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暗卫有点野 第496章

“……那要不然我走前头。”

四皇子突然试探性的询问。

蓝慕瑾此时的确趋显出了太多的慌乱,平日最沉稳的人,此时像是终于才现出了二十出头的年岁模样。

反而是处处都没他稳重的四皇子,突然间有了兄长的姿态,率先走在前头,还在临进殿门之前刻意挡住了他的视线。

蓝慕瑾仿似近日突然有了更多的胆怯。

从宫内走到宫外他都独自承受了那么久,独自面对了那么多的诡计阴谋。

他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皇宫里的一切,可到此时才蓦然发觉。

父皇是真心或算计曾经给予自己的那些偏爱,都不是可有可无。

那份哪怕掺杂着虚假的关注,也在难熬的日子里支撑了他那么久。

蓝慕瑾平静寡淡的表象下也时时都在期盼着父皇唤出的那声“老五”,不论是不是真的偏爱都不重要,至少自己曾经在对方眼中有位置。

而蓝慕瑾害怕,害怕在今夜,那唤他的人会倒在血泊中。

自此这样叫他的人消失于世间。

眼前四皇子的脚步顿了瞬,微微侧身闪开了位置,瞬间殿内的灯盏晃了蓝慕瑾的眼睛,片刻又重新被挡住。

他垂落的视线抬起,对上暗八迎面走过来的轮廓,到面前轻轻开了口。

“我报仇了。”

当时蓝慕瑾的心头就揪扯在了一起,看不清身边一道道影子擦肩过去的是谁。

直至人都离开面前的光亮重新照耀在他脸上,他感受到了属于萧争的熟悉气息。

他攥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过外殿的距离。

再朝前走的时候蓝慕瑾已经在发抖,入目是掀落四处的白虎皮毛,四皇子不确定的疑问响起。

“父皇,你这儿……”

“……你这儿闹半天是个灵堂啊。”

一声父皇瞬间将蓝慕瑾忐忑的担忧扯回了胸腔。

才诧然的抬眼看见天子竟然毫发无损,就着一身单薄里衣席地而坐。

看着底下那许许多多都没被取走的牌位出神,半晌苦叹道。

“罪孽永还不尽。”

“还是要留给朕,让朕有什么脸面敢撒手人寰。”

若能一死了之,也不必日日都苦熬着将过错永赎不尽。

可他们都转身就走没有给个最后的结果,天玑的供奉香火还是不能断尽。

帝王身姿尽显疲态,仿佛肩上压着太沉太沉的重量,压的他都不想挺直脊背,只能撑着愈加苍老的动作落进那股寒凉。

继续去捡那一个个无主的牌位,肩膀比蓝慕瑾鞋尖还要低矮,停下动作时才对来人说了话。

“老五。”

第588章 传位

蓝慕瑾伫立在内殿隔扇处,感觉此时注视过来的目光才真正有了自己的倒影。

也终于有了与以前疏离不一样的眸色,天子声量低哑。

“父皇老了。”

“守这天玑殿半生,是该时候走了,你心怀百姓比父皇磊落。”

“便替父皇继续来守这国泰民安。”

蓝慕瑾恍惚思绪中感受到攥着自己手的力道收紧,当刻连个迟疑都没有就给了回应,拒绝的干脆。

“儿臣不愿。”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个安稳,期盼的也只是与萧争能相伴余生。

蓝慕瑾不想连累萧争也跟着自己留在这宫墙之内。

“这人人渴求的位置,儿臣自始至终都不想要,四皇兄不是也在,父皇还是另寻他人。”

平白突然被点了名的蓝望离都懵了。

他是曾经跟萧争说过也要争取,也说过只有身在高位才能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夺回。

可他瞪着眼看向萧争与蓝慕瑾攥在一起的手,当时脑子只剩了大可不必。

毕竟当这泱朝的帝王要有谋略也要有狠心,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止不住的发怵。

别说没有这份心,光想到天天攥着那摞奏折打哈欠就吓的不行。

再想想哪有帝王整天挂在马背上朝外跑,更退缩了。

“……我,我母妃是北离长公主,不合适。”

四皇子自己找了个理由推诿,萧争瞪着眼都惊呆了,卧槽这会儿他又把这茬拿出来当借口了?

我表哥不愧是我表哥。

那决定说变就变了,他想法是真虎。

不过四皇子的确不适合做这泱泱大朝的帝王。

他的心性适合归于旷野,萧争也希望他表哥能真正的撒开心性不受身份束缚。

比如,去把北离皇位抢过来好了。

揣着这点小心思萧争眨巴着眼没说话,猝不及防被也被天子点了名。

“萧争。”

萧争嗖一下就把头转了过去,满脸疑惑的与天子对视,听对方问了个仿佛已经思虑太久的问题。

“朕到如今也还不知道落辰究竟是病逝,还是去了别处。”

“你……将来有一日你是否也会离去。”

这个问题同时牵动了三个人的内心。

蓝望离还不知道萧争并不是楚忆萧,当下并不能听懂这其中的深意,只紧张什么是“离去”。

萧争愣了两秒,而后抬手就把蓝慕瑾搂的紧巴巴,当着天子和他表哥的面一点不要脸的回答道。

“我哪也不去,我蓝朋友在这儿。”

不久前五皇子断袖之癖的传言沸沸扬扬,到了如今才切实让人相信,传言不假。

这一夜过去,天光放亮时大皇子府的人马才迟迟赶至。

此时的城门内外还是一片狼藉,而那汹涌的暗潮已经在这个夜晚归于平静。

迈入城门的当刻,率先听闻的就是五皇子的确好男风,且早与工部侍郎萧大人情根深种。

蓝怀颂此时才真正明了,为何蓝慕瑾敢带着百众侍卫军围了太子府,都要救出萧争一人。

也才真正体会什么才叫心中酸苦。

萧争心悦蓝慕瑾,所以永远都不会去想多看自己一眼。

那涩苦的情绪还没完全咽下,铁骑马蹄声乍然响彻在皇城街头巷尾。

不徇将军带着天子亲自书写的圣旨绕着整个城内巡了一周。

最后奔至了城南天门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泱朝国号几十载,朕觉身体大不如前,即日起退居太上皇,传位于二皇子蓝长忆。”

“二子长忆心性廉明,襟怀磊落,定能定我大泱江山安稳。”

“六皇子蓝承衍居于天玑殿,以佛子之身诵经祈愿,护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大皇子蓝怀颂有定邦之谋,同日册封怀王,新皇继位后调往朝北镇守边关。”

耳中听闻圣旨,蓝怀颂停伫城门之内神色平静,几不可闻的发出淡淡一声轻笑。

笑的是他父皇为了免去皇权争夺,已经提前决定他的去处。

皇城无牵挂,远赴也罢。

“本殿这一走,怕是此生不归。”

“将府里的人打点了吧。”

无论是下人,还是那些女人,重归自由。

我蓝怀颂远在边关,好的坏的名声都再听不见。

马蹄声在城内震彻四方,如天门湖由近及远的波纹扩散。

蓝长忆接到圣旨时正在天门湖边的游船之上,一身鸦青蟒袍金贵寡淡。

他对那明黄嵌着金线的圣旨望也没望一眼,眸光落在微风轻拂涟漪的湖面上。

“处处有山水,生来入江湖。”

世上没有真正的自在,那他就尽己之力为萧争撑起一份自在。

泱朝国号二十六年末。

在入冬的那一日,太上皇已经在下旨当日隐居。

传位大典上二皇子褪下了一身寡淡,明黄龙袍加身立于高台熠熠生辉。

身姿挺拔仿佛当刻就扛起了万顷江山,眉目磊落远远望去与泱皇有三分相似。

让台下许多老臣恍惚见到了年轻时泱天子一呼百应的模样。

满堂朝臣所有皇子都齐齐下拜,朝向新皇行了叩拜大礼。

“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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