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遣月进出收拾过外头煮粥的灶具,所以他有些担忧是不是孩子有些身体不适,但介于自已是藏躲于暗处的暗卫。
也没办法现身去询问。
“卿欢今日还没出来过,我去府外瞧瞧,你敲门去问问有没有事?”
“有不舒服也别离开,等我回来再去寻白先生看看。”
听暗十二这么说,萧争也满心担忧,匆忙应下就迈进了西院。
房门还是关着的,但窗户是敞开的,但是萧争是男子不能随意透着窗户去瞧里头的情形。
再焦急也只是立在房门外轻轻唤了一声。
“遣月姐姐?”
“遣月姐姐你还在休息吗?”
“我见西院有些安静,卿欢也没个动静,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可萧争在门外等了片刻里头都没有回应,他伸手拍了拍门板,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应声,当下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一把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透过晨间的光线洒下了些许尘埃飘摇。
房间内空空荡荡,那些小孩儿喜欢的摆设都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搁置着,却没有任何人影。
“卿欢!”
“卿欢!”
一股子急火几乎立即冲上了萧争的头顶,他来来回回在屋里四处横冲直撞了两圈,茫然失措的不知道该去哪找寻。
卿欢!
卿欢不见了。
卿欢和遣月都不见了。
萧争即刻都要疯了!也直直的像个疯子一样又冲了出去,全是他的错!全是他一意孤行要留下紫雁!
还将紫雁留在卿欢的身边照看!
他把卿欢丢了,萧争根本没有空隙去思虑考量,他的崩溃和内疚都已经达到了顶峰,他害怕卿欢被自已害苦。
受到伤害。
自此都不见。
没有再返回前院,此时暗十一和暗十二都已经去往府外。
他无法顾及什么危险不危险,外头又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已,疯了似的循着人影离开的踪迹直接翻墙而过。
萧争心里自然是想先去寻暗十二,两人一起才能稳妥能加大寻到卿欢的几率。
但是只有那么片刻的功夫,方才自已与十二在院外说话之前分明人还在院内。
暗十二都说了,人还在,只是卿欢从晨间都没出屋门到外面玩儿。
那就是说就是在他们二人交谈的这么简短的空隙,紫雁瞅准了这个机会带卿欢离了府,直至萧争进入院子也才那么转瞬的功夫。
一定还没走远!
他不能再去寻暗十二了,他不能耽误哪怕那么一丁点的时辰。
他不能再也找不到卿欢啊。
自黑衫身影从府墙消失的下一刻,纤瘦的身影从院子角落缓缓出现,眼圈泛红的将这居住几日的小小院落最后又看了一遍。
抬步走到了被撞开的房门前,缓慢的将门关上。
在最后一丝门缝完全闭合前,她本就泛红的眼里再次存上了隐忍的泪意。
“对不起。”
转身间裹挟着无尽的留恋和模糊的视线,轻衫裙摆飘摇,内力轰腾扑散。
那个卿欢眼里如仙女一样的人,真的飞身而起轻如鸿雁,就那么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紫雁是循着萧争的踪迹跟随的,寻人心切的少年心中早已经被愧疚淹没。
寻不到踪迹略一脚步踟蹰便感觉到了四周有内力出现。
也刚好在紫雁纵着轻功消失在街尾,堪堪被他见到了那么隐约的一点衣衫残影。
就在满心紧迫的追逐下,两个身影先后就奔向了城外方向,紫雁自然是有意将人朝着皇城外引。
至少在城内众多百姓的眼前,和无从知晓的各方探子紧盯下,不能被所有人知晓冲突起大动静。
而此时五皇子府外的纷杂动静已经将大部分视线吸引,她只要将萧争引出城门外,那便能让殿下亲自将人给带走。
等到时候五皇子府其余暗卫反应过来,人早已经不知道被藏到哪处去,尘埃落定没了转圜余地。
但萧争即便知道对方是有意而为,也明了这是太子执意要将自已扣留。
那他也完全不能止步于此,没办法就此返回去,让他自已躲在安稳的府墙之内,却不知卿欢的去向。
萧争要追上紫雁。
问问她将卿欢藏到了何处,又或是交给了何人。
就算自已孤身一人被太子派人围拢,萧争攥紧了双手中的弯刀,他也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无从反击的弱者。
出挑的轻功没有明显的动静,两人都是轻盈翩然的迅疾速度,也并没能引起他人多少注意。
五皇子在皇城偏北,若不是大部分眼线都被故意闹出的乱腾给分散了注意力,紫雁也无法如此顺利的将萧争引至城南。
在她思虑中唯一避不开的就是二皇子府处于城南。
所以天门湖的附近必然是有二皇子府的探子和暗卫看守,两人绕开主街必然会在天门湖附近显露内力波动。
但是无谓。
二皇子与五皇子近来有了不止一次冲突,想来至多也只是观望一二并不会多管闲事。
追逐的踪迹刚刚消失在天门湖附近去往了城外。
南卫便敛迹回府到了二皇子的眼前禀报。
“殿下,方才有身影追赶,远远瞧着好像是五皇子府暗卫的装扮。”
第402章 她后悔了
“去看一眼。”
蓝慕瑾离城之事,最先察觉的就是蓝长忆。
此事蓝慕瑾不在城中,府中暗卫却与他人有纠葛,自然还是打探一二更为稳妥。
若是些无关痛痒的争斗计谋,他也无心去掺和,只是记挂着三皇子府那些突然反常的暗卫,不得不盯着。
自那日东卫与番国人交手捕捉见异常,禀告之后蓝长忆便已经知晓三皇子与番国合谋勾结。
算计蓝慕瑾不成反恶心到自已身上,他就打算暂且不与宫里翻脸,便假意与这抛出来的引子揪扯一番。
倒要看看还有多少肮脏事是蓝羽尘还没抖落出来的。
城外的日光比往日更加浓烈,仿佛无形中裹挟着整个夏季的闷热,萧争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此刻也仅仅是第三次踩在了这城外的土地上。
墨色鞋尖点在干燥的土渣上发出簌簌轻响,随着人影迅疾飞掠扬起了小片的尘烟。
只要出了这城门外三里,紫雁猜想着便能很快与其余人碰上面。
到时候萧争寡不敌众,便能毫无他果的被制服。
可自从掠出泱都的城墙,紫雁心里那滚腾翻涌的难过就成倍成倍的增长,愧疚难言到她心尖颤抖。
心悸难以自持。
身后追随过来的那个少年与自已朝夕相处了不过短短时日,却给了自已此生都再难见到的温和与宽容。
每每出现在眼前都挂着澄澈信赖的笑意。
毫不吝啬关怀,将哄笑孩童的吃食物件都会大方的赠与自已几分。
他是萧争,他会不夹杂任何目的性的莞尔调笑,也会好似亲人一般唤自已“遣月姐姐。”
紫雁在苦难命运中挣扎沉浮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在这短短几日得到的多。
对方予她关怀,予她信赖。
而她自已呢,她还是那么冷血绝情毫无人性,就跟那些杀害造桥工匠伤害百姓的人根本没有丝毫的区别!
她辜负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已的卿欢,将她的九哥哥带走,连同她自已,都消失在了孩子本就为数不多的依赖里。
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殿下的恩情自当她来报,可她却不能也自私的将别人的安稳毁掉,来成全自已那卑劣不得见光的心思。
那个少年他笑容明朗,待人和善。
有着与自已,与所有挣扎在皇权威压下完全不同的想法与性格,他明明可以去温暖更多的人。
脚步蓦然就缓慢了下来,紫雁感觉自已的双腿都像是灌了铅。
绑着拖也拖不动的重量,叫她难以再往前挪动也止不住的意识到,自已真的太肮脏,太卑劣。
若是今日萧争成功被自已亲手推进了另一道府门,他能得到什么?
是他本就厌恶根本就不想要的荣宠,还是也像她一样,忤逆便随时能落在身上的伤痕惩罚。
紫雁不再走了,将自已心头如刀绞般的钝疼勒停在了原地。
咽啊咽总也平复不下去的情绪终是决堤,听着身后焦急失望的怒吼心跳都快停止了。
“你将卿欢带去了哪里!”
“她那么信你!将你当做了世上最依赖的人!”
“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带走她€€€€!”
原本清冽干净的少年声线低沉崩溃彻底,紫雁的泪水也涌湿面颊不停歇。
这些质问犹如重锤一般在她已经难受至极的悔意中砸的钝疼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