进了殿门。
二皇子捏起了碗里的白瓷勺子柄,轻轻搅动了两下,看着里头不知什么品类,混合了让人难言至极的一大堆红红绿绿乱七八糟。
竟然没有表露多少嫌弃,而是细细撇开表层一言难尽的颜色,从中准确捞出了一块还没融化的小冰碴。
蓝慕瑾府里竟然有冰窖,难怪在宫宴之前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谁交给你的?”
突然的问题让北卫停顿了几秒才意会过来,倒也没打算隐瞒。
“五殿下的暗卫。”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就是从太子府救出来的那个。”
汤勺停止了搅动,二皇子垂下的视线微闪。
脑海中立时浮现了一双不知所谓的大眼,甚至还想起了登门五皇子府,自屋顶上传来的嘀嘀咕咕。
没规矩,嘴还欠。
也不知难不成是救了蓝慕瑾的命,才养了个无法无天。
眼看着那些五颜六色品类繁杂的果仁绝不可能是蓝慕瑾的喜好。
二皇子居然凭空就想象出了萧争一手端着个碗,伸出另一只手,考虑应该朝里边加点什么东西合适。
大概是觉得这个可以,那个也可以。
实在是觉得什么都挺好,难以抉择最后直接一股脑的每样都扔在了里头。
……
他就这么干,难道蓝慕瑾也真能吃的下去?
思虑间碗里最后一丝丝冰碴几乎全部都快融化成了水。
蓝长忆最后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居然冲动之下舀了一勺送进了嘴里。
虽然在入口的一瞬间他立马就想吐,但还是在看向北卫和南卫震惊的眼神时,硬生生咽了下去。
“……”
之后那个碗又重新被塞回了北手里。
“不怎么样。”
“……”
“端茶水过来。”
从错愕中回神的南卫应声转身就奔没了影。
府内再次显出了些忙碌,兴许是夏日午后确实闷热容易发汗,灶房的水再次送进了皇子寝殿。
府内略有忙碌,府外依然还是如往日般平静,东卫挂坐在府外的树梢枝头,放眼远望依稀能见天门湖水波光粼粼。
午后的日光随着湖水波荡反射出了光辉熠熠,叫东卫望着望着已经晃了神。
不久前,他也是因着与胞弟怄气独处在了这个位置。
他弟弟怀着忐忑想靠近自已,说着不大动听的劝告,其实满心都记挂着都是能就近照看着自已。
可惜当时他太执拗太愚笨,总将西卫当做自已沉痛记忆中的假想敌。
也对他唯一的弟弟说了太多狠心的话,也导致了西卫为了救他重伤,差点就活不过来。
如今命保住实属万幸,但那明显苍白的脸色,和已经损及脏腑久难痊愈的内伤还是让他每每一想起就难受万分。
那些已经被自已自私误解荒度的过去,他已经没办法再找回。
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尽量去弥补这十几年的缺憾。
而重伤胞弟的人,不论是疯癫无状的那个暗卫,还是授命于暗卫的主子。
东卫都狠记在心,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将仇报回来。
可菊落的记忆也仅仅停滞在他受命赶至二皇子府外,与一个暗卫交锋的场面。
受了伤,又泡了许久冰冷的湖水,兰情将昏迷不醒的他带回时,他身上已经几乎快没有了体温。
后来几碗温热酸苦的汤药灌下,他的躯体就如那灌喉而下的汤药一样滚烫辛辣。
从里到外都好似身处于火海,心脏肺腑都被汹涌的火舌吞噬啃咬,痛苦到没了丝毫神智。
最后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就是自已仿若猛兽般的嘶吼崩溃。
等他再失去意识,再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